“沒想到你在經曆了那些事情之後，居然還願意為人類而戰，真是值得欽佩。”
    須彌芥子中，東方炎三人坐在樹下，在仔細了解了東方炎曾經所經曆的事情後，蘇對東方炎所擁有的堅強意誌表示敬佩。
    蘇那充滿敬佩的語氣，讓東方炎有些尷尬，他不好意思的撓撓臉訕笑著。
    “不……說實話，我覺得我之所以沒有變得極端，並不是因為我的意誌有多堅定，而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把我在巴比倫塔裏的記憶給掩蓋了，所以我才會在經曆那些事情之後，依舊抱有正常的三觀。”
    東方炎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毫不懷疑，如果不是自己在巴比倫塔的記憶被模糊化，那麽就算當時自己沒有選擇和西琳一起毀滅人類，也不會參與進主線才對。
    “蘇，我想讓你幫我看看那些被掩蓋的記憶是怎麽回事，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告訴我該怎麽解決這個問題。”
    “沒問題。”
    蘇淡然的點頭答應，溫柔的語氣如同夏日的微風，讓人的內心不由自主的平靜下來。
    “那麽老規矩，比安卡，幫我看著這些東西，做好應對我失控的準備。”
    東方炎將吸收進身體裏的神之鍵和律者寶石取出，隻留下擁有修複能力的靜謐寶石，並將黑淵白花交給幽蘭黛爾。
    “嗯？”
    蘇若有所感的看向地藏禦魂，他眯起的眼睛微微睜開，妖異的眼瞳注視著黑紅二色的太刀，凝視片刻後緩緩閉上眼睛。
    “若是準備好了，那就請坐到我身前來吧。”
    “好。”
    東方炎在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後，在蘇的麵前盤腿坐下。
    “閉上眼睛，平心靜氣。”
    東方炎按照蘇的指示，緩緩閉上眼睛，緩緩的呼吸著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
    “現在，慢慢回想那段模糊的記憶，讓它浮現在你的腦海。”
    東方炎緩緩從自己的腦海中挖掘出那段模糊的記憶，明明應該是不該被遺忘的記憶，但卻像是蒙上一層厚厚的布，隻能模糊的能看見後麵的景色。
    “接下來，保持這個狀態，我會弄清楚這一切。”
    蘇緩緩的抬起手，輕輕按在東方炎額頭上，雙目睜開，妖異的瞳孔散發著迷人的淺紫。
    眼前的畫麵一閃，蘇發現自己來到一條走廊中，鋼製的地板緊密嵌合，走廊的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似乎這裏剛剛被清洗過。
    “這是……他記憶中的場景嗎？”
    蘇順著走廊緩緩前進，穿過兩條走廊，蘇的指尖觸碰到鐵門，刺骨的寒意順著神經直竄而上。
    他看見自己的手掌正在變得透明——他正在進入東方炎的回憶場景。
    實驗室內的慘叫穿透鐵門，門內傳來液體滴落的回響，間或夾雜著金屬器械碰撞的清脆聲響。
    "第47次崩壞能耐受性測試準備完畢。"
    白熾燈管在頭頂嗡嗡震顫，東方炎被束縛在傾斜的手術台上。
    11歲左右的少年全身插滿輸液管，暗紫色液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順著透明導管注入他的身體。
    “噶啊啊啊啊啊！！！！”
    東方炎的喉嚨傳出痛苦的嘶吼，瞳孔因為劇痛瘋狂收縮，視網膜上倒映著三張戴著防毒麵具的臉。
    "注射劑濃度提升至60，實驗體生命體征正常。"實驗員的護目鏡泛起冷光，一旁監測生命體征儀器上的心跳頻率已經達到160每分鍾。
    “記錄：未觀測到實驗目標身上出現聖痕。”
    實驗員用毫無感情的語調匯報著，東方炎所承受的痛苦在他們眼中不值一提。
    眼前的畫麵扭曲，東方炎的嘶吼和儀器的滴滴聲逐漸遠去，蘇眼前的景象再度發生改變。
    此刻的他正站在實驗室中，實驗室中充斥著孩子們的慘叫，他的麵矗立著一個培養艙，東方炎正浸泡在其中。
    十一歲的東方炎被浸泡在圓柱形培養艙裏，暗紫色的崩壞能溶液沒過他的鎖骨。
    數根探針刺入胸腔，，監控屏幕上的崩壞能讀數正在突破300h臨界值。
    "身體..好難受..."
    男孩的全身都布滿崩壞能的紫紅色紋路，這些紋路不斷順著他露出崩壞能溶液的脖子往上爬，但是這些紋路在蔓延到他的下巴時，就停止前進並緩緩消散，直到被後來蔓延上來的紋路超過。
    玻璃外的白大褂們舉著記錄板指指點點："耐受時間突破8小時，這小子真是完美的實驗素材。"
    突然，整個培養艙劇烈震動，東方炎的眼中倒映出對麵實驗台上的少女。
    她突然七竅流血，她的身體像融化的蠟燭般癱軟在座椅上，暗紅色血沫順著呼吸麵罩的縫隙噴湧而出。
    "第149號實驗體死亡，記錄時間下午三點十七分。"冰冷的廣播聲在實驗室回蕩，"現在進行第47次活體解剖取樣。"
    “啊啊啊啊！！！”
    東方炎喉嚨發出不知是痛苦還是憤怒的咆哮，他發瘋似的用腦袋撞擊著實驗艙的鋼化玻璃，琥珀金的眼中絕望與仇恨互相糾纏，他眼中的光逐漸扭曲，隨後逐漸變得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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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麵突然陷入黑暗。
    當蘇再次看到光亮時，發現自己身處狹小的鋼鐵囚室。
    冰冷的牆壁上布滿幹渴血液形成的抓痕，角落裏蜷縮著渾身纏滿繃帶的東方炎。
    男孩裸露的皮膚上交錯著針孔，原本布滿他全身的崩壞能紋路此時近乎全部消失，隻剩下他的雙臂還留有些許未消失的紋路。
    鐵門忽然打開，兩名安保人員拖進來個紫發女孩。
    西琳被重重摔在東方炎麵前時，蘇看到男孩死寂的瞳孔突然顫動。
    "就扔這好了，反正這些小鬼基本都活不久。"安保人員打了個哈欠，“大爺我今天心情好，給你找個伴，讓你在死前不至於沒人說話。"
    鐵門關閉的轟鳴聲中，東方炎掙紮著挪動身體，當他終於觸碰到西琳還帶有呼吸的脖頸時，繃帶下的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你還活著……這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東方炎伸手將西琳拉進懷裏，他看著西琳因崩壞能侵蝕的痛苦而變得蒼白的臉龐。
    西琳雙眼緊閉，柳眉微皺，她緊咬著嘴唇，痛苦的冷汗不斷從她的額頭流下。
    東方炎緊緊抱著西琳，琥珀金的眼瞳中充斥流露著痛苦與掙紮。
    “對不起…對不起，我什麽也幫不到你們，我…連我自己都救不了。”
    “對不起……”
    東方炎緊緊的將西琳抱在懷裏，滾燙的淚水順著眼角流下，模糊了他的視線。
    蘇注意到，西琳身上的崩壞能，正通過東方炎的雙手被吸入東方炎體內。
    “這個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出現展現能力了嗎？”
    “……雖然隻是無意識的狀態下。”
    隨著體內的崩壞能被吸收不少，西琳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她虛弱的睜開眼睛，東方炎悲傷的臉龐映入眼簾。
    她緩緩的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在實驗中所承受的痛苦，已經讓她的嗓子嘶啞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隻能虛弱的半睜著眼躺在東方炎懷裏，感受著東方炎那灼熱的懷抱，看著東方炎滿臉淚痕的對著她，一遍遍說著對不起。
    她不知道東方炎為什麽要這樣，明明她來到這裏和東方炎一點關係也沒有，明明他自己也在承受著強烈的痛苦。
    但為什麽…他要向自己道歉呢？
    感受著東方炎熾熱的懷抱，西琳虛弱的伸手抱住了東方炎，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無所謂，至少在他的懷裏，今晚不會是噩夢了。
    蘇看著牢房裏緊緊相擁的兩個瘦小身影，臉上露出些許憐憫與惋惜。
    西琳不明白東方炎為何要向她道歉，但是蘇能明白。
    他觀測那些存在界外者的世界時，觀測到類似情況，那些界外者身上往往沒有什麽強大的力量或者存在，他們隻能通過各種機緣巧合獲得特殊的力量。
    但他們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夠改變些什麽，希望自己能夠拯救他人，改變他人的命運，但他們又會因為自身的弱小無法改變。
    而這也導致一個問題，在這些界外者成長起來之前，他們對世界的影響幾乎為零，在這個階段的他們不管怎麽做，都無法改變世界原本的命運走向。
    許多界外者會在這一階段精神崩潰，或是自暴自棄，陷入自我磨損的精神內耗。
    也有部分的界外者會在這一階段中，變得性格極端且容易情緒失控。
    隻有少部分界外者能夠挺過這一階段，並徹底擺脫往日的陰影，迎來精神上的完全蛻變。
    但東方炎的這部分記憶卻被某種力量掩蓋，雖然這樣確實讓他保持了原有的人格和思想，但也在某種意義上拖慢了他的成長。
    不過…這些記憶的內容大多太具有衝擊性，若是讓他一次性回想起來，怕不是會直接摧毀他的人格和意識。
    就算沒有，在如此具有衝擊力的記憶衝刷下，他的人格也很可能會扭曲，這與他請求自己幫他解決問題的初衷相背。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沒搞清楚，究竟是誰將他的這些記憶遮蓋起來了呢？”
    “他的記憶會出現這種狀況，絕不隻是大腦的自我保護機製。”
    蘇沉思片刻，他抬頭看向這座記憶中的巴比倫塔，或許隻有繼續探查東方炎的記憶才能知道原因。
    蘇轉身打算離開，但在他轉過身後，一個猶如紅水晶構成的令牌，出現在蘇麵前的半空中。
    “嗯？”
    蘇有些詫異的微微挑眉，難道說這就是他的記憶被掩蓋的原因？
    一塊令牌？
    就在蘇愣神的時候，漂浮在半空的令牌突然發出亮光，令牌上的龍形浮雕活了似的抬起頭，緩緩從嘴中吐出一股白霧。
    這團霧氣像是有意識一般四散蔓延，凡是被他們蔓延而過的地方，無論人還是物，皆被蒙上一股模糊的霧氣。
    “還真是這塊令牌搞的鬼，不過他為什麽要遮蓋這段記憶？"
    蘇伸手輕輕拂過一旁的牆壁，牆上的霧氣頓時消散，但很快又被周圍的霧氣填補。
    就在蘇試著再度驅散這些霧氣的時候，這些霧氣卻開始一點點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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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蘇有些疑惑的皺起眉頭，但接著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似的看向身後。
    原本相擁著縮在角落裏的身影，在此刻發生了變化，西琳依舊穿著那身單薄的實驗服，但東方炎卻變成長大後的模樣。
    他穿著那身黑色的毛領風衣，俊朗的臉龐上殘留著哭泣後的淚痕，他緩緩的抬起頭看向蘇。
    “你怎麽……？”
    蘇看著突然出現在這裏的東方炎，有些詫異。
    “它不是在刻意掩蓋這段記憶。”
    東方炎沒有理會蘇的反應，自顧自的說著。
    “它隻是在我沒準備好之前，幫我暫時保管而已。”
    東方炎看向懷裏的西琳，雖然這隻是他記憶中的殘像，但東方炎依舊對她充滿愧疚。
    他將記憶中瘦弱的西琳抱入懷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將她放在牢房裏簡易的床板上，隨後將自己身上的黑色大衣蓋在她身上。
    “走吧，已經沒有留在這的必要了。”
    做完這一切，東方炎毫不猶豫的走向牢籠的大門，眼中沒有絲毫留戀。
    無論在這裏耗費多少時間，西琳都不可能死而複生。
    既然如此，那麽自己就沒有留在這裏的理由，回到現實，繼續去麵對那尚未被決定的未來才是正事。
    蘇看了一眼西琳，輕輕歎息一聲，跟了上去。
    踏過記憶的門檻，東方炎和蘇，紛紛從冥思中回過神來。
    “哥哥。”
    幽蘭黛爾的聲音從自己的身旁傳來，東方炎抬起頭對上幽蘭黛爾充滿擔憂的眼神。
    “你還好嗎？”
    東方炎伸手在自己的臉上一摸，溫熱的眼淚打濕東方炎的手掌，他用袖子隨意的在臉上抹了兩下，重新露出一副沒心沒肺的笑容。
    “我沒事啊？我很好，隻是稍微想起些過去的事情而已。”
    幽蘭黛爾看著東方炎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眼中的擔憂絲毫不減，在思索了兩秒後，她毫不猶豫的抱了上去。
    “額…幽蘭黛爾？”
    東方炎被幽蘭黛爾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了一跳，幽蘭黛爾沒有回應東方炎的話，隻是抱的更緊了些。
    “……嗬。”
    東方炎如釋重負，又有些無可奈何的輕笑一聲，伸手抱住了幽蘭黛爾。
    “放心……我沒事。”
    “我隻是……做了個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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