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莫家二郎，村裏人皮子都緊了緊。
    幾個有正氣的男人聽了也是鼻子噴熱氣，心裏頭怒氣上湧。
    要是自個兒在外為家國拚命，媳婦兒孩子在老家被人欺負得沒活路，那他娘的他毀天滅地的心都能有。
    更別說那莫家二郎，不敢想會做出什麽來。
    王賴子原以為已經消停了，因著鍾小小幾句話，又挨了好幾腳。
    “莫家的，你別難過，”有個漢子道，“雖然你不是咱們村的，但凡村裏有血性的漢子都不會看著你們母子被欺負。”
    “是啊是啊。”
    女人們見男人發話了，也勸慰起鍾小小。
    “莫二娘子，我們知道你心裏苦。
    這沒娘的孩子是根草，為了三個孩子，你也不能想不開尋短見啊。”
    剛被群毆，正趴在地上吐酸水王賴子：不是，她要拿刀劈我哎，哪裏要尋短見了。
    鍾小小道：“大娘，我真沒對不起我家二郎，可有人她就是不給人活路啊～”
    說著，眼神往人群裏搜尋，好幾個人心虛地避開她的視線，不自在地攏了攏衣襟。
    站在人群裏的何氏原本是來看鍾小小笑話的。
    今日下午她傳了不少鍾小小的壞話，就等著女人們回去晚上給家裏男人一說。
    等鍾氏名聲壞了，就算是長一千張嘴也說不清。
    可偏偏這個時候，鍾小小拿著菜刀從山上衝了下來，徹底打破了她的計劃。
    看著在地上呻吟的王賴子，何氏氣的帕子都要擰爛了。
    “娘！”“娘！”
    幼童稚嫩的聲音傳來，東寶、南寶背著貝兒，從山坡上跑下來。
    貝兒看見娘，掙紮著從哥哥背上下來，三個孩子像倦鳥歸林一般撲到她懷裏。
    “你們怎麽來了？”鍾小小抱著孩子。
    兩個大娃扯她的手臂，一把摟住她的腰，貝兒閉著眼緊緊抱著她的大腿。
    鍾小小低頭望著孩子們瘦削的臉龐，濕濕的睫毛顫動著，她方才磨刀的時候聽到王賴子唱山歌，心頭火起，又不想孩子們跟著她冒險受傷，便獨自去林子裏找王賴子，沒想到還是嚇到了他們。
    她將三個小人兒攏在懷裏喃喃哄道：“娘在，娘在，娘哪兒都不去。”
    “娘~”
    “嗚,”幾個心軟的大娘見者這場麵已經忍不住抹淚了，“那些個敢傳你髒話的，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反正她們是下午才聽說王賴子和莫家的不清白，還沒來得及外傳。
    不少人眼鋒更是都往何氏身上掃。
    何氏被看得連退幾步，巴不得立刻找地方遁了。
    村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是大家夥矛頭指向她，她在村裏的日子就難過了。
    誰能想到看似懦弱的鍾氏竟然真能豁得出去和人拚命。
    兔子急了會咬人，老實人不好欺負。
    有些原本已經對鍾小小有成見的，這會兒子似是也怪上了何氏。
    鍾小小抹了把臉，準備起身帶孩子回家。
    人群突然閃出一條路來，有人喊道：“族長來了！”
    一位須發皆白，滿臉褶子的老者拄著拐杖走了過來。
    “方才誰說莫二娘子不是我們村的人？”周族長眼放精光，“周虎家的，是不是你？”
    “不是我。”
    村裏人集體噤聲。
    周族長掃視了一圈，拐杖重重在地上敲了一下，轉而溫聲對鍾小小道：“鍾氏，你受委屈了。”
    “嗷嗚。”
    哭的不是鍾小小，王賴子又挨了一腳。
    鍾小小低頭垂眸，攬著孩子不作聲。
    “你們都給我聽著，莫二郎既然把戶籍落在了咱們村，他就是咱們小墅村的人，”周族長道，“莫家的要是出了事，大家夥都要跟著吃瓜烙。
    我今兒個說一句，男人們回去都管好自家娘兒們，一個個都把嘴給我縫嚴實了，別聽風就是雨的，回娘家的時候瞎叨叨。”
    男人們點頭不語，有些個已經在人群裏找到自家婆娘，用眼神“點”她們了。
    本就是下地回家吃飯的時候，大娘小媳婦兒們聽到村裏有人提刀砍人了，好幾個都是拿著鍋鏟趕著出來吃瓜的。
    等族長為鍾小小這事蓋棺定論後，大家夥一窩蜂散了。
    飯前看了這樣一出精彩的大戲，王賴子又被揍了，不少人心裏都覺得很暢快。
    這種事當事人總是最後一個知道。
    等王賴子的老娘哭天抹淚跑過來的時候，人都散得差不多了
    隻剩王賴子一人躺在地上，跟個蝦米似的佝僂著。
    他娘撲到地上問：“兒啊，誰把你打成這樣？”
    王賴子指指東指指西，最後吐出一個字：“莫…莫…”
    “莫？”王賴子他娘心疼道，“你都被打成這樣了，還叫娘莫問。
    你這孩子，什麽時候才能聽話呢？”
    王賴子看看自己老娘，一口血吐出來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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