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太不經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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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惡仰起頭,看著留影石畫麵的滾動,眼神不由閃爍起來。
這畫麵中天蓬元帥的身影十分清晰,可以確定當時對方的確是去往了廣寒宮,也與那嫦娥所說地點一般無二,大約在月華池附近,與眾嫦娥就寢地點,相隔不算太近,也算不得太遠。
畫麵繼續轉換,開始由近至遠,直到那嫦娥身影出現,王惡已是麵色凝重的向前走了兩步,從眼下角度,此刻天蓬是背對著眾神,但從衣著身形來看,的確與天蓬元帥無二。
眾仙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西方眾聖雙目如電,倒是有些期待接下來事情的走向了,天蓬也沒讓他們失望,果真獸性大發,一切按照那嫦娥所說,有條不紊的發展起來,頓時,在場所有仙集體炸鍋了。
"這天蓬,簡直是色欲包天,還真是他幹的。"
"嘖嘖嘖,還真是官官相護,明顯這司法仙有意偏袒那天蓬元帥,所以才那般懷疑受害者,如今證據確鑿,我倒是要看看他如何收場。"
觀音冷冷道"王靈官,看來你的猜測也不完全對嘛,如今人證物證皆在,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大天尊,如果這就是天庭的解釋,那眾聖自當是了然了。"
玉帝臉色微沉,若換做平時,他大可將天蓬打落凡塵,廢掉修為,既可留天蓬一命,也可維護住天庭威嚴。
可此時不同於往日,現下地仙雲集,不日洞府天仙也即將到達,再加上蟠桃大會這個節骨眼,但凡發生一點負麵影響,都會被無限放大,仙多口雜,更怕被有心仙傳播出去,那天庭名聲便徹底毀了。
而此刻觀音的正義發聲,恰恰正好帶動了一部分仙家情緒,這才是最頭疼的,王惡除了心裏大罵天蓬誤我,一時半會兒腦子裏已經是呈現出一團漿糊狀。
見眾仙義憤填膺,眼圈發紅的嫦娥頓時向眾仙投去委委屈屈的眼神,這一下更是徹底點燃了眾仙聖那顆保護受害者的心,紛紛向玉帝請諫將天蓬元帥處以極刑。
王惡眼神變幻,他堅信這世間不可能存有完美犯罪,況且嫦娥話裏的漏洞太多,他無視了周圍的喧鬧,繼續抬頭觀看畫麵,直到留影落幕,他也沒有找到嫦娥是如何逃走的畫麵,因為此刻留影被關閉了。
宋子越臉色難看,隻能低頭向那年輕靈官罵道"誰叫你那麽快就回來的,撒幹淨了嗎?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年輕靈官抖成了篩糠,這也能怪我嗎?
"既然事實已經勝於雄辯,各位也還請稍安毋躁,老衲相信,天庭自會有決斷,大天尊也會給眾仙一個交代。"寶生佛誦了句佛號,雙眼微微閉了起來。
"陛下,我八洞散仙,向來禮敬天庭,也始終相信,天庭絕非藏汙納垢之地,可今日,若不將天蓬以儆效尤,天庭威儀何在,天條法度何在?"
"是啊,若天庭仙都如天蓬這般,那我等散仙,地仙有朝一日是否也會如這嫦娥一般,被天仙隨意欺淩?"
"嗬嗬,今日我算是大開眼界了,你們這些地仙,散仙說這麽多不就是是擔心自己將來身心沒有保障嗎?"馬奉天黑著臉,怒氣衝衝,三兩步走到王惡身前"元帥,能再放一遍剛才的畫麵嗎?"
王惡嘴角微微抽搐,這老馬今天怎麽這麽勇?一句話把這些家夥得罪完了,他看了眼玉帝的麵色,發現並無任何異常後,重新開始播放。
直到天蓬元帥的身影再次出現,馬奉天眉頭一皺,喊道"元帥,這裏暫停一下。"
王惡劍指急忙一點,露出不解之色。
馬奉天笑了笑,隻是向著王惡點了點頭,卻並沒有馬上解釋,而是轉頭麵向眾仙聖朗聲道"各位,我本是個粗人,未得道成仙前,也替人跑腿幹過活,幹過鏢師的買賣,所以對方向上的把握,自然就更加留意些。"
"你到底想說什麽?"有地仙已經忍不住開口。
馬奉天指著留影石畫麵,沉吟了幾聲,才開口道"大家請看,這則畫麵中,頭頂月華位置在何處?"
玉帝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眼中露出神光,文殊菩薩眉頭微皺,略帶一笑,眾仙反應皆是不同,有仙低頭沉思,有仙滿帶疑惑,王惡同樣如此,沉聲道"你的意思是畫麵中方向有問題?"
"沒錯,留影石中每次照射畫麵,錄影後,都會呈現出相反的畫麵,而天蓬元帥出現中的畫麵,至始至終,月華都是在東麵,眾所周知,這方向從來是相對的,要想改變往往取決於你麵對的方向,它本身不會自行改變。"
"元帥,還請您切換到天蓬和嫦娥糾纏的那段畫麵。"
王惡不待有他,急忙切換,馬奉天拱了拱手,表達感謝後,再次指著上麵的月華,冷聲道"而現在呢,月華仍舊沒有發生任何改變,依然還是在東麵,可大家別忘了,剛才天蓬元帥是正對著我們,此刻卻是背對著大家,如果從我們外麵角度觀看,此刻月華位置應該在西麵吧?"
"可他位置發生變動了,不是嗎?"有仙開始提出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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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能單純結合月華位置的變動去斷定位置本身的變化,而是地點上有節製,畢竟月華池蘊藏著月光之力,位置的偏差,必然導致留影石記錄相反畫麵的重合性,可人物的方向取決於自身,如果天蓬背對著我們,那我們能看到的月華位置自然就該在西麵。"
"我怎麽越發糊塗了,他在東麵還是西麵,有什麽問題,畫麵中天蓬的確是對那嫦娥起了非分之想,隻要人物沒問題,你管他東麵西麵?"地仙隊伍中,明顯有仙不認可這套。
"愚蠢。"那名散仙忍不住罵了一句,隨後低喝道"這就好比你現在麵向我,你的背後是東麵,但你轉過去後,你的背後還能是東麵嗎?而且你仔細看那兩則畫麵,從天蓬出現到月華池這段距離,人物方向不管如何變化,留影石照射的月華位置卻一直處於東麵,這說明什麽?"
"說明什麽?"
"沒事了,你好好聽他講就行了。"散仙默默轉過頭,他累了。
"看來各位也發現了,沒錯,此刻人物與月華的方向被固定了,結果很明顯,這兩則畫麵記錄的並非是同一天發生的事,而是特意與天蓬元帥的巡查路線做了統一方向,此仙甚至非常了解天蓬元帥,所以才能這般栽贓陷害。"
"可他萬萬沒想到,天蓬元帥巡查,不可能按部就班隻走一條直線,他隻是做了入口到月華池的謀劃,所以才會形成方向誤差。"
王惡捏著下巴,目中帶著幾分亮光。
"等等,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這留影石可是糾察靈官放的,對方如何做的手腳?"有仙提出了自己想法。
"那就得問問我們這位小同僚,小解這段空隙,可有遇到過誰了?"宋子越拍了拍年輕靈官的肩膀"說說吧,這是個什麽情況?"
年輕靈官愣住了,他也沒想到留影石會出問題,恐慌感險些支配了他。
"我不知道,當時我放好後,就跑進月桂林了,當時那個時辰的確是沒遇到任何仙家。"
王惡轉身抬步走向對方,審視著那年輕靈官,寬慰道"放輕鬆,身為靈官,你得有敏銳的觀察和有洞悉異常的能力,留影石不可能無緣無故出問題,你再仔細想想,那日你見過誰?和誰親密接觸過?"
年輕靈官猛的抬起頭,麵色痛苦起來。
"元帥,我真的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是真的不清楚。"
"小軍,你他娘的給勞資想起來,否則我們都得完蛋。"劉玄奇也是真的害怕了,這事要調查不清楚,他們四仙絕對是活不了的。
"沒事,本帥來給你思路,你就從當日自己去糾察的第一時間想起,自己的住所,自己去過的地方,途中見到過哪些仙,你和他們是否間接接觸過都行。"
年輕靈官麵部囧成了一團,似乎是在竭力回想,突然,他扭頭看向王惡"元帥,撞到過仙,算嗎?"
"算,是誰?"王惡眼睛一亮。
"是天河水軍副統領呂旭陽,不過當時是我著急赴職撞到他的,也就一瞬間的事,他應該不可能那麽短時間給留影石做手腳。"
"你們可有說過話嗎?"王惡壓低聲音問道。
年輕靈官瞄了眼王惡的神色,謹慎道"沒有,屬下深知靈官守則,糾察期間,不得與仙神有過多言語接觸,小心做事,謹慎糾察。"
"不過,當時屬下記得呂統領被撞後,並沒有任何生氣之色,還很客氣的讓屬下糾察時,千萬要小心吳剛上神,他最是見不得有仙偷偷摸摸的監視。"
"你怎麽說的?"
"屬下隻說今日自己不負責那邊,不會碰上的。"
王惡吐出一口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突然間,他拜向玉帝,朗聲道"陛下,還請宣天河副統領來瑤池見駕。"
說完,他的餘光落在魂不守舍的嫦娥身上,她的臉色很明顯變了,是一種難以置信的神色,很短暫,若非王惡此刻心神放了一部分在她身上,確實也很難發覺。
可眾聖,玉帝何許神通,隻要心理防線的一絲鬆懈,都極有可能在刹那被捕捉到,玉帝冷冷的看了眼嫦娥,對方心理素質明顯不是很強,很多次問話都被逼入情緒產生波動,可這次卻異常強烈。
"準。"
傳喚官領命離開,佛門陣營,寶生佛眼皮跳了下,依舊如坐化般,沉默不語,觀音,文殊,普賢,三位尊者相互看了對方一眼,默契的將頭轉向別處。
唯有從始至終,未發一言的地藏王,眼裏露出凝重之色。
馬奉天見案子有了突破口,適時選擇不再喧賓奪主,向著玉帝王母行禮,環顧一圈後,默默退到了王惡身後,小聲笑道"元帥,屬下這回沒丟你臉吧。"
"你小子有這能耐,不早點用出來,浪費本帥那麽多口水,除了方向問題還有其他的發現沒?到現在,這嫦娥吐露實情也隻差臨門一腳,若真讓那呂旭陽來到了這裏,她還是選擇不鬆口,就真的徹底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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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帥是怕她找到希望,自認為又有了主心骨?"
"沒錯,一根筷子亦可斷,但一捆筷子卻難折,如今天蓬元帥的事,還是主要在這嫦娥身上。"王惡斟酌了一下,說"要想讓她開口主動承認,還得有足夠的證據,你隻是推翻了流影石畫麵的真假問題,但天蓬調戲她的事,卻沒有實際性進展。"
馬奉天自然明白,畢竟比起天河副統領,明顯嫦娥的嘴要更好撬開,一個缺口打開了,隻要肯加大力度開鑿,便會越來越難堵上。
"小王,如今看來,這天蓬案尚有待查證,這嫦娥依本宮看,就先帶下去吧,至於她話中真假如何,本宮相信你,自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王母發話了,王惡自然不敢怠慢,躬身拜禮後"娘娘說的是,小神是該帶所有涉案仙員去該去的地方。"
說完,他扭頭示意了下馬奉天,宋子越二仙,後者心領神會,將嫦娥扶了起來,宋子越側過身,向嫦娥低聲道"娘娘這個時候將你支開,你覺得是什麽意思?"
嫦娥不說話,警惕的盯著他。
"我們元帥讓我們帶你去該去的地方,可我們是糾察靈官,又不是管刑獄的護法靈官,我們能送你去的地方,我真的想不到能是哪裏?"宋子越往前推了嫦娥一把,冷聲道"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也太過低估陛下,娘娘之能,現在很明顯娘娘是在給你選擇的機會,就算如你所說,天蓬元帥真對你做了什麽?那留影石也就不會出問題了。"
"馬奉天的話你也聽到了,這裏麵涉嫌有栽贓陷害,若上麵真抓住這點不放,天蓬不僅會沒事,而你反而會成為他們懷疑的目標,若到時被提交雷部審訊,你又能扛多久?"
嫦娥臉色蒼白了幾分。
"過了這條玲瓏道,你便失去坦白從寬的機會,也辜負了娘娘的一番用意,畢竟若是陛下,他是不可能容下你的,你當著眾聖眾仙讓他下不來台,你覺得就算你們成功了,就能逍遙了?"宋子越語氣控製的很低很低,循循善誘道"況且就連我都能看出來你與那呂旭陽關係不淺,你覺得他們會看不出來?再說了,那呂旭陽是什麽樣的仙,你不清楚?"
呂旭陽是什麽樣的仙,宋子越當然不知道,他隻是不相信這種不純粹的合作,真的能做到互相信任的地步,而且有膽子去汙蔑一方元帥,其內在風險比例分配,真能做到有難同當?
而且呂旭陽身為天河副統領,有權有勢,就算這嫦娥與他存在不清不楚的關係,若事情敗露,他又何苦為了一個女仙犧牲自己,畢竟一滴水和一片海洋孰輕孰重,怕是傻子都能分的清楚。
嫦娥露出絕望之色。
"想必娘娘便是看出了這點,所以給了你機會。"宋子越搖了搖頭"可機會隻有一次,等那呂旭陽來了,你就真的沒有辯解的餘地了。"
嫦娥猛的抬起頭,眼裏蓄滿了淚。
"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
"或許是見慣了太多上級仙家之間那些冷血無情的做派,有感而發吧,每個仙心裏都有杆秤,我說的對不對,你此刻應該最清楚。"宋子越做了請的手勢。
嫦娥緩緩抬步,宋子越眉頭一皺,拳頭不由握緊,自己有些小瞧對方的心理防線了,按道理說,有機會活命,她為何還不願鬆口?莫非是元帥猜錯了?
馬奉天苦笑一聲,功虧一簣,他搖了搖頭,收起失落情緒,緊隨其後。
突然,嫦娥豁然轉身,奮力奔向玉帝王母金座,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哀聲道"陛下,娘娘,嫦娥死罪,實不該聽仙讒言,蒙蔽聖聽,還望陛下,娘娘恕罪。"
眾聖眾仙嘩然。
宋子越長長呼出一口氣,向王惡比了個完成任務的手勢。
王惡笑著點頭,王母這招釜底抽薪,的確用的不錯,既要給對方生的希望,又要讓對方明白至始至終她就隻有一個選擇,再由宋子越挑起她的心理動機,去權衡利弊,故而觸發軟肋,抽幹她的最後一絲念想。
或許對眾仙來說玲瓏道的路途不算長,但對嫦娥而言,卻很短,短到出了這條道,命運便可能不再受自己控製,所知之事不可畏,但未知之事尤可怖。
而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嫦娥的起步太低,以她為突破口便是欺負她的這一點,畢竟起步低自然就了解不到司法審訊該注重的流程細節,像宋子越這般明目張膽的套話,便存有誘供的嫌疑,若換成官階之神,壓根不會吐露半個字。
因為他們知道,你能誘供,便證明當下你是拿我沒辦法的,所以,要怪也隻能怪這嫦娥也太不經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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