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墨和葉婉清從青銅廢墟的迷霧中退回時，江海市的晨光正漫過天際線。
    林墨攥著青玉的手還殘留著歸墟的沙粒，轉頭便見葉婉清發梢沾著細碎的青銅鏽，在風裏輕輕顫動。
    "靈氣不對。"葉婉清突然停步。
    她指尖拂過街邊的香樟葉，那片本應普通的葉子竟在她掌心滲出一滴靈露，"青霄山外門藥園的靈草都沒這麽濃的靈氣。"
    林墨吸了吸鼻子，空氣中確實漂浮著若有若無的焦玉味——和前幾日晨跑老人描述的一模一樣。
    他掏出隨身攜帶的靈氣探測器，紅色指針瘋狂轉動，最後"哢"地卡住最大值。
    "叮——"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
    林墨剛摸出來，屏幕便跳出一串未接來電，備注是"安子然·靈管局"。
    他剛劃開，對麵的聲音便劈頭蓋臉砸來："林墨！
    現在來你住的小區門口，我帶著卷宗。"
    三分鍾後，穿黑色風衣的安子然出現在單元樓下。
    她素來梳得整齊的高馬尾有些散亂，手裏攥著的牛皮紙袋邊緣被指甲掐出褶皺。
    見著兩人，她直接把文件拍在旁邊的石桌上："三天五死，症狀和去年你們在荔灣密室遇到的靈識侵蝕一模一樣。"
    林墨翻開第一張照片，死者瞳孔擴散成詭異的螺旋狀。
    他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那是靈識被強行抽取的痕跡。"幻聽？"
    "地鐵乘客說聽到嬰兒啼哭、女人尖叫，最嚴重的一個直接撞向軌道。"安子然指尖點過屍檢報告，"但監控顯示，他們撞的根本不是列車，是空氣。"她突然壓低聲音，"我讓人查了地鐵線路圖，所有案發點都在廢棄3號線沿線。"
    葉婉清的指尖掠過照片邊緣："靈識侵蝕需要媒介，普通邪修沒這本事。"
    "墨無塵。"林墨突然開口。
    他想起歸墟裏殘碑上的紋路，和墨無塵功法中記載的"養魂陣"如出一轍，"他需要大量靈識滋養某個東西。"
    安子然的瞳孔縮了縮："你確定？"
    "不確定，但得去看看。"林墨扯了扯袖口，露出腕間若隱若現的青玉紋路，"廢棄3號線的入口在哪？"
    葉婉清突然按住他肩膀："你上周才在歸墟咳血，現在——"
    "師姐。"林墨轉身，晨光裏他眼底的青紋淡得像霧，"如果放任不管，三天五死會變成三十、三百。"他指了指路邊抽芽的野草，"靈氣暴動隻是開始，等聚靈結構被吸空......"
    葉婉清的手指在他肩頸處頓了頓，最終從儲物袋裏摸出兩件暗紋甲："靈管局的防護符甲，能擋一階以下靈術。"她替林墨係好領口的繩結，指腹擦過他喉結，"要是敢亂衝，我就把你捆回青霄山。"
    廢棄3號線的入口藏在老城區的菜市場後。
    生鏽的鐵門掛著三條拇指粗的鐵鏈，卻在葉婉清的短刃下像黃油般斷裂。
    黴味混著潮濕的土腥氣湧出來，林墨打開戰術手電，光束裏漂浮著肉眼可見的靈氣顆粒——比外麵濃了十倍不止。
    "當心。"葉婉清拽住他後領。
    他的皮鞋剛踏上台階，地麵便泛起水波似的震顫，黑霧從地磚縫隙裏滲出，裹住兩人腳踝。
    林墨激活破妄眼。
    黑霧瞬間退散，露出地麵用鮮血畫就的心魔陣，陣眼處有個巴掌大的漩渦，正"咕嚕咕嚕"吸著空氣中的靈氣。"微型通道。"他倒吸一口冷氣，"在偷都市的聚靈結構，給靈霄界那邊輸送能量。"
    "所以墨無塵要靈識。"葉婉清的短刃出鞘，寒光映著她繃緊的下頜線，"通道需要活人靈識當引子，維持穩定。"
    話音未落，黑霧突然暴漲。
    一個裹著黑紗的身影從漩渦裏飄出，她眼尾有金紋蜿蜒至耳後，聲音像浸在蜜裏的刀刃："留下來吧......成為我們的一部分。"
    林墨的太陽穴開始脹痛。
    他看見高中時掛科的試卷、被室友嘲笑的窮酸模樣、在青霄山被外門弟子推下懸崖的瞬間——全是他最不堪的記憶。
    有根冰針正往識海鑽，他咬著舌尖嚐到血味，卻聽見葉婉清的聲音像炸雷："林墨！
    看我！"
    他猛地抬頭。
    葉婉清正掐著自己虎口，鮮血順著指縫往下滴，她的眼睛亮得驚人："你說要改良丹方給我當生日禮物，說要教我用代碼破陣，現在敢被這點小術法困住？"
    冰針"啪"地斷裂。
    林墨踉蹌兩步，卻見霧姬的黑紗已經纏上葉婉清的腰。
    葉婉清揮刃斬斷黑紗，可下一秒，霧姬的指甲已穿透她的防護甲，在胸口劃出半尺長的血口。
    "婉清！"
    林墨的吼聲震得通道裏的灰塵簌簌掉落。
    他體內的青玉突然發燙，像有活物在血管裏竄動。
    黑霧、靈氣、甚至霧姬身上的詭氣都順著他的毛孔往裏鑽，他的雙眼泛起幽藍光芒，骨骼發出"哢哢"的響聲，仿佛有什麽被封印的東西正在蘇醒。
    霧姬的黑紗突然散開，她望著林墨，嘴角咧到耳根："來了......終於來了。"
    葉婉清捂著傷口撲過來，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
    林墨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兩下，像戰鼓在催命。
    他感覺體內有團火在燒，那不是痛，是渴望——渴望更多，更多的能量。
    "林墨！"葉婉清的聲音帶著哭腔。
    他猛地攥緊拳頭。
    幽藍光芒驟然收斂，可指尖仍有細碎的電光劈啪作響。
    霧姬的身影已經消散，隻留下漩渦裏一句低語："主人說，你的體質......是打開歸墟的鑰匙。"
    葉婉清的血滴在漩渦上，發出"滋啦"的聲響。
    林墨蹲下身，看著她蒼白的臉，喉結動了動："我沒事。"但他能感覺到，青玉在識海裏翻了個身，像頭剛睡醒的野獸。
    通道外突然傳來警笛聲。
    安子然的聲音從對講機裏炸出來："你們那怎麽樣？
    我這邊監控顯示......"
    林墨沒聽完。
    他盯著自己的掌心——那裏有一道淡青色的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手臂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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