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老四完全不管家裏一攤子爛事，先一步出門下地去了。
    過去鍾老四就是這樣，不管馮氏對原身又打又罵，也不會維護她一句；不管原身有多努力，也不會稱讚她一句。
    在所有人眼裏，鍾老四是個老實人，老實到甚至有人以為他怕婆娘。
    沒有他的放任，馮氏會越來越過分嗎？
    鍾小小望著鍾老四遠離的背影，收回思緒，往灶間走去。
    馮氏連忙起身搶在她麵前衝進去，擋在她身前道：“我不管你哥怎麽說，今日你休想從家裏拿走一粒糧！”
    鍾小小也不急，摘下鬥笠，卸下羅筐，從蘿筐裏拿出一摞粽子：“娘，端午節沒回娘家，今日給你帶些粽子吃。”
    馮氏愣了愣，但轉念一想，鍾大丫哪來的糧包粽子，還不都是她的，這種失控的感覺讓她極度不舒服：“你黃鼠狼給雞百年——”
    “那我拿回去。”
    “你！”
    鍾小小笑笑還是把粽子放下：“小妹呢？”
    “你問她幹嘛？”
    “那我去小妹屋裏轉轉。”
    馮氏這才意識到，家裏男人都出去了，她這個女兒如今脊背挺直，英氣逼人，直視她的時候竟有幾分壓迫感。
    馮氏立刻喊道：“小惠，小惠，你快過來。”
    鍾小惠趴在門上聽外麵動靜，想起上回鍾大丫給她的那一巴掌，回家後她就告訴了娘，可娘不但沒為她出氣，還讓鍾大丫把家裏的鐵鍋拿走了。
    鍾小惠不知道娘和大哥為什麽突然對大丫好起來，可從今日來看，娘顯然是不想再慣著鍾大丫了。
    鍾小惠快跑幾步進了灶間，一進門，就見鍾小小大馬金刀地坐在板凳上，手裏握著杯涼茶。
    鍾小小身上的蓑衣還沒脫，前額的發絲沾了幾滴細雨，還在滴水。
    鍾小惠心跳都停了一下，不敢相信鍾大丫幾日不見，變化竟如此之大。
    天氣陰沉，屋子裏昏暗，可鍾小小坐在那裏，屋裏就像是被點亮了一般。
    “你還愣著幹嘛，還不快過來，”馮氏從身後摸出一把鑰匙，“走，去把柴房門鎖了。”
    “是，娘。”
    鍾小小對馮氏道：“娘，今日你不給我糧我也不走了。”
    馮氏一驚，忽地發現大丫今日沒帶那三個小崽子。
    “我看你日子過得挺好，還來我這要糧幹嘛？”
    “娘，家裏的銀子藏哪了？”
    馮氏冷不防鍾小小這麽一問，飛快地掃了一眼院子裏，收回目光道：“什…什麽銀子？你休要胡說。
    家裏的銀子和你有什麽關係，在你哥成親時都花完了。”
    三小隻說馮氏從她這兒拿走了三個大銀錠，鍾小小道：“你把從我這兒拿的銀子都花了？”
    馮氏瞥了她一眼：“當初是你自己同意拿銀給你哥成親的。”
    什麽都是她自願給的，珠花是她給小妹的，銀子是她給大哥的，就連屋頂的瓦片也是她自願貢獻出來孝順爹娘的。
    鍾小小也沒指望馮氏能現在就把銀子給她吐出來，以馮氏的性子，不大可能會全花出去，多半會藏一些。
    鍾小小惦記著自家被占去的銀子，馮氏狐疑地看著鍾小小：“他們三個是被你栓在家裏了吧？
    大人忙起來把孩子拴家裏也是常事，你兩個大娃都五歲了，也能看家了。”
    鍾小小奇怪馮氏怎麽突然關心起孩子了，道：“沒有，有人幫我看。”
    不會吧，難道大丫真和婆婆說和了？
    馮氏咬牙，定然是那莫老太惦記大丫家的糧食，五畝水澆地，她們母子能吃多少？
    馮氏心裏憋不住話：“你可別信你婆婆，她連自己兒子都不疼，會心疼那三個小崽子？”
    鍾小小沒想到馮氏竟然往那上麵想，順著道：“那也不一定，說不定是隔輩親。”
    馮氏：……
    這時鍾小惠鎖了柴房門回來，把鑰匙還到馮氏手裏。
    馮氏忽然道：“糧食呢？”
    “什麽糧食？”
    “讓你給大丫拿的糧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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