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末路窮途,薪火自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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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伴隨著令人窒息的腥風與毀滅的氣息,從那被強行撕開的穹頂裂口倒灌而入。
    那隻覆蓋著漆黑鱗甲的恐怖肢體,如同來自九幽的魔神之觸,緩慢而堅定地向下探來,所過之處,前哨站那堅固的材質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被輕易地扭曲、撕裂!粘稠的黑紫色液體滴落,在地麵腐蝕出滋滋作響的深坑。
    裂口之外,那雙暗紅色的暴戾巨眼,如同兩輪沉淪的血月,充滿了對生靈極致的惡意和貪婪,死死地鎖定了主控室內的幾人。更準確地說,是鎖定了剛剛清除妖紋、血脈氣息變得更加純淨誘人的汐,以及陳末手中尚未耗盡的那點戊土精粹,還有他體內那絲玄黃母氣!
    恐怖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海嘯,碾壓而下!阿木慘叫一聲,直接被壓趴在地,口鼻溢血,連手指都無法動彈一下。陳末也是悶哼一聲,筋骨齊鳴,剛剛遭受重創的身體幾乎要瞬間散架,但他死死咬住牙關,硬撐著沒有跪下去,用身體牢牢護住身後剛剛脫離危險的汐。
    完了!
    這是真正的絕殺之局!前有上古凶物破頂而入,後有失控的淨血池能量被暫時鎖在庫房內瘋狂衝擊(庫房大門傳來令人心悸的撞擊聲),自身重傷,戰力十不存一,唯一的盟友智能坤缺乏物理幹預能力……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十死無生!
    【外部隔離屏障徹底失效!‘蜚蠊遺蛻’主體已進入前哨站外部空間!】 【內部防禦係統離線!武器係統離線!】 【能量護盾完整度54!無法承受下一次攻擊!】 【計算所有可用方案……生存概率低於00001……】智能坤的警報聲冰冷而絕望,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雜音,仿佛其運算核心也在這絕境下趨於混亂。
    那巨大的肢體越來越近,帶起的風壓已經讓陳末皮膚感到割裂般的疼痛。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鱗甲上那些古老而汙穢的紋路,以及紋路中蠕動的、更細小的詭異生物。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
    自爆道基?試圖與這怪物同歸於盡?恐怕連傷到對方都難! 躲進那個還在運行的維生艙?連同莉亞博士一起成為這怪物的點心? 祈禱奇跡發生?
    不!末世之中,從無奇跡!唯有掙紮!唯有燃燒!
    陳末的瞳孔深處,那末世掙紮十年錘煉出的、比金剛石更堅硬的求生意誌,壓倒了所有的恐懼和絕望,瘋狂地燃燒起來!
    他的目光猛地掃過大廳,掃過那中央旋轉的坤輿星圖,掃過那麵殘破的星火旗幟,掃過左臂徹底沉寂焦黑的機甲殘骸,掃過右臂軟垂卻仍蘊含一絲金性本源的手臂,最終,定格在那扇依舊傳來瘋狂撞擊聲的庫房大門上!
    一個瘋狂到極點的計劃,在他腦海中瞬間成型!
    “坤!!!”陳末用盡全身力氣,嘶聲咆哮,聲音甚至壓過了穹頂撕裂的巨響和怪物的嘶鳴,“最高權限指令!!忽略一切損傷!!將庫房內部隔離!!給我開到最大!!!把淨血池那些鬼東西!!還有庫房裏所有的戊土精粹、金母源質!!全部給我壓縮!!引爆!!!”
    智能坤似乎都停滯了一瞬。 【……指令確認。警告該操作將導致核心庫房徹底損毀,並可能引發連鎖能量塌陷,加速前哨站解體……】 “執行!!!”陳末雙眼赤紅,咆哮打斷!
    【指令執行。啟動庫房內應急湮滅協議……抽取所有剩餘能源……壓縮目標能量……】智能坤的聲音變得異常急促和高亢,整個前哨站的燈光瞬間黯淡到極點,隻有中央的星圖投影明滅不定,所有的能量都被瘋狂抽向庫房!
    庫房大門的撞擊聲陡然變得更加瘋狂和淒厲,仿佛裏麵的東西也預感到了末日降臨!
    與此同時,陳末猛地將懷中剩下的所有戊土精粹,不要錢般全部拍在自己幾乎廢掉的右臂上!同時,他將那塊之前用於吸引注意力的金母源質也死死按在了右臂傷口處!
    土生金!以這最後的、磅礴的戊土精粹為燃料,強行刺激、燃燒、催化右臂那新生的、極不穩定的後天金行靈粹!
    吼——!!!
    難以想象的劇痛從右臂傳來,仿佛整條手臂被扔進了煉鋼爐重新鍛造!陳末的臉瞬間扭曲,牙齦咬出鮮血,但他眼中隻有瘋狂的決絕!
    催化!蛻變!哪怕隻有一瞬!哪怕之後這條手臂徹底廢掉!
    嗡!!!!
    他的右臂再次爆發出光芒,但這一次,不再是淡金,而是某種極度凝聚、極度不穩定、仿佛隨時會爆炸的熾白色!皮膚表麵的符文徹底亮起,甚至穿透了血肉,整條手臂變得半透明,內裏仿佛有熔化的金屬在奔騰咆哮!
    成了!一股遠超他當前境界的、毀滅性的鋒銳力量,在他右臂中短暫成型!
    而此刻,穹頂那巨大的肢體,已經即將觸及他們的頭頂!
    也就在這一刻——
    【湮滅協議準備就緒!3……2……1……】
    智能坤的倒計時與陳末的怒吼同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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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現在!!坤!!把庫房大門!!給我對準那怪物的眼睛!!打開!!!”
    轟隆隆隆——!!!
    庫房那厚重的大門,沒有向內或向外打開,而是整扇門連同周圍的牆體,在一陣令人牙酸的扭曲中,被內部積蓄到極致的恐怖能量猛地炸飛了出去!
    但飛出的方向,被智能坤以最後的空間調控能力,精準地導向了穹頂裂口處,那雙暗紅色的巨眼!
    那不是簡單的爆炸!
    那是一股被壓縮到極點、混合了淨血池狂暴變異能量、戊土精粹的大地之力、金母源質的鋒銳金性、以及前哨站最後能源的……無法形容的、色彩混沌的毀滅性能量洪流!如同一條咆哮的孽龍,帶著湮滅一切的瘋狂意誌,精準地、狠狠地、灌入了那雙巨大的眼睛之中!!!
    噗嗤——!!!
    仿佛燒紅的烙鐵燙入了巨大的油膏!
    那不可一世的、暴戾貪婪的巨大眼睛,在這突如其來的、來自“內部”的、屬性極其混亂複雜的能量洪流衝擊下,發出了驚天動地的、痛苦到極點的慘嚎!!!
    吼嗷嗷嗷——!!!!
    暗紅色的眼珠瞬間被混沌的能量流淹沒、侵蝕、引爆!粘稠的、黑紫色的、散發著惡臭的液體如同暴雨般噴灑而下!
    那探入的肢體瘋狂地抽搐、揮舞,胡亂地拍打著穹頂和牆壁,造成更大的破壞!裂口外的怪物主體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重創,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翻滾和咆哮聲,整個前哨站都在劇烈搖晃,仿佛隨時會徹底坍塌!
    它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
    但陳末知道,這遠遠不夠!這最多隻能激怒它,或者暫時逼退它!
    就在那怪物因劇痛而暫時縮回肢體、瘋狂翻滾的刹那——
    陳末動了!
    他如同撲火的飛蛾,又如同逐日的瘋魔,拖著那條熾白耀眼、即將崩潰的右臂,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
    他的目標,不是怪物,也不是裂口!
    而是大廳中央——那巨大星辰投影的核心,代表不周山的光影結構下方,一個不起眼的、似乎是能源接口的備用端口!
    那裏,連接著前哨站沉睡的心髒——【後土之心(仿)】!
    他的左臂,那焦黑破損的機甲殘骸,此刻似乎感應到了他決絕的意誌,內部最後一絲幽藍電弧徹底熄滅,但熄滅的瞬間,卻將其最後一點本質結構——那塊殘存的、印有星火徽記的金屬護甲,變得灼熱無比!
    “坤!!最大功率!!接引我!!!”
    陳末咆哮著,將那條凝聚了所有力量、所有決絕、所有不甘的熾白右臂,狠狠地、義無反顧地、插向了那個能源接口!
    同時,他的左臂,那塊灼熱的星火徽記,也死死地按在了接口旁的識別區域!
    他不是要攻擊,而是要——連接!獻祭!以自身為導體,以這條催化出的、不穩定的後天金行靈臂為火種,去嚐試點燃那沉睡的【後土之心】!
    金生水?不!他要的是極致的金性鋒銳,去刺激、去劈開、去激活那沉寂的土係核心!
    以星火殘骸為憑證,以末世守護的意誌為燃料!
    點燃它!!!
    【接收指令!!!能源接口強製過載開啟!!!】智能坤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鳴!
    嗤——!!!
    陳末的右臂在接觸到接口的瞬間,那熾白的不穩定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瘋狂地湧入接口!同時,他左臂的星火徽記爆發出最後的光芒,進行著權限認證與共鳴!
    “呃啊啊啊啊啊——!!!”陳末發出了非人的慘嚎,右臂的血肉在那恐怖的能量對衝和輸出下寸寸崩裂,露出底下淡金色的骨骼,骨骼也在迅速布滿裂紋!
    但他沒有鬆手!意誌如鐵,死死抵住!
    【能量注入!!!峰值突破!!!】 【檢測到高優先級底層協議共鳴!!!】 【‘後土之心(仿)’……反應閾值突破!!!】
    整個主控室猛地一亮!不是來自燈光,而是來自地下!無數道厚重的土黃色光流自地板和牆壁的縫隙中湧出,如同大地複蘇的脈絡!
    中央的星辰投影瘋狂閃爍,不周山的光影驟然膨脹!
    嗡——!!!
    一聲深沉、浩瀚、仿佛來自大地最深處的搏動聲,猛地響起!
    咚!!!
    如同沉睡了萬古的心髒,跳動了第一下!
    【喚醒成功!能源核心輸出功率1…2…5…持續上升!】智能坤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顫!
    成功了?!!
    陳末力竭倒地,右臂幾乎徹底碎裂,隻剩下一點微弱的金光包裹著殘破的骨骼,左臂的徽記徹底黯淡,但他嘴角卻扯出一個近乎猙獰的笑容。
    然而——
    那被重創眼睛的怪物“蜚蠊遺蛻”,似乎被這突然蘇醒的、更加精純磅礴的大地力量徹底激怒!它那破碎流血的眼睛死死鎖定了下方的陳末,剩餘完好的眼睛中爆發出更加瘋狂的怨毒!
    它不顧一切地,將更加龐大的軀體,更加瘋狂地砸向穹頂裂口,要將整個前哨站連同裏麵可惡的蟲子徹底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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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剛剛蘇醒、輸出功率僅恢複5的【後土之心】,根本來不及凝聚起足夠的能量進行防禦或反擊!
    剛剛點燃的希望,瞬間再次被更深的絕望籠罩!
    陳末看著那再次壓下的、更加恐怖的陰影,眼中閃過一絲無力,但更多的,是不甘的火焰。
    就要……到此為止了嗎……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唔……”
    一聲輕微、卻清晰無比的呻吟,從陳末身後響起。
    一直昏迷的汐,不知何時,竟然自行坐了起來!
    她睜開了眼睛。
    但那雙眼眸,不再是以往的清澈或痛苦,而是化為了一片純粹、厚重、仿佛承載了萬古滄桑的……土黃色光芒!
    她眉心的印記前所未有的閃亮,如同一個小型的太陽!她懷中那根獸骨無風自動,懸浮在她麵前,散發出浩瀚的、與剛剛蘇醒的【後土之心】同源卻更加古老純粹的力量!
    她看著穹頂那壓下的、汙穢的、試圖毀滅一切的恐怖存在,小小的臉龐上沒有任何恐懼,隻有一種源自血脈最深處的、神聖的威嚴與……憤怒!
    她緩緩抬起小手,對著那壓下的陰影,稚嫩的聲音卻帶著號令大地般的恢弘與力量,吐出了一個古老而晦澀的音節
    “鎮。”
    言出法隨!
    整個前哨站猛地一震!【後土之心】的輸出功率瞬間飆升到15!無窮無盡的土黃色光芒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在穹頂裂口處瞬間凝聚成一隻巨大無朋、由純粹大地法則構成的巨手!
    巨手之上,隱約可見山河起伏、社稷虛影!
    然後,這隻法則之手,對著那瘋狂砸下的“蜚蠊遺蛻”,輕輕向上一托!
    轟!!!!!!!
    無聲的碰撞卻爆發出撼動靈魂的巨響!
    那不可一世的上古凶物,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可撼動的太古神山,發出一聲淒厲到極點的哀鳴,龐大的軀體被硬生生地、毫無花巧地……反震了回去!狠狠砸回了幽窟之中,引起外界一連震天動地的坍塌巨響!
    裂口處,土黃色的法則之力流轉,迅速修複著破損的穹頂,將外界徹底隔絕。
    主控室內,危機暫解。
    光芒緩緩散去。
    汐眼中的土黃色光芒迅速消退,小臉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身體一軟,再次向後倒去,被掙紮爬起的陳末及時抱住。
    她看著陳末,嘴角努力想扯出一個笑容,卻虛弱得連話都說不出,隻是用口型無聲地說了一句
    “師父……冷……”
    便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陳末抱著她冰冷的小身體,看著她眉心漸漸黯淡的印記,又抬頭看向那修複的穹頂和恢複正常照明的主控室,最後目光落在自己幾乎徹底報廢的右臂和空空如也的左臂機甲殘骸上。
    腦海中,智能坤的聲音平靜地響起
    【威脅暫時清除。能源核心運行穩定在12。外部隔離屏障重塑中。】
    寂靜,籠罩了大廳。
    隻有能源流轉的微弱嗡鳴,以及阿木劫後餘生的壓抑哭泣聲。
    陳末緩緩吐出一口帶著血腥氣的濁氣。
    活下來了。
    以慘烈的代價,和一絲源自血脈的、意想不到的奇跡。
    他低頭,看著懷中再次沉睡的少女,眼神複雜無比。
    後土血脈……祖巫之力……
    這力量,究竟是好是壞?
    而這座前哨站,又還隱藏著多少秘密?
    星火與巫族的聯合……目的究竟為何?
    短暫的喘息之後,是更深邃的迷霧和未卜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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