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師姐，我不是不想走，是你沒問我想去哪兒！
    通道裏的血腥味還未散盡，林墨抱著葉婉清的手臂微微發顫。
    安子然的手電筒光掃過他肘彎處淡青的紋路時，他下意識將人往懷裏攏了攏——那紋路像活物似的，正順著血管往手腕爬。
    "靈管局的醫療艙能加速恢複。"安子然遞來文件的手頓了頓，目光在葉婉清慘白的臉上停留半秒，"歸墟異動的新線索。"
    林墨低頭，文件封皮上的"歸墟"二字刺得他眼皮一跳。
    最上麵那張照片裏，黑袍修士的側臉與他識海幻境裏的身影嚴絲合縫。
    他喉結滾動，指尖幾乎要戳破相紙："地鐵站下方的封印？"
    "我們用探靈雷達掃到了陣紋殘留。"安子然從口袋裏摸出錄音筆，按下播放鍵。
    電流雜音裏混著機械音："聚靈係統異常波動起始點......江海市，2013年7月15日。"
    林墨猛地抬頭。
    2013年，正是他十歲那年在古玩街撿到青玉的日子。
    "墨無塵的意識滲透了都市靈網。"安子然聲音沉下來，"他在等一個能承載吞噬之力的容器——而你，是這六十年靈氣潮汐裏唯一覺醒的吞噬者。"
    葉婉清突然咳嗽起來，血珠濺在林墨衣領上。
    他這才驚覺自己抱得太緊，連忙鬆了鬆手臂。
    她卻反手攥住他衣角，氣若遊絲："歸墟......必須現在去。"
    "師姐，你連結丹期修士的全力一擊都沒扛住。"林墨捏開她的手指，指腹觸到她掌心的血痂——那是三天前替他擋下詭修毒針時留下的，"靈管局的醫療艙要養三天，青霄門的駐顏丹要養五天，你選哪個？"
    葉婉清偏過頭，發尾掃過他下巴："我選現在。"
    林墨的太陽穴突突跳起來。
    他見過她這副模樣——上次是在秘境裏，她為了替他搶回被奪的儲物袋，硬接了築基中期修士的三記雷符；再上次是他被外門弟子設計墜崖，她踩著碎劍追了三十裏，最後抱著渾身是血的他在雨裏站了整夜。
    "理由。"他咬著後槽牙，"給我個合理的理由。"
    "歸墟入口每六十年隻開三刻。"葉婉清的手指撫過他腕間的青紋，"而你的紋路，已經爬到這裏了。"她指尖輕顫，"我查過古籍，吞噬者覺醒時若不及時找到本源，會......"
    "會失去人性。"林墨替她說完，聲音像浸了冰，"所以你要陪我去冒險？"
    通道外的警笛聲突然拔高，刺得人耳膜生疼。
    安子然默默退到出口，手電筒的光在牆上投下兩個交疊的影子。
    葉婉清抬起手，用指節碰了碰他發紅的眼眶："十年前你在懸崖下說"我帶你出去"，三年前你在詭市說"我擋著，你跑"，現在換我。"她笑了笑，血沫在唇邊洇開，"再說了......"她突然勾住他後頸，在他耳邊低語，"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霸道？"
    林墨的呼吸亂了一拍。
    他望著她眼尾未幹的血漬，喉結動了動，最終把到嘴邊的"我怕"咽了回去。
    他低頭用鼻尖蹭她發頂："好，但這次我說了算。"
    "成交。"葉婉清的嘴角剛揚起，就被他塞進嘴裏的療傷丹頂得鼓起來。
    青霄門的演武堂裏，檀香混著玄鐵香爐的焦味。
    掌門將霧姬的殘魂玉瓶放在案上時，林墨看見他白眉微蹙——這是老頭子動真怒的征兆。
    "萬象閣叛徒。"掌門的指尖劃過《靈霄界誌》泛黃的紙頁，"墨無塵，千年前因偷練禁忌吞噬術被封印歸墟。
    他那半塊"破虛佩"，是開啟封印的鑰匙。"
    林墨摸出頸間的青玉。
    兩塊玉佩的紋路在空氣中交疊，竟拚成一輪完整的彎月。
    他忽然想起幻境裏那聲"吞噬者終究還是回來了"——原來不是召喚，是輪回。
    "小墨。"掌門突然抬頭，"你可知吞噬術最凶險之處？"
    他搖頭。
    "它會把你變成一麵鏡子。"掌門的目光穿透窗紙，落在演武場外的古鬆上，"你吞的靈氣越多，修的功法越雜，就越像當年的墨無塵。"
    深夜的青竹苑飄著露水的涼。
    林墨對著《數符通玄錄》發怔，筆尖在"數字符陣"的注解旁戳出個洞。
    窗外的竹葉沙沙響，門軸吱呀一聲，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會失去人性？"葉婉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他從未聽過的輕顫。
    林墨合上古籍，轉身時撞翻了硯台。
    墨汁在宣紙上暈開，像極了歸墟裏的黑色漩渦。
    他握住她的手，觸到她手腕內側新結的痂——那是方才替他試藥時被丹火灼傷的。
    "我知道。"他把她的手貼在自己心口，"但我還有你。"
    葉婉清的指尖突然收緊。
    他能感覺到她掌心的溫度透過校服布料滲進來，燙得他眼眶發酸。
    她沒說話，隻是將臉埋進他肩窩。
    發間的青玉簪蹭著他下巴，像在說"我在"。
    次日清晨的山霧裹著鬆針香。
    林墨背著裝有《數符通玄錄》的錦囊，葉婉清提著青霄門鎮派劍匣，兩人站在歸墟入口前。
    晨光照在她腰間的傷藥袋上——那是他連夜用靈蠶線縫的，繡了隻歪歪扭扭的小狐狸。
    "走嗎？"葉婉清摸出半塊玉佩，與他的青玉碰出清響。
    林墨望著遠處翻湧的黑色漩渦，眼中的堅定像淬了火。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山風吹亂的發絲："走。
    這一次，我要親手終結這場輪回。"
    歸墟的風突然大了。
    林墨剛跨進入口，體內忽然泛起熟悉的灼燒感——那是霧姬殘魂被吞噬時殘留的詭異能量。
    它們在他經脈裏輕輕震蕩，像在回應某個遙遠的召喚。
    他腳步微頓，回頭看了眼仍站在陽光下的葉婉清。
    她衝他挑眉，劍匣上的紅綢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林墨笑了，轉身走進黑暗。
    而在歸墟深處的血色荒原上，那尊黑袍身影緩緩轉過臉。
    他眼尾的青紋與林墨腕間的紋路如出一轍，嘴角勾起一抹千年未散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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