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小小拿了巾子給她擦汗，問了緣由：“什麽，你們讓大牛娘給你們捕了網？”
    南寶點頭：“我們覺得是因為網不夠大，才會容易驚著它們。”
    鍾小小豎起拇指：“你們可以的，那鳥雀呢？”
    南寶笑著道：“娘，今日能吃烤鳥雀嗎？”
    “行啊，不過如果真的很多的話，娘一人處理不過…來…”
    正說著，她院子裏呼啦啦湧進一群小孩。
    “鍾大娘，我們可以幫忙。”
    “是啊，我會殺雞！”
    “我會拔毛。”
    鍾小小看向混進隊伍的兩歲小奶包：”你呢？“
    ”鍾大娘，這是我弟弟。“
    小奶包啃著拳頭：“我費次。”
    鍾小小抹了把汗：“行啊。”
    這天氣在院子裏燒烤也不錯。
    她分工道：“東寶，你去燒火，燒開水燙鳥。”
    南寶：“你讓他們回去拿幾個剪子，處理內髒。”
    “得令。”
    “貝兒，你去周倉叔叔家要些竹簽子。”
    “我去。”
    “我也去。”
    最後貝兒帶著一群小孩奔出去了。
    鍾小小一看，周倉家的小兒子就在她院子裏：“呃……你不去嗎？”
    “南寶說，讓我留著拔毛。”
    好吧。
    這會兒村子裏大人們不是在地裏忙活，就是在家裏做飯，沒空管自家孩子又跑去誰家蹭飯了，也隻有鍾小小，才有空給他們弄這些。
    孩子們聽說今日有烤雀肉吃，還沒吃那口水就止不住嘩嘩的。
    鍾小小邊看顧著孩子們，邊準備鹵子。
    處理好的鳥雀先放鹵子裏入味，到傍晚晚霞滿天的時候，鍾小小就在院子裏架起火堆，把鹵好的鳥雀串起來，放在火上烤。
    “注意翻麵啊。”
    “哎呀，南寶，你翻太快啦。”
    要說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家裏沒有植物油，要是能刷上兩層油，那皮都能烤脆了。
    不過孩子們平日裏吃的油水不多，烤鳥雀的香味足夠讓他們期待了，一個個望眼欲穿地盯著燒烤架。
    鍾小小本還擔心烤完了之後怎麽分，不過她太小看自己家裏兩個孩子王了
    “入夥”的時候就定好了，拿網的分幾個，趕鳥的分幾個，幫忙幹活的分幾個，最後還留出兩個給鍾小小。
    烤鳥太香，把隔壁鄭氏的老兒子給饞哭了，拿了銀錢過來買。
    孩子們多是不肯賣的，好不容易逮到點肉吃，還是自己一手抓一手烤的。
    要是換成錢回去，爹娘就會想法設法把錢要過去。
    不過也有二牛就是之前和鐵柱一起欺負南寶的）這樣念在過去情誼的，給鄭氏的老兒子分了一個，也沒要他銀錢。
    鄭氏的老兒子看著是個大人了，還是小孩心性，被感動哭了，一邊啃著烤肉，一邊道：“我以後再也不在鐵柱麵前說你壞話了。”
    正在斯斯文文吃烤雀的東寶耳朵動了動。
    二牛道：“你也不要再去告東寶、南寶的狀了，鐵柱他奶現在管得緊，不許他再去欺負他們了。”
    東寶停下了動作，南寶放下竹簽，回過頭來。
    鄭氏的老兒子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南寶把簽子一扔：“好啊，我想我和東寶每日起這麽早，鐵柱是怎麽知道我們掏鳥蛋的。
    原來是你去告的狀。”
    鄭氏的老兒子想起莫鐵柱被倒吊在樹上的慘狀，再看南寶一副渾不吝的樣子，攥著烤鳥雀一溜煙跑了。
    東寶看了二牛一眼，二牛是他們中最高的，今日讓他來拿網。
    二牛立正道：“我沒有。”
    他現在跟著東寶混，有糖吃，有肉嚼，不香嗎？
    東寶衝南寶點點頭。
    鍾小小樂得看孩子吃得香。
    這就是孩子們鬧著玩的遊戲，順便打打牙祭，她就提供個鹵子和燒烤的地兒，孩子們熱鬧也不費事。
    誰能想若幹年之後，烤雀鳥竟成了一個當地的知名小吃。
    事情是這樣的。
    地裏的雀鳥這麽多，孩子們捕不完，根本捕不完。
    到後來捕雀鳥的部隊逐漸壯大，還分成了一隊、二隊，應該說是東寶隊和南寶隊。
    兩個隊每天較勁比誰捕的鳥雀多。
    鍾小小敢打賭，由於一隊二隊的努力，小墅村今年撿穗子都能比往年多撿幾十斤。
    她在院子外給孩子們搭了個烤架，村子裏知道孩子們在她這兒打牙祭。
    就有人循著香味找了上來，拿了自家娃烤的鳥雀一嚐，哎喲，味道還真不錯。
    這麽好吃的東西，自家臭蛋居然在山坡頭上吃獨食，美的他了。
    其實本來這個事挺開心的，娃自力更生，把自己喂了個半飽，節省了家裏的糧食，可有些人心偏了，看事情就偏了。
    有些重男輕女的，發現自家閨女沒給弟弟留，自個兒在外麵吃肉，或者孩子自己吃了，沒往家裏帶，就不高興了。
    在坡頭上就開始揍娃了。
    比如村裏的小劉氏，原以為閨女招娣帶著兩歲的弟弟在這兒加餐，偷摸來瞧，發現閨女吃兩個，隻給弟弟一個，當場就衝上來把招娣給揍了。
    招娣又瘦又黑，弟弟卻養得挺結實，一看就是家裏的夥食都緊著弟弟，才四歲多的孩子就要帶兩歲的弟弟，還要給家裏打豬草。
    好不容易找到組織，混到口肉吃，卻要被親娘打。
    挨了打也不敢哭。
    那鍾小小就不樂意了，從院子裏出來一把將招娣護在身後,道：“你要打人也要看看場合，這裏是哪裏。”
    她現在在村裏能挺直腰杆懟人。
    小劉氏正在氣頭上，回道：”她一個女孩子，吃什麽肉？就應該省給弟弟吃。“
    鍾小小道：“是嗎？那好，明日起，請你女兒不要在來隊裏捉鳥雀了。
    我不喜歡看見有人在我院子外打孩子。”
    小劉氏沒想到鍾小小會這麽說，還以為鍾氏會讚成她的看法。
    鍾氏自己不就一直貼補娘家？
    她哥成親，還把家裏屋頂的瓦片給車去了娘家。
    就算現在好些了，能好到哪兒去？
    招娣被開除出捕鳥隊，小劉氏傻眼了，鳥雀雖小，可兩歲的孩子能吃多少，她兒子吃一個就吃飽了，但在那麽多孩子麵前抹不開麵子，道：”我就不信，你能給你家閨女吃肉。“
    正說著，貝兒就拿了一串烤鳥串出來，上麵是鍾小小特製烤鳥心。
    隻能拖著招娣和兒子灰溜溜的回家。
    家裏人知道後，婆婆和男人都把她罵了一頓，她婆婆還帶著她上門道歉。
    倒不是覺得小劉氏打招娣不對，而是覺得不該在鍾氏的破頭上打孩子。
    小劉氏的婆婆送了一籃子菜，問能不能讓招娣回來打雀鳥。
    說白了，還是惦記給小孫子那點肉。
    再說，雀鳥也沒幾日可打了，能混一天是一天。
    不過鍾小小說了，每日隻能帶一隻烤雀鳥回家。
    這樣就能保證招娣在她這兒能吃飽。
    劉氏和婆婆：……
    話都說出來了，也不能收回。
    鳥雀再小，也是肉是不？
    當然，也有孝順把烤雀帶回家給家人一起分享的。
    於是就有人起了心思，這拿去集上出攤能不能掙錢？
    怎麽招也算是野味。
    大人們忙著幹農活，沒工夫捉鳥雀，就從東寶南寶手裏收購。
    三小隻一合計，又發展出一門生意，一隻鳥雀2文，鹵好的2隻5文。
    出攤的時候，隻要擱那兒烤就行了。
    也有單獨問鍾小小買鹵子的。
    鍾小小算過，最高峰他們的燒鳥集團進賬四百多文一天，
    中秋廟會上街頭到街尾好幾家烤鳥雀的，誰能知道背後的供應商都是他們家呢？
    後來都風靡到縣城去了，間接帶動了十三香的生意。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