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領導麵色不悅，則迅速改口為原價，並主動承認估算失誤以彰顯誠意，這些正是他的擅長之處。
    掛斷電話後，馬峰鬥誌昂揚。
    畢竟後勤部門直接分管食堂事務，當下他徑直前往廚房。
    觀察一番後，他發現這裏秩序井然。
    再看向班長何雨柱，此刻正穩坐在一張椅子上，手捧一個搪瓷茶缸喝水。
    馬峰走向前去喚道：“何雨柱……”
    “這就認出我是誰啦？”
    何雨柱笑了一聲，卻沒起身意思。
    “你聽好了……晚上李處長要宴請後勤人員，好好準備！”
    考慮到當前不宜與之頂撞，馬峰隻能壓下脾氣傳達要求。
    “晚上？我還得下班呢。"何雨柱態度淡然地回道。
    “你沒聽清嗎？是後勤處長！”
    馬峰難以置信，覺得對方竟然不了解情況。
    “聽明白了啊。"何雨柱輕鬆點頭，語調依舊平緩，“午飯時留下幾道晚餐用的菜就好了嘛。"
    “午飯都有什麽菜？”
    馬峰突然愣住，為何他毫不知曉午餐安排裏還有此項招待任務呢？
    “大鍋菜？”
    何雨柱斜睨著眼，仿佛在瞧一件稀奇古怪的東西。
    “大鍋菜？”
    馬峰話音陡然拔高，“怎麽能讓領導吃大鍋菜？”
    “哎喲，還有這樣的規定？”
    何雨柱眯眼問道：“難不成領導就不該吃大鍋菜？”
    “不是這個理兒……”
    意識到自己方才表述有誤，馬峰慌忙糾正，“這次可是李處長自費宴請，打算單做一桌。"
    “這就跟我更沒瓜葛了！這也不算什麽加班嘛！”
    何雨柱輕輕搖了搖頭，“壓根就沒那加班費。"
    “我再跟你說啊，我才剛六級炊事員呢，考評的是做大鍋菜升級的技能，在我們這兒，這已是頂級水平。"何雨柱隨手把茶缸放好，“單獨弄？做小灶？我沒那個能耐呀。"
    “以前總有個人會做的吧？”
    馬峰心下生疑。
    “以往的事？哪有這樣的慣例哦。"何雨柱一副天經地義的態度擺出，“咱們工廠裏向來就沒啥專門的小灶。
    既然是李處長掏錢，請大家移步去玉華台、或者去國賓館唄。"
    “那裏才有著高段位的廚師專供這種特殊待遇的飯菜呢。"
    此時馬峰心裏完全沒底了。
    明明說得好好的按常理直接讓領導用餐就是大鍋菜呀，咋何雨柱還故意攪和呢？
    何雨柱的確是在戲弄他。
    眼前這個人對軋鋼廠應有的地位都不曉得。
    除了他自己之外，哪還有其他精通廚藝的師傅？
    這全仗著他清楚將來的狀況：那些國營餐館一旦興起都轉而專注製作大鍋菜，唯有機關食堂一直穩定不動搖。
    不過他也不想參與進去。
    畢竟機關食堂遠沒有軋鋼廠的利益豐厚，規模在這擱著的。
    就隻額外接活兒一項就要少不少吧？
    況且機關裏麵的人員也寥寥無幾。
    而且此刻身為工人階級身份至關重要呀，尤其是在廠房中這簡直就是工人階級的核心據點。
    所以何雨柱很是不舍得放棄這份差事。
    馬峰腦袋都快暈了，這人何雨柱年僅二十二歲怎就能如此糾纏呢？
    “何雨柱，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賬給結了？”
    曾經咄咄逼人的姿態早已不見蹤影。
    今天直屬領導李處長特地設宴招待後勤人員，但實際上邀請的全是幹部成員。
    萬一這事沒辦妥帖的話後果他真有點預料不及呀。
    當下顯然，何雨柱一點合作之意都沒有，難道自己還需要低聲求援於他麽？
    “不信，那你倒來試試！”
    何雨柱站起身形，盡管才一米七多的身量，卻比馬峰高出半顆頭，“好，咱倆現在就比劃兩下，你盡管收拾我。"
    “你還……”
    馬峰如何會有收拾他的實力呢？
    “噢對，如果你要修理我的話，最好先公告天下——第一食堂班長何雨柱拒絕為領導單開小灶，並歡迎全廠工友一同來聲討我！”
    何雨柱嘴一撇露出不屑神色，接著也不再搭理呆愣住的馬峰，背著手開始巡視後廚起來。
    這裏原本便是自己的地盤嘛，他是名副其實掌控這片範圍的一方虎踞者。
    過去趙主任到訪時並未展現出如今這麽強烈的主宰欲望，也因此二人能夠相安無事友好相處。
    加之書記與廠長皆非跋扈傲慢之人，如此環境下，何雨柱樂得為之多付出一份辛勞，甚至親自引薦給了大領導結識，現今哪怕楊廠長，他也已不假辭色懶得理會嘍！
    當務之急是緊握現有工作，安穩賺錢，平素鴿子市也沒少跑。
    可一年之後大概又得禁足不得去了。
    等到1959年來臨災患發生時，監管必然是極為苛刻。
    針對鴿子市相關的打擊動作日日相繼展開。
    自然不可能全都封鎖到位，但這中間的批評訓誡環節必然不會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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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起始，鴿子市這類灰色地帶逐漸退出了曆史舞台。
    何雨柱眼下財富充足，單是工資與兼職收入，這數年間便累積了幾千塊，再加上變賣物資所得，他的積蓄已接近十萬之巨。
    這筆錢並非為當下而攢，而是為未來謀劃——他想收購四合院、開餐館，屆時需要一大筆啟動資金。
    如今隻能逐步積累，等待改革開放的時機成熟，好投身商海一試身手。
    雖不敢奢望大富大貴，但衣食無憂的目標一定要達成。
    畢竟身在北京城這樣的地方，未來的物價必定不低，提前布局顯得格外必要。
    然而馬峰此刻則處於兩難境地，憤怒得渾身顫抖，可不論將來的結果如何，今天總要安然渡過不可。
    “何……何師傅！”
    馬峰終歸低下了頭，“不知怎樣的條件才肯出手相助？”
    何雨柱輕笑一聲，“通常別人請我幫忙辦酒席，一桌價格是五塊錢！”
    “五塊？”
    馬峰吃了一驚，這費用著實有點高昂啊？
    可眼下的局勢別無他法，馬峰咬緊牙關道：“行，這點錢我承擔得起！”
    “那就好。"何雨柱不再多作刁難，畢竟自己能給馬峰製造些許困擾，但終究無法真正奈何他。"幾人用餐？幾桌菜肴？每桌又是什麽檔次的要求？”
    其實這位李懷德主任，將來定然是工廠的副廠長級人物，輕易冒犯不得。
    馬峰一聽這話頓時意識到自身疏漏，忙從廚房跑出去重新撥打李懷德電話進行確認，這也從側麵暴露了他的能力不足問題。
    ……
    入夜，何雨柱拎著四個飯盒回到家中，由於今日任務較多，並未能照顧到閻埠貴，文麗和弟弟何雨水正翹首以盼等他。
    “哥哥，今天收獲真不錯呢？”
    剛見哥哥進門，何雨水就迫不及待撲上前去搶過飯盒擺放到茶幾上，“這麽多人份？”
    “新上任的後勤處處長，人家親自買單請客吃飯，看這陣仗就知道對方愛麵子得很。"何雨柱脫下外套，文麗已經細心地準備好熱水讓他淨手。"快趁熱吃吧，想必你們兩個早餓壞了。"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起來，期間文麗隨口詢問道：“軋鋼廠又要擴張了嗎？”
    “嗯，按原計劃分階段招聘工人，擴建之後估計廠子裏員工總數將破萬了。"何雨柱一邊點頭一邊答話。"另外之前部分領導換崗調動挺頻繁的，大概也是為消除婁半城在軋鋼領域的影響所做安排吧。"
    “過去因為缺少足夠的人選，婁派手下都被提拔留下了，而現在就是對這些舊人員進行清理整合的工作。"
    文麗聞言困惑地道：“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麽？”
    “這是上麵的事情，咱不該幹涉也沒法深究。
    要知道咱們的軋鋼廠是重點建設單位，在國家第一批支援發展的重工項目裏可是名列前茅呢。"隨著跟高層接觸逐漸增多，何雨柱對內情也比以前更了解了一些。"再說了，關於股份分紅的消息暫時保密比較好，離兌現期限還遠著呢——還有五年哩。
    況且現在婁半城依然是其中一名股東。"
    “明白啦。"文麗應了一聲，而另一邊弟弟何雨水正專心致誌與盤中美味較勁。
    ……
    至於馬峰方麵，這次總共安排了兩桌酒席，耗費十元現金交付給何雨柱。
    幸運的是主賓李處長甚為滿意，並且特意褒揚了幾句負責烹飪的大廚手藝精湛雲雲。
    沒錯，就是專門誇了大廚！
    馬峰也已心領神會，在廚房這個環境裏，廚藝不過關說什麽都是空話。
    除非能找個人替下何雨柱，否則一切都是枉然。
    回家後，他開始苦思冥想。
    何雨柱是六級炊事員，要想找一個和他水平相當的大廚著實不易，稍微差一些的總該找得到吧？
    頂級大廚自然不會來，畢竟軋鋼廠這種地方對他們來說缺乏吸引力，況且等級限製擺在那兒呢。
    但既然何雨柱能留下來，說明他也並非頂尖高手，應該有辦法應對。
    不得不說，馬峰對烹飪水平的理解還停留在較為淺顯的層麵。
    當天的宴會，李懷德根本沒請他參加。
    邀請的都是後勤關鍵崗位上的領導，像食堂主任這種小角色哪會被放在眼裏？
    要知道，李懷德來頭可不小，初入軋鋼廠就進了後勤處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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