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柱砸落的瞬間，林墨耳中嗡鳴驟然消弭。
    他的靈識在雷光裏炸開，像被人猛地扯開了蒙眼的布——原本混沌的天地突然變得纖毫畢現。
    雨絲裏每一顆水珠子的震顫頻率，雲層中每道電蛇的遊走軌跡，甚至葉婉清握劍時虎口滲出的血珠正順著劍脊滑落的速度，都在他識海裏清晰成數據鏈。
    "原來如此。"他喉間溢出輕笑，被雷弧撕得發疼的嘴角咧開，"這不是反撲，是...雷劫在給我遞鑰匙。"
    鎖骨處的"吞"字金紋燙得驚人，雷紋順著血脈往四肢百骸鑽，皮膚下浮起淡金色電弧，像給身體裹了層流動的雷衣。
    當最後一道雷紋爬上眉骨時，他的瞳孔徹底被紫電填滿，整個人站在雷柱裏，倒像尊活過來的雷神雕像。
    葉婉清的呼吸猛地一滯。
    她握劍的手緊了緊，青霄劍嗡鳴著震開周身雨幕。
    方才被雷尊者重創的內傷還在灼痛，但此刻望著那道被雷光包裹的身影，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藏書閣翻到的《青霄誌》——裏麵記載著上代大長老渡劫時，曾有"雷紋覆體，目若神電"的異象。
    "那小子..."她喃喃，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劍柄上的雲紋，"築基期就能引動這種共鳴？"
    話音未落，林墨突然偏頭。
    他的靈識掃過東南方那片扭曲的空間裂縫時，像是被什麽紮了一下。
    裂縫深處飄著若有若無的殘魂波動，帶著股腐朽的焦糊味，像被雷火反複淬煉過千年的老木頭。
    "在這兒。"他低喝一聲，雷紋在掌心凝聚成微型雷暴，"藏得倒深。"
    裂縫裏傳來尖嘯。
    一道半透明的殘魂被雷暴扯了出來，青灰色的霧氣裹著細碎的雷弧，額間印著道焦黑的咒印——正是之前被三麵雷紋鏡鎮壓的雷尊者本體。
    "小輩！"殘魂的聲音像鏽了的銅鑼，"你敢壞我大事！"它試圖往裂縫裏鑽，可剛觸到邊緣就被林墨的雷紋燙得嘶叫，"你不過築基！
    怎會看破我的空間隱匿？"
    林墨舔了舔被雷弧灼傷的嘴唇，笑得像隻看見獵物的狐狸："你當我吞了半道雷劫是鬧著玩的？
    現在這方天地的雷能，可都認我做主人。"他抬手甩出枚暗紫色符篆，符紙剛觸到空氣就炸成雷霧，"雷劫模擬符，剛用你那三麵破鏡子的雷紋改良的——歡迎來到我的偽天劫領域。"
    領域展開的瞬間，雷尊者的殘魂突然凝固。
    它能清晰感覺到，原本自由流動的雷能此刻全被抽走了主心骨，每一絲都乖乖順著林墨指尖的方向遊走。
    "不可能！"殘魂的霧氣劇烈翻湧，"天劫規則是天道所定，凡人...凡人怎可..."
    "凡人？"林墨打斷它，雷紋在指尖凝成鎖鏈，"我師父說過，天道也是人修出來的。"他屈指一彈，數十道雷網鎖鏈"唰"地纏住殘魂，"現在，該算算你在青霄山搞的那些鬼事了。"
    鎖鏈剛纏上殘魂，雷尊者就發出刺耳鳴叫。
    它拚命掙紮，霧氣裏濺出星點幽藍火星，可那些鎖鏈卻越收越緊，每道雷紋都像長了嘴，正啃食它的魂力。
    "師姐！"林墨轉頭看向葉婉清，紫電瞳孔裏閃過促狹，"上次你說我用雷符炸廚房像放煙花，現在試試真家夥？"
    葉婉清嘴角抽了抽。
    她望著林墨發梢跳動的電弧，突然想起半月前那間被雷符炸得隻剩半麵牆的煉丹房——當時這小子還頂著一頭焦發，舉著塊黑黢黢的"雷紋鍋"說要給她煮靈粥。
    但此刻，她握著青霄劍的手穩如磐石。
    "青霄雷斬。"她低喝，劍尖挑起道青白雷光。
    那雷光裹著青霄門傳承千年的劍韻，精準劈在雷尊者殘魂最虛弱的咒印處。
    "啊——！"殘魂的霧氣瞬間淡了三分之一，原本試圖掙紮的動作變得綿軟。
    躲在安全區邊緣的空蟬攥緊了掌心的雷紋錦囊。
    錦囊裏的雷珠還在震顫，像在呼應領域內的雷霆。
    他望著林墨指尖跳動的雷紋，喉結動了動——作為青霄門最年輕的雷修天才，他從未想過，一個築基期的外門客卿，能把雷能操控到這種地步。
    "這小子...難道真得了那本《九霄雷典》的真傳？"他喃喃，目光掃過林墨眉骨的雷紋，最終轉身退了半步，"既然葉師姐都出手了...我便不摻這趟渾水。"
    林墨沒注意到空蟬的動作。
    他盯著逐漸虛弱的雷尊者，指尖凝聚起最後一道法印。
    那法印是用雷劫裏提煉的規則刻成的，每個紋路都泛著劫雷特有的紫金色。
    "封。"
    法印打入殘魂的刹那，雷尊者的霧氣突然凝固成實質。
    它瞪著林墨，眼中的瘋狂逐漸被恐懼取代："你...你會後悔的！
    這殘魂裏有..."
    "有什麽？"林墨挑眉，雷網鎖鏈猛地收緊，"你以為我會給你機會說遺言？"
    殘魂發出最後一聲尖嘯，被徹底封進了腳下的雷紋銅鏡碎片裏。
    那些原本碎裂的鏡麵突然泛起金光，將殘魂死死鎖在其中。
    雨不知何時停了。
    林墨收掌落地，雷紋順著皮膚緩緩消退，露出底下細密的血珠。
    他喘著粗氣，低頭看向掌心的銅鏡碎片——碎片裏的殘魂還在掙紮，但已經掀不起半點風浪。
    "叮。"
    鎖骨處的青玉突然震動。
    林墨摸了摸胸前的玉墜，能感覺到裏麵傳來若有若無的吸力，像是在渴求碎片裏的殘魂。
    "你又想搞什麽？"他低聲自語，指尖輕輕碰了碰青玉，"上次吞了黑種的芽，這次又盯上雷尊者的殘魂...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青玉沒有回應，隻震得更急了些。
    林墨皺了皺眉，將銅鏡碎片收進儲物袋。
    他抬頭時，正撞進葉婉清的目光——對方抱著青霄劍站在三步外，發梢還滴著水，眼底卻藏著絲他從未見過的柔和。
    "發什麽呆？"葉婉清別過臉，耳尖微微發紅，"長老們該到了。"
    林墨笑了，剛想開口，突然感覺儲物袋裏的銅鏡碎片猛地一燙。
    他低頭望去，碎片表麵的雷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與青玉上的金紋產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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