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暗流規則·鐵腕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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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擬的星光如霜般冰冷,灑落在基地那錯綜複雜的金屬通道與穹頂之上,給一切都披上了一層如夢似幻卻又透著寒意的銀灰薄紗。白日裏的喧囂與爭吵,仿佛隨著這“夜幕”的降臨而暫時隱匿身形,但一種更為緊繃、更為危險的寂靜,卻如同無形的觸手,在空氣中肆意蔓延。這寂靜中,混合著金屬冷卻時發出的細微劈啪聲,以及從遠處管道深處隱隱傳來的、非官方的敲擊聲,仿佛是黑暗中潛藏的某種未知力量在蠢蠢欲動。
    火種抑製矩陣宛如一個巨大而無形的監工,以一種冷漠的姿態,靜靜注視著其領域內所有活動的節奏放緩和“劣化”。它就像一道冰冷的枷鎖,束縛著人們曾經強大的力量,卻也悄然改變著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
    “鼴鼠幫”據點  第七倉儲區邊緣
    這裏,原本是被廢棄的大型冷卻管道交匯處,長久以來被厚厚的鏽蝕與雜物所堵塞,以至於在官方地圖上都未曾留下任何標記。然而此刻,這裏卻別有一番天地。幾盞依靠化學電池供電的昏暗燈泡,在微風中搖曳不定,發出昏黃的光,勉強照亮了堆積如山的物資箱。這些箱子裏,有印著戰前商標的罐頭,有真空包裝的合成糧,有未拆封的醫療包,甚至還有幾箱能量等級雖不高但在如今卻依舊無比寶貴的舊時代武器電池。空氣中,混雜著食物油脂的香氣、鐵鏽的腥味,以及一股由汗液與野心交織而成的酸腐氣味,讓人不禁皺起眉頭。
    “鼴鼠幫”的頭領,是一個綽號就叫“鼴鼠”的幹瘦男人。他原本不過是個倉庫管理員,然而在矩陣降臨後,憑借著對地形和物資存放點的熟悉,迅速拉起了一支隊伍。他們靠著偷偷挖掘和囤積物資,在這片陰影地帶儼然成為了“土皇帝”。此刻,“鼴鼠”正眯著眼睛,用一台老式點鈔機清點著一疊皺巴巴的、由某個小團體自行印製的“工分券”,眼神中透著貪婪與狡黠。
    “老大,‘刀疤’那邊的人又來了,想用三支抗生素換我們那箱牛肉罐頭。”一個手下湊到“鼴鼠”身邊,低聲說道。
    “三支?打發要飯的?”“鼴鼠”嗤笑一聲,將嘴裏的劣質合成煙蒂吐在地上,狠狠碾了碾,“告訴他,最少五支,外加二十個單位的淨水片!現在外麵一口幹淨水比金子還貴!”
    “可是…刀疤那幫人不好惹,他們以前是獵犬小隊的,手黑著呢…”手下有些擔憂地提醒道。
    “怕什麽?”“鼴鼠”拍了拍腰間那把保養得油光鋥亮、明顯是戰利品的大口徑左輪手槍,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現在大家都沒了超能力,這玩意兒就是爺!再說了…”他壓低聲音,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跟巡邏隊的老王打好招呼了,今晚他們‘恰好’不會路過這邊。”
    正說著,通道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撞擊聲和短促的慘叫,隨即戛然而止!
    “怎麽回事?!”“鼴鼠”猛地站起身來,迅速抓起左輪手槍,臉上的得意瞬間被驚慌所取代。據點裏的十幾個手下也紛紛抄起磨尖的鋼筋、消防斧之類的武器,緊張地望向黑暗的入口,眼神中透露出恐懼與警惕。
    腳步聲。
    沉穩而有力,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鏽蝕的金屬地板上,發出清晰的回響,在這寂靜的地下空間裏顯得格外突兀,仿佛是命運的鼓點,一下下敲擊著眾人的心髒。
    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從陰影中走出,擋住了入口處透來的微弱星光。他身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作戰服,沒有攜帶任何顯眼的武器,眼神平靜卻又透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嚴,緩緩掃過據點裏如臨大敵的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鼴鼠”臉上。
    是陳末。
    在他身後,跟著陳念安和陳星焰。陳念安手裏緊緊拎著一根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實心合金撬棍,眼神凶狠地瞪著所有人,仿佛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陳星焰則微微閉著眼睛,似乎在集中精力感知著周圍的一切。盡管空間被矩陣壓製,她的閃爍能力幾乎失效,但敏銳的感知卻依舊如鷹般銳利。
    “陳…陳首領?”“鼴鼠”臉上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手下意識地把左輪往身後藏了藏,“什麽風把您吹到這…這下水道來了?”
    陳末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越過“鼴鼠”,落在那些堆積如山的物資上,特別是那幾個印著醫療部標誌的箱子,眼神中閃過一絲凝重。“醫療物資,基地醫院急缺。”他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仿佛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還有那些電池,指揮中心備用發電機需要。”
    “鼴鼠”幹笑兩聲,試圖掩飾內心的緊張“陳首領,您這話說的…這些都是兄弟們拚了命從外麵廢墟裏挖出來的,可不是大風刮來的…現在這世道,總得讓我們有點賺頭活下去吧?”他一邊說著,眼神一邊不斷瞟向周圍的手下,暗暗示意他們慢慢包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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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賺頭?”陳末終於將目光轉回“鼴鼠”臉上,眼中閃過一絲冷意,“用本該救命的藥,換你的罐頭?用維持通訊的電池,換你的工分券?”他向前邁了一步。
    那一步,仿佛帶著千鈞重壓,明明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卻讓“鼴鼠”和他所有的手下心髒猛地一縮,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如同潮水般向他們湧來。
    “矩陣壓住了我們的能力,好像也讓有些人忘了規矩。”陳末的聲音逐漸冷了下來,如同寒冬的北風,“我再說一次,醫療物資和電池,移交基地。其他的,我可以暫時不管。”
    “如果…我說不呢?”“鼴鼠”咬咬牙,臉上露出一絲決絕,猛地舉起了左輪,對準陳末!他心裏想著,陳末現在也“隻是”一個比較強壯的人,在槍麵前,一樣脆弱。“陳首領,時代變了!您那套不好使了!這裏現在是我的地盤!講的是這個!”他用力晃了晃手中的槍口。
    據點裏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所有“鼴鼠幫”成員都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呼吸變得粗重而急促,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火藥味。
    陳末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眼神依舊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波瀾。他甚至沒有做出任何防禦姿態,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仿佛眼前的槍口對他來說不過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
    “你的地盤?”他重複了一句,語氣裏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讓人莫名感到一陣寒意。
    下一秒!
    “鼴鼠”隻覺得眼前一道黑影閃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握槍的手腕便傳來一陣鑽心刺骨的劇痛!仿佛被一把燒紅的鐵鉗死死夾住,緊接著,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
    “啊——!”他忍不住慘叫一聲,左輪手槍脫手落下,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陳末不知何時已經如鬼魅般出現在他麵前,僅僅用一隻手就輕易地捏碎了他的腕骨!這一係列動作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極限,沒有任何能量加持,純粹是千錘百煉的肉體力量和戰鬥本能的瞬間爆發!
    沒等“鼴鼠”的慘叫落下,旁邊的陳念安如同一頭獵豹般迅猛地撲了出去!他手中的合金撬棍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砸向一個試圖從側麵偷襲陳末的手下!
    “砰!”一聲悶響,那個手下連人帶武器被砸飛出去,重重地撞在堆積的箱子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哼都沒哼一聲就直接暈了過去。
    幾乎在同一時間,陳星焰猛地睜開眼睛,銀眸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瞬間鎖定另一個掏出小刀的家夥。她雖然不能瞬移,但精準的預判和強大的力量仍在!她迅速彎腰抓起地上一塊鏽蝕的金屬碎片,用盡全力擲出!
    “嗖——噗!”碎片如同一枚利箭,精準地打在那家夥的手腕上,小刀當啷一聲落地。
    這場戰鬥(如果這能稱之為戰鬥的話)在不到五秒鍾內便宣告結束。
    “鼴鼠幫”的成員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不是抱著斷手斷腳在地上痛苦地慘叫,就是直接被敲暈過去,不省人事。“鼴鼠”本人則被陳末捏著碎裂的手腕,跪在地上,疼得渾身冷汗直冒,臉色慘白如紙,看著陳末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
    為什麽?明明大家都沒了超能力?!為什麽他還能這麽快?!這麽強?!
    陳末鬆開了手,“鼴鼠”像一灘爛泥般癱軟在地。
    “現在,”陳末彎腰撿起那把左輪手槍,看都沒看,便徒手將其捏成了一團扭曲的廢鐵,隨手扔開,廢鐵落地,發出哐當一聲脆響。“能聽懂規矩了嗎?”
    他緩緩掃視了一圈地上呻吟的眾人,最後目光再次落回“鼴鼠”身上。
    “物資,全部上繳。你的人,傷好後去物資分配中心報道,接受統一調度。再有下次…”陳末的聲音依舊不高,但卻如同寒冬的冰棱,讓所有人如墜冰窟,“就不是斷手斷腳這麽簡單了。”
    沒有任何威脅的詞匯,卻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懾力,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緊緊扼住了眾人的咽喉。
    一小時後,物資分配中心
    幾輛推車滿載著從“鼴鼠幫”據點回收的物資,尤其是珍貴的醫療包和電池,緩緩駛入物資分配中心。等待領取夜間配給的人群頓時發出一陣低低的騷動和議論,他們看著那些物資,眼神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有驚訝,有欣慰,也有一些人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和不滿。
    陳末沒有多作停留,將交接事宜交給聞訊趕來的金雪莉後,便帶著陳念安和陳星焰轉身離開。他的背影在模擬星光的映照下拉得很長,依舊挺拔如鬆,卻似乎比以往更加沉默,也更加沉重。
    “爸爸…”回去的路上,陳星焰小聲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猶豫和困惑,“我們這樣…算不算以暴製暴?”
    陳末腳步未停,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思考著如何回答女兒的問題。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道“秩序崩壞之初,雷霆手段好過無謂的仁慈。我們現在沒有足夠的資源和時間去慢慢說服每一個人。”
    他抬頭望向穹頂那片被矩陣扭曲的、虛假的星空,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與堅定。
    “矩陣鎖住了力量,但也逼我們回到了最原始的生存邏輯。弱肉強食,或者…建立更強大的集體規則。在後者完善之前,有時候,恐懼比道理更有效。”
    他看了一眼身邊臉上還帶著一絲興奮和後怕的陳念安,以及若有所悟的陳星焰,眼神中充滿了期許。
    “記住這種感覺。力量被束縛,不代表我們可以變得軟弱。隻是我們的力量,需要用更聰明、更堅定,有時也更冷酷的方式去運用。”
    通道盡頭,家庭單元的燈光亮著,在黑暗中宛如一座小小的、溫暖的孤島,給人以希望和安慰。
    而在他們身後,基地的陰影裏,關於“陳末夜襲鼴鼠幫”的消息正以比官方通知快得多的速度悄然傳播開來。恐懼、敬畏、不滿、慶幸…各種情緒在壓抑的沉默中暗暗滋生,如同地下湧動的暗流,隨時可能引發新的波瀾。
    新的規則,正用鐵與血的方式,被重新書寫進這個冰冷的枷鎖紀元。陳末用一次短暫而殘酷的行動宣告即使獠牙被套上枷鎖,守護領地的頭狼,依舊是頭狼,它的威嚴不容侵犯,它將用自己的方式,扞衛這片土地的秩序與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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