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流鶯區的泥沼與暗巷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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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 16日 夜晚 | 公元2025年6月22日,2110)
曙光之城那巨大的能量護罩,雖隔絕了外界的汙濁與絕望,卻在“流鶯區”的上空,落下了一層冰冷壓抑的秩序之網,恰似一座合金牢籠。當身後沉重的合金閘門徹底閉合,將堡壘引擎的轟鳴與城外戰鬥的喧囂統統隔絕,冷雲曦等人仿佛瞬間從殘酷血腥的戰場,墜入了另一個維度的泥沼之中。
鋼鐵叢林下的瘡痍
所謂“流鶯區”,地處曙光之城巨大能量護罩的邊緣,緊貼著內城高聳的合金壁壘,呈一片巨大的扇形區域。這裏仿若城市遺棄的垃圾場,也是絕望者最後的收容地。低矮而密集的棚戶,由各種廢舊金屬板、預製件,甚至塑料布胡亂拚湊搭建而成,如黴菌般肆意蔓延。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混合氣味,劣質合成食品、汗臭、排泄物、機油以及廉價化學香精的味道交織在一起,令人作嘔。狹窄且泥濘的巷道猶如迷宮,汙水肆意橫流,垃圾堆積如山。昏暗且閃爍不定的霓虹燈招牌,散發著曖昧而廉價的光芒——“粉紅回憶酒吧”“快活林修理鋪”“黑市診所”“人力租賃”……在這些光怪陸離的招牌下,無數雙目光或麻木、或警惕、或充斥著赤裸的欲望。
押送他們的城防軍士兵,像驅趕牲口一般,將眾人帶到一處相對“幹淨”的空地——實則不過是幾塊相對平整的水泥板,周圍用鏽蝕的鐵絲網象征性地圍了起來,門口掛著一塊牌子:“臨時觀察區 72小時”。
“老實待著!別惹事!每天會有淨化小組來檢查!食物和水自己解決!”機械義眼軍官後來得知他叫馬修中尉)拋下冰冷的命令後,便帶著收繳的武器、方盒以及大部分士兵揚長而去,隻留下兩名抱著能量步槍、眼神冷漠的士兵守在鐵絲網外。
堡壘在城外迫降的消息通過精神鏈接傳來,目前暫時安全,但被嚴密監控,無法靠近城牆。林小刀和小鐵正在緊急修複損傷,陳末依舊昏迷,不過狀態被星螢穩定住了,蘇小暖的吊墜也平靜如初,允心和允禾正照顧著傷員以及新加入的女孩們。而楚曦則蜷縮在角落,空洞的獨眼望向內城的方向,口中不斷念叨著:“光…暗了…線…在抖…”。
環顧四周,解除武裝的餘燼小隊成員們站在冰冷的泥地上,與周圍髒亂差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饑餓感再次襲來,且比在荒野時更為強烈——車上大部分物資都被扣下抵了入城費,背包裏僅剩下的月光菌和少量罐頭,要支撐十個人他們五人加上堡壘裏的五人)度過三天,無疑是杯水車薪。
“媽的,這鬼地方…”艾琳啐了一口,腰側的傷口在潮濕汙濁的空氣中隱隱作痛。她下意識伸手去摸消防斧,卻摸了個空,臉色愈發難看。
秦蕾則沉默地掃視著周圍,蠍心晶盾被收繳後,他感覺仿佛失去了半條手臂,隻能無奈地握緊拳頭。他魁梧的身軀與冷硬的氣質,倒是讓附近幾個探頭探腦、眼神不善的混混嚇得縮了回去。
允禾看著鐵絲網外那些麵黃肌瘦、眼神麻木的孩子,心中滿是不忍,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憂慮:“雲曦姐,食物和水……”
“先安頓下來。”冷雲曦的聲音依舊清冷,但冰藍色的瞳孔深處,燃燒著冰冷的火焰。她走到棚屋角落,那裏堆放著一些廢棄的紙板和破布。“秦蕾,艾琳,清理一下這片地方。允禾,檢查一下我們剩下的物資,做好分配計劃。阿亮……”她看向陰影處。
阿亮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幾乎難以察覺,隻傳來聲音:“明白,我去探探路,摸摸這裏的‘規矩’和……食物來源。”他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鐵絲網外的陰影巷道之中。失去武器後,陰影便成了他的主場。
黑麵包與毒蠍的獠牙
時間在壓抑與饑餓中緩緩流逝。兩名看守士兵如同雕塑一般,對鐵絲網內的動靜漠不關心。而流鶯區的夜晚,卻逐漸“活躍”起來,各種喧囂、爭吵、怪笑,甚至零星的槍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一個多小時後,阿亮的身影悄然返回,帶回的信息讓氣氛愈發凝重:
食物和水極度匱乏,價格高得離譜。一小塊摻雜著木屑和不明物質的“黑麵包”,需要10信用點他們身無分文)或等值的物品來交換。幹淨的水更是堪稱奢侈品。
這裏被幾個大大小小的幫派掌控,“毒蠍幫”是這片區域的霸主,控製著大部分黑市交易以及“保護費”的收取。
馬修中尉和城防軍與這些幫派關係錯綜複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充當其保護傘。
關於“生物抑製器”和“寰宇科技”的消息……阿亮壓低聲音,“黑市上有懸賞!數額大得驚人!隻收消息,不收實物,據說是……內城大人物在尋找!但風聲很緊,敢亂打聽的……都消失了。”
內城大人物?懸賞?冷雲曦眼神一凜。馬修中尉拿走方盒和晶片,恐怕絕非僅僅是例行公事那麽簡單!曙光之城內部的局勢,遠比想象中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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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個佝僂著背、滿臉諂媚笑容、缺了兩顆門牙的老頭,拄著根破木棍,顫巍巍地靠近鐵絲網,隔著鐵絲對冷雲曦等人點頭哈腰:“幾位……新來的爺?餓了吧?我老瘸子這兒……有點‘好貨’……” 他鬼鬼祟祟地從懷裏掏出半塊用髒兮兮油紙包著的黑麵包,散發著可疑的酸餿味。
允禾皺了皺眉,剛想拒絕。艾琳卻一步上前,冷冷地盯著老瘸子:“多少錢?或者……想要什麽?”
老瘸子嘿嘿一笑,渾濁的眼睛貪婪地在艾琳還算完好的外套和靴子上掃來掃去,又瞄了瞄秦蕾壯碩的身軀:“嘿嘿……談錢多傷感情……看幾位爺氣度不凡,身手肯定也好……我們‘毒蠍幫’正缺好手……隻要肯去‘鬥獸籠’打一場,贏了,麵包管夠!還有……信用點拿!”
鬥獸籠?用命去換麵包?
秦蕾的眼神瞬間變得極為危險,如同被激怒的棕熊。艾琳更是冷笑一聲:“滾!”
老瘸子被艾琳身上的殺氣嚇得一哆嗦,但隨即露出怨毒的神色,啐了一口:“呸!不識抬舉!等著餓死吧!毒蠍老大看上你們是你們的福氣!” 罵罵咧咧地拄著棍子離開了。
威脅,如此赤裸而直接。
暗巷的星火與陳末的低語
深夜,流鶯區並未安靜下來,反而更加喧囂。允禾將最後一點月光菌粉末混著少量淨水分給眾人,勉強壓製住最強烈的饑餓感。秦蕾和艾琳輪流警戒,靠在冰冷的紙板上閉目養神。阿亮再次消失在陰影中,去收集更詳細的情報。
冷雲曦盤膝坐在角落,驚蟄劍橫放在膝上,冰藍色的劍氣如同呼吸般微微蕩漾,驅散著周圍汙濁的能量以及試圖靠近的蚊蟲。她的意識沉入精神鏈接,感應著城外堡壘的情況。
陳末依舊昏迷不醒。但在“鍛星”核心的持續滋養以及星螢那星光織夢留下的無形“秩序”約束下,他體內的熔岩與暗影處於一種脆弱的平衡狀態。黑痕盤踞在肩胸部位,猶如蟄伏的毒蛇,但暫時沒有擴張的跡象。
突然,精神鏈接中傳來一陣極其微弱、如同風中燭火般搖曳的意識波動:
“……雲……曦……”
“……城……危險……”
“……光……在……被……吃……”
“……找……‘星……圖’……”
是陳末!他在昏迷中竟發出了斷斷續續的意念!
冷雲曦心神劇震!陳末的意識竟然能在如此狀態下穿透精神鏈接!“光在被吃”?難道是指晚晚的祭壇金光正在被侵蝕?“星圖”?那究竟是什麽?又在哪裏?
她立刻集中意念回應:“陳末!堅持住!我們在曙光之城!‘星圖’是什麽?在哪裏?”
然而,陳末的意念波動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僅僅激起一絲漣漪,便再次陷入沉寂。無論冷雲曦如何呼喚,都再無回應。
但“星圖”這個詞,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了冷雲曦心中。這極有可能是陳末在意識混沌中捕捉到的關鍵信息!或許是解決晚晚祭壇危機的線索?又或是對抗“深淵之喉”的關鍵所在?
就在這時,阿亮的身影帶著一絲急促的氣息返回!
“雲曦姐!有情況!”阿亮的聲音帶著一絲異樣,“我摸到‘毒蠍幫’一個存放‘租金’保護費)的臨時窩點,看守很鬆懈……但是!我在附近一條死胡同裏,發現了一個人!傷得很重!而且……他懷裏死死抱著一個東西,我感覺……能量波動很特別!有點像……有點像星螢身上的那種星光,但更微弱、更……混亂?”
星光?混亂?
冷雲曦冰藍色的瞳孔驟然收縮!星螢的能力關乎能量調和,任何與她能量相關的東西都值得格外留意!尤其是在當下這困境之中!
“帶路!”
冷雲曦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起身,驚蟄劍無聲地懸浮在她身側。秦蕾和艾琳立刻警覺地跟上。允禾則留在原地照看。
阿亮如同鬼魅般在前方引路,幾人迅速融入流鶯區錯綜複雜、汙水橫流的黑暗巷道。腐臭與危險的氣息如同實質般包裹著他們。遠處傳來打鬥與慘叫的聲音,近處的陰影中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
七拐八繞,避開幾處幫派分子聚集的篝火,阿亮停在一個堆滿垃圾、散發著惡臭的死胡同盡頭。
借著遠處霓虹燈微弱的光亮,隻見一個穿著破爛、渾身是血的男人蜷縮在垃圾堆旁,氣息奄奄。他的一條手臂不自然地扭曲著,臉上布滿淤青和血汙,但懷裏卻死死抱著一個用油布包裹的、約莫一尺見方的扁平金屬板!
此刻,那金屬板的縫隙中,正透出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銀白色星光!這光芒與星螢純淨的秩序之光截然不同,帶著一種掙紮、混亂,仿佛信號不良般的閃爍感!同時,一股微弱卻清晰的、帶著“星圖”和“坐標”意味的能量波動,正從金屬板中散發出來!
星圖?!陳末提到的星圖?!
冷雲曦一步上前,蹲下身。驚蟄劍的冰藍光芒照亮了男人痛苦的臉。她伸出手,指尖凝聚一絲極其精純的玄冰寒氣,試圖探查男人的傷勢以及金屬板。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油布的刹那!
死胡同入口處,幾道刺目的手電光猛地射了進來!伴隨著一個囂張跋扈、帶著濃重口音的聲音:
“喲嗬!撿破爛撿到老子地盤上來了?還他媽敢動老子要抓的人?活膩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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