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東寶擋在貝兒身前，瞪著小六。
    “你看什麽看，再看小爺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還不快走。”
    鍾小小沒說話，把車推起來，說了聲“謝謝”，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離鎮子越來越遠，東寶開口道：“娘，我們明天是不是不來了？”
    鍾小小點頭道：“你們也發現了？”
    南寶說：“這兩天總有奇怪的大叔在攤子附近走來走去，可是又不買東西。”
    如果她們生意普通，可能也隻是派個小混混來收個保護費，或者直接趕他們走。
    可是現在她現在生意火爆，反而入了那夥人的眼。
    鍾小小走遠後，小八和小九從樹後麵跑出來。
    小六已經從地上撿起那個湯餅，湯餅可比饅頭實誠多了，這三個湯餅，夠他們和大個子吃上三天了。
    小九悠悠地道：“六哥，你說的他們都聽明白了嗎？”
    小八也道：“若是他們以後還來怎麽辦？”
    小六眼神一暗，低頭看著手裏的湯餅，怔怔道：“她和我說了謝謝。”
    今日他們在街上討飯時，聽到幾個小混混在說明天要逼他們說出蘇子飲的配方。
    有說隨便嚇她一下，也有說趁機綁走小孩，讓她把這些天掙的錢一起吐出來。
    小九聽了，反而有些傷感：“那我們是不是接下來也見不到他們了？”
    這幾日他們每日都能得三文錢，偶爾還有饅頭，小六子攢了幾日，去米鋪買了最便宜的陳穀子來煮粥。
    他都快要忘記，新鮮的米湯是什麽味道了。
    小九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你哭什麽？沒她之前，我們兄弟不是一樣過活？
    就為那幾個白饅頭？”
    小九抽噎了一下：“才不是呢，六哥，哇～我想我娘。”
    小九這麽一哭，小八也有點繃不住了，他狠狠打了小九一下：“你想你娘，你連你娘長什麽樣都記不得了。”
    小九發現自己真的不記得娘長什麽樣了，哭得更凶了，站起身，狠狠推了小八一下。
    “好了！”
    小八和小九眼看著就要打起來，小六趕緊把他們分開。
    自從他有記憶起，就跟著比他大的孩子討飯。
    身邊的孩子一茬茬地沒了，幾乎沒有活過8歲的。
    如果不是老爺子護著他們，他們連這破山廟也沒得住，說不定早就被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他不是沒想過娘，他羨慕那兩個小子。
    如果他娘沒有死，吃再多的苦他也不怕。
    小九道：“六哥，昨天夜裏我聽見你做夢喊娘了。”
    小六愣了愣，攥緊手裏的湯餅：“我沒有。”
    說完，一個人飛快地跑走了。
    小八推了一下小九：“這下好了，你把六哥弄哭了。”
    鍾小小推著車走在回村路上，籌劃著接下來要去縣城進點十三香的原材料。
    她的計劃還是女扮男裝，三個孩子和分頭去買，或者以後分批去買，最大限度地保證不被人發現配方。
    接下來馬上就要收稻子，她打算在家歇幾天養養身子，再準備下地。
    正想著，不知不覺已經走到路邊有小樹林的那段路。
    到了這裏，很快就能到村子了。
    樹林的陰影裏突然走出兩個人。
    一個是王賴子，還有個瘦高個，好像就是那日在林子裏見過的那個叫“阿四”的。
    鍾小小把車橫過來，護在三個孩子身前。
    “幾日不見，連板車都買了。”
    王賴子見到鍾小小，獰笑著拿出一柄生鏽的小刀。
    眼前的女人比之一個月前簡直判若兩人。
    氣色好了許多，連皮膚都有了光澤，與人說話時笑語嫣然，竟生出幾分明豔的感覺。
    他伸手想去摸鍾小小的臉，被鍾小小轉頭避開。
    王賴子也不惱，舉起一柄生鏽的小刀，獰笑道：“識相的跟我去前麵的林子，自己乖乖脫……”
    話沒說完，“啪”挨了鍾小小一記大耳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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