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田宗主峰，雲霧繚繞。
    楊靈踏著青石台階緩步而上，耳邊隱約能聽到遠處海浪的咆哮。
    自從兩族開戰，連水田島附近的海域都變得不再平靜。
    "楊太上長老，宗主已在殿內等候多時。"一名築基弟子恭敬地行禮。
    推開厚重的檀木殿門，楊靈看到季秀正背對著門口，凝視著牆上懸掛的海域圖。
    這位築基大圓滿的宗主身形瘦削，灰白的長發用一根木簪隨意挽著，顯得頗為滄桑。
    "季宗主。"
    楊靈拱了拱手。
    季秀轉過身，臉上帶著疲憊的笑容："楊前輩來了，請坐。"
    他指了指身旁的蒲團，"小石頭，上茶。"
    從屏風後轉出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少年，正是季秀的關門弟子水石。
    少年恭敬地奉上靈茶，眼睛卻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著這位神秘的太上長老。
    "你先下去吧。"
    季秀揮揮手，待水石退出大殿後，神色立刻凝重起來，"楊長老，局勢有變。我想求你件事。"
    楊靈抬起茶水淺嚐一口。
    “與玄鯨一族有關？”
    “沒錯！”
    季秀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靈力催動下，一幅立體海圖在兩人之間展開。
    圖中"斷魂海峽"的位置正閃爍著刺目的紅光。
    "三日前，玄鯨族與夜叉族在斷魂海峽爆發決戰。"
    季秀聲音沙啞，"雙方各出動十多名金丹修士，連元嬰老祖都暗中交手。"
    楊靈注視著海圖上不斷變化的戰況標記："結果如何？"
    水田雖帶來消息，但並沒有說明結果。
    "兩敗俱傷。"
    季秀苦笑，"玄鯨族折損七名金丹，夜叉族更慘，九名金丹隕落，其中還包括一位金丹後期的黑鰭衛統領。"
    楊靈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這正是他們當初偽裝的身份。
    "現在雙方暫時休戰，但都在瘋狂拉攏周邊勢力。"
    季秀歎了口氣，"前日玄鯨族派使者送來玉簡，要我們水田宗表態。"
    楊靈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宗主打算如何應對？"
    季秀搖了搖頭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遠處陰沉的天空："我宗雖小，但地處要衝。若選擇一方，必遭另一方報複；若保持中立..."
    他苦笑一聲，"恐怕兩族都不會答應。"
    楊靈注意到季秀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這位築基大圓滿的宗主，人到晚年沒有搏到晉升希望此刻正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壓力。
    "我決定親自帶幾位長老前往斷魂海峽。"
    季秀突然轉身，目光堅定，"一來表明態度，二來...或許能爭取到一些轉圜餘地。"
    楊靈微微挑眉："宗主要加入哪一方？"
    "我是水族勢力自然是加入玄鯨一族。"季秀壓低聲音，"兩族暫時休戰，剩下的是我們築基的戰場。這些年我已停步太久太久，希望能爭取到結金的機緣。"
    楊靈暗自搖頭——在這等大戰麵前，一個小小築基宗門的加入，無異於泥牛入海。
    "我走之後，宗門就拜托楊太上。長老了。"
    季秀深深一揖，"您是金丹修士，有您坐鎮，宵小之輩不敢來犯。"
    楊靈沉吟片刻："宗主帶哪些人去？"
    "大長老、三長老和五長老。"
    季秀苦笑，"留下二長老和四長老協助您。另外..."
    他猶豫了一下，"水石那孩子，我想帶走，宗門我希望能與楊前輩照顧一番。"
    楊靈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才煉氣期吧？"
    "正因如此才要帶，他水靈體的體質，玄鯨一族不會讓他輕易出事。"
    季秀神色黯然，"若...若有不測，至少我能護他周全。"
    …………
    離開主峰後，楊靈沒有直接回洞府，而是來到了海邊懸崖。
    水田早已等在那裏，見他來了立刻迎上來："怎麽樣？"
    楊靈將情況簡要說明，水田頓時瞪大眼睛："季秀瘋了？帶著幾個煉氣弟子去那種地方？"
    "他是在給自己留後路。"
    楊靈沒有那麽激動，隻是淡淡一笑。
    "帶著關門弟子，就算宗門覆滅也能保留傳承。"
    遠處海麵上，一道巨大的黑影緩緩遊過。
    那是頭金丹期的海獸，被漁民打魚的血腥味吸引而來。
    "現在怎麽辦？"
    水田皺眉，"真要幫季秀守宗門？"
    楊靈目光深邃："守，當然要守，為什麽不守。不過..."
    他指尖浮現一枚符咒虛影。
    "趁兩族主力都在斷魂海峽，正是我們去探查傳送陣的最佳時機。"
    水田眼睛一亮："你是說..."
    "季秀走後，我會在宗門布下幻陣。"楊靈輕聲道，"你留守坐鎮，我親自去夜叉族領地走一趟。"
    當夜，水田宗舉行了一場簡單的餞行宴。
    楊靈坐在上首，看著下方強顏歡笑的幾位長老。
    大長老不停地給季秀敬酒，三長老則反複檢查著隨身法器，五長老更是把珍藏的符籙都分給了弟子們。
    最引人注目的是水石。
    少年穿著嶄新的法袍，腰間掛著季秀賜予的護身玉佩，稚嫩的臉上滿是緊張與興奮。
    "太上長老。"
    水石突然跑到楊靈麵前，恭敬地行了個大禮，"弟子...弟子有個不情之請。"
    楊靈看著這個臉紅的孩子挑眉："說。"
    "能否請您...賜下一道護身符？"
    少年臉漲得通紅，"弟子修為低微，怕給師父添麻煩..."
    殿內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楊靈，等待著他的反應。
    楊靈盯著少年看了片刻，突然輕笑一聲，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符："此物可擋金丹初期一擊，慎用。"
    所謂的玉符，隻不過是封入了金丹修士一道法力的玉符罷了。
    水石大喜過望，連連叩首："多謝太上長老！多謝太上長老！"
    季秀遠遠地投來感激的目光，楊靈卻隻是舉杯示意，一飲而盡。
    宴席散後，楊靈獨自站在山門前，望著季秀一行人遠去的背影。
    夜風吹動他的衣袍，露出腰間若隱若現的符咒光芒。
    "計劃也是時候開始了。"他輕聲自語。
    遠處海麵上，一輪血月正緩緩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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