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帕格爾給出答複後，雙方在當天上午便開始了交易。
    由於嬴慶和高迎祥所需馬匹數量眾多，帕格爾聯絡的幾個小首領，也要時間準備。
    比如，他們需要去聯絡分散放牧的牧民，將牛羊馬匹集中過來，這需要三四天時間。
    隨著交易開始，嬴慶和高迎祥帶來的物資，在不斷的減少。
    同樣的，兩部到手的戰馬，也在不斷增加。
    這場交易，一共持續了五天時間。
    前三天，秦義軍和闖營都主要換取上等馬，而中、下等馬及牛羊換取的不多。
    因為他們此次出塞的目的，便是能當戰馬的上等馬，其餘都是順帶著換取。
    畢竟，他們帶來的物資雖然不少，但畢竟是有數目。
    後兩天，在將茶葉、鐵鍋等能交易上等馬的物資，全部交易出去後，剩下的鹽、普通布匹等物，這才用來換取中、下等馬和牛羊。
    而值得一提的是，嬴慶帶來的一百多壇燒酒，除了送去出的十多壇，其餘換取了三百多匹戰馬。
    以成本價而言，燒酒比鐵鍋換取戰馬還要劃算，且供不應求。
    隻不過，燒酒的運輸，不如鐵鍋方便。
    而行軍打仗，也不便釀造，折返後營村去取，又費時耗力。
    要不然得話，以後再有機會出塞與草原人換取戰馬，直接帶酒過來就好了。
    第五天晚上，嬴慶看著宋傑拿來的、盤點此次交易的記錄，臉上的笑容逐漸綻放。
    對換戰馬非常上心的騎營主將雙鐧星宋傑，此時也是笑的猶如吃了蜜的孩童。
    在帳中站定片刻，宋傑終是忍不住開口：“大帥，此次我們換得戰馬三千八百多匹，騎營暫時不會缺戰馬了！”
    騎營在論功晉升之前，隻有一個千總隊的騎兵，但論功晉升之後，騎營應有一個遊將編製的騎兵。
    但因為戰馬不足，應有的編製無法補齊兵力，隻攻打三大邊堡繳獲的幾百匹戰馬，算是補了幾百騎兵。
    如今從草原人手中換取了三千八百多匹戰馬，這足以讓騎營補齊應有編製，還有一千八百多匹戰馬多出。
    就算將秦義軍還沒有戰馬為坐騎的、營總及以上的將官給填補上，那也還有千餘匹戰馬富餘，可以作為備用，填補戰場消耗。
    而且，換取的兩千多匹中等馬匹中，還能挑出幾百匹好馬，可當做戰馬使用，至少用於騎兵訓練是足夠的。
    也就是說，此次出塞與草原人交易，秦義軍換得了四千匹戰馬有餘。
    嬴慶看完此次出塞的交易記錄，臉上的笑容收斂，隨即緩緩露出愁容：“雖然騎營暫時不會缺戰馬了，但這養戰馬的支出，也成了一個龐大的數字！”
    一匹戰馬每日所需草料，相當於五名士兵的口糧。
    而整個秦義軍的戰馬，加上今日換取到的，總數已經接近六千匹。
    六千匹戰馬每日消耗的草料，相當於三萬士兵的一天口糧。
    這還是根據秦義軍士兵算的，若是按其他軍隊的普通士兵來算，可能遠不止三萬士兵的口糧。
    現在秦義軍士兵，平均每人每天三斤糧，三萬士兵就是九萬斤，即六百石糧左右。
    這種消耗，一般的軍隊可真養不起。
    闖營的戰馬數量，加上今日換取的一千二百多戰馬，總數也不到兩千匹。
    當然，闖營的兵力才接近三萬，養戰馬的本錢還不及秦義軍。
    倒是橫營，加上此次換取的三千多匹戰馬，總數當能達到六千匹，即便是少也不會少太多。
    宋傑聞言，也是認同的點了點頭。
    他們可不像官軍，有國家賦稅來養，他們可是要靠“借糧”來維持。
    而“借糧”的過程中，那必是要付出傷亡為代價的。
    戰馬數量的增多，也就意味著他們“借糧”的頻率不得不加快，否則很容易拖垮整個秦義軍。
    他們這次回去，就得盡快籌劃下一次的“借糧”行動，不然大軍可就麵臨斷糧之危了。
    嬴慶收起愁容，下令道：“傳令下去，今日營地布防巡邏照舊，不得鬆懈，明日三更造飯，五更拔營，全員著甲，騎馬或乘馬車驢車而行！”
    “是，大帥！”帳內傳令兵答應一聲，轉身快步離去。
    在今天將所有攜帶來到交易物資換成了牛羊馬匹後，嬴慶、高迎祥、王自用三人便碰了個麵，定好明日一早便回返關內。
    換了這麽多戰馬，必須盡快返回組建騎兵，否則等到明軍有所動作，那這麽多戰馬可就無法形成戰鬥力了。
    另外，草原畢竟是蒙古韃子占據的地盤，他們塞外多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險。
    還有就是時節，如今接近十月，草原很可能比關內更早下雪。
    他們所攜帶的禦寒物資，可不足以抵擋草原風雪，何況他們還有大量的牛羊馬匹隨軍。
    這搞不好的話，剛剛交換來的牛羊馬匹，就會大量凍死在草原上。
    因此，他們越快返回關內越好。
    翌日，天剛蒙蒙亮，三部義軍便開始了用飯，然後拔營起寨。
    待到天色放亮，大軍便驅趕著牛羊馬匹，沿著來時的路往關內進發。
    相較於來時的速度，回程要緩慢許多，畢竟多了大量的戰馬和成群的牛羊。
    三部義軍，分別安排兵馬在左右兩翼及後方護衛，既是防備草原人突襲，也是為了防止牲畜亂跑。
    在此次交易中，得了大好處的帕格爾，現身前來送行。
    當然，對方說是送行，至於有沒有查探嬴慶等人虛實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當帕格爾等人看到秦義軍的精銳重甲騎兵，以及攜帶大量火器的火器兵之時，神色都是變得複雜起來。
    有後怕，有慶幸，有感歎，就是沒有後悔。
    此時此刻，他們的眼睛都變得清明了。
    這要是先前聽從某些人的攛掇，而對這些明人動手強搶的話，那恐怕黃河之水都要變成紅色。
    就那一千重甲騎兵，對付缺少兵甲的他們，一個打三四個是毫無問題的。
    哪怕他們幾個部落湊出一萬騎來，也絕對不是對方三部共計五千多兵力的對手。
    何況，他們也根本湊不出一萬騎，除非將前套地區的所有部落聯合起來，但在部落之間有摩擦的情況下，並沒有什麽可能。
    塞外草原的風，一天比一天寒冷刺骨，讓得眾人不由自主地縮著脖子。
    嬴慶騎在黑風驥的背上，聽著呼嘯的風聲，莫名的想到了各地那些流民難民的樣子。
    衣衫襤褸，骨瘦嶙峋，雙眼無神，行屍走肉……
    這個冬日，又不知有多少人將會凍餓而死。
    良久，嬴慶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目光變得淩厲起來。
    等各部義軍前來會盟，將是疲明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