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鍾老四家板車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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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氏回頭一看,方才男人踢翻板車的時候順帶把泥爐也帶倒了。
裏麵的炭火濺出來燒到了車轍。
她尖叫著拿水壺裏的水來滅火,好在撲救及時,總算沒把車子給燒壞。
經曆過這一陣,馮氏鬧了個蓬頭垢麵,她也無心繼續擺攤。家裏帶來的瓷碗也給摔了,好在別的家當還在。
她方才嚇得冷汗一陣陣的,眼下卻又熱得衣襟都快濕透了。
“小惠啊,”馮氏道,“快來幫娘收拾收拾,咱們回家。”
馮氏都不想她接下來要去下地農忙,隻想著今日回去怎麽過交代。
“娘……”鍾小惠腿軟地歪倒在一邊,“娘,我爬不起來。”
馮氏嚇了一跳,回過頭來道:“他傷到你了?”
“沒有,”鍾小惠歪在馮氏身上,“我就是……覺得腿上沒力。”
馮氏無語,她現在才發現,小閨女真是一點用都派不上。
“行了行了,你歇會兒,娘來休收拾”
馮氏將泥爐收拾好,板車扶起來,水缸搬上去,鍾小惠才堪堪站起身,哭道:“娘,我腿沒力,走不動。”
“你——”馮氏歎了口氣,她今日怎麽會想讓小閨女跟她一起出攤的,大丫究竟是怎麽做到,一拖三還擺攤的。
至少她的飲子肯定賣出去了,怎麽到她這裏就一杯都賣不出去了呢?
馮氏讓鍾小惠坐在推車上,頭也不回地推著板車出了蟠龍鎮。
路上馮氏急著家去,壓根沒注意到方才被火燒過的車轍開始變形。
離開了蟠龍鎮,鍾小惠總算恢複了點精氣神,埋怨道:“娘,你是怎麽想的?
若賣飲子能掙到錢,大丫為什麽不做?
她怎麽會舍得把方子給你。”
馮氏這幾年已經不怎麽做重體力活,推著板車趕路已是她這幾年幹的最辛苦的活了,隻覺得肺都快炸了,還聽小閨女在車上說個不停。
“你給我閉嘴,”馮氏早就沒了耐性,“你人給我下來!”
“娘!我走不動!”
“走不動!”馮氏道,“走不動就給我爬回去。
下來不下來?你給我下來!”
“娘~”
馮氏上前去拖鍾小惠,鍾小惠人往後一仰,就聽“哢嚓”一聲,車轍斷了。
鍾小惠從板車上翻了下來,手撐著地都磨破了。
“娘~我手破了。”
馮氏看著一個車軲轆翹起的板車,一屁股坐地上,崩潰地嚎道:“哎呀,這可怎麽好啊,板車壞啦~我也不活了。”
鍾小惠從沒見過馮氏這樣,瞬間嬌氣不起來。
“娘,娘,我們怎麽辦啊?”
她從車上翻下來,見馮氏坐在地上、雙手拍地號哭,也慌了神。
想要把車轍給壓回去,可稍一用力,車軲轆就掉了下來,“咕嚕嚕”滾了出去。
鍾小惠連忙去將車軲轆給追回來。
馮氏崩潰了一陣,總算冷靜下來。
這時間路上也沒行人,她不敢讓小惠回去喊人幫忙。
若再等下去天黑了,路就更不好走了。
“娘,怎麽辦?”鍾小惠哭道,“爹會打死我們的。”
“別哭了。”馮氏擦幹眼淚,心想,若是大丫在這兒,早就收拾妥當了,“你起來,把車軲轆放車上。”
“娘,我的衣服……”
被馮氏瞪了一眼,後半句就咽肚子裏了。
這時哪還有閑心管衣服髒不髒,鍾小惠把車軲轆放車上。
此時的板車還有一隻輪子,馮氏讓小閨女扶著另一邊,把板車當獨輪車推。
可到底是不穩,推起來太費勁。
又讓鍾小惠背著車軲轆,這樣她好輕鬆一點。
鍾小惠這輩子都沒吃過這樣的苦,以前家裏的重體力活都是大丫做的。
她覺得兩隻腳像灌了鉛,每走一步腳掌都生疼。
好不容易折騰進了村,肩膀被車軲轆壓得皮都磨破,滲出血印子。
她幾次向馮氏哭訴,可馮氏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母女倆推背)著壞了的板車,一進村就有孩子飛跑著到處“報信”,鍾老四家板車壞啦~哈哈哈~板車變獨輪車了~車軲轆卸下來了~
在田裏揮汗如雨的鍾老四聽到消息,眼前一暈差點沒厥過去。
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氣。
讓馮氏下地幫忙,沒想到她陽奉陰違,竟和閨女兩人推著家裏的板車出去擺攤。
可怎麽會把板車給弄壞了?
鍾大山把鋤頭一扔:“爹,我去瞧瞧怎麽回事。”
“你給我回來,”鍾大山道,“你在地裏繼續幹活,我去看看。”
說完,背著手就上了田壟。
鍾大山欲哭無淚,想偷會兒懶爹都不給機會。
鍾老四回家的路上正遇見狼狽不堪的母女倆。
不過他先看到的是車軲轆上燒炭的印子,好好的一輛板車一會兒功夫就四分五裂了。
鍾老四火氣上湧,上前對著馮氏就是一腳,罵道:“死老太婆,讓你下地你不去,非要帶著小惠去出攤,我問你,你錢掙到了嗎?”
馮氏早就雙股顫顫,鍾老四的話無異就是在打她的臉。
她今早還在院門口罵兒媳婦躲懶,這回鍾老四當著全村的麵把她懶婆娘的名聲給坐實了。
她以後在村裏還怎麽抬起頭來,還怎麽當著親家的麵教訓兒媳婦?
馮氏被踢翻在地,這兩年日子好過了,全忘了以前挨餓受苦的時候,隻覺這日子是一日都過不下去了,幹脆往地上一躺:“哎呀,我不活了,你打死我算了。”
鍾老四舉起手,突然覺得天旋地轉,眼睛往上翻,人直往後倒去。
馮氏嚇了一跳,連忙撲過去扶住往下倒的鍾老四,喊道:“小惠啊,快來扶你爹。”
鍾小惠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你還站在那兒幹嘛?快去喊你哥!
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鍾小惠慌不擇路,跑了沒幾步腿軟摔了一跤。
這會兒馮氏也顧不了她,隻在那邊喊:“老頭子,老頭子,你不要嚇我啊。
啊~老頭子,你不能死啊~”
鍾小惠抬手擦了把臉,才發現自己滿臉是淚,顧不上腿疼膝蓋磕破了,站起來往地裏跑去。
鍾老四氣勢洶洶扔下鋤頭,又當街踹了馮氏,早就引來不少村民。
原本是想著夫妻拉架的,一轉眼鍾老四自己厥過去了。
呼啦啦圍上一圈人,有說摁人中的,有說去請郎中的,但就是沒一個人敢拿主意。
好在鍾大山及時趕到,把鍾老四背回了家。
鍾小惠見爹快不行了,在路上就忍不住道:“娘你也真是的,這種時候你幹嘛要和爹頂。
明明是你不肯下地惹爹生氣的。”
馮氏咬著牙,前腳剛她進門,後腳掄圓了就給鍾小惠一個大耳瓜子。
什麽小閨女還要相親,早就被她拋之腦後:“我給你臉了是嗎?幹啥啥不行,吃啥第一名!”
鍾老四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才醒轉過來,就聽見馮氏在院子裏罵閨女,鍾小惠在院子“嚶嚶”哭,頓時又覺得腦殼要炸了一般“嗡嗡”疼。
“醒了醒了,“幾位跟過來的鄰居見狀,喊道,“你們別吵了,老四醒了。”
馮氏忙回屋,撲到鍾老四身邊:“老頭子,你怎麽樣啊,你沒事吧,你可嚇死我咯。”
鍾老四抬了抬手指,睜開眼還是覺得頭暈得不行。
馮氏湊到他耳邊:“老頭子,你要說什麽?”
鍾老四張嘴,聲音嘶啞:“板……板車……”
“哎呀!”
馮氏一拍大腿,這才想起,家裏板車還在村口大路上放著呢,忙又和鍾大山返回去找。
板車還在路上,可那個車軲轆也不知滾到哪兒去,就是找不到了。
多半是方才鍾小惠沒看好,滾到田裏去,被人給撿走了。
馮氏想到車軲轆沒有了,又是眼前一陣陣發黑。
和鍾大山兩人直找到天擦黑,也沒找到車軲轆影子,才推著殘破的板車回到家。
馮氏無力地癱倒在門板上,她怎麽就不相信大丫呢?
這生意是真不好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