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額心的雷紋灼燒感順著經脈竄遍全身時，葉婉清的清霜劍已經第三次替他劈開了劈向麵門的雷光。
    劍刃與雷霆相撞的爆鳴聲裏，她聽見自己發顫的尾音：\"墨哥，你看天——\"
    他抬頭。
    原本翻湧的紫黑色雲層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成墨色，九道拇指粗的雷霆在雲底緩緩凝聚，赤、橙、黃、綠、青、藍、紫之外，竟還有兩道泛著混沌霧氣的灰雷。
    每道雷霆都像活物般吞吐著電蛇，雲層被扯出九道漩渦，像是有九隻無形的手正攥著天幕往下壓。
    葉婉清的指尖無意識地掐進掌心。
    她能感應到九問之席所在的空間節點——那是青霄門曆代飛升者留下的護道陣眼——此刻正泛著刺目的白光，像被人用命運絲線死死纏住了喉嚨。
    她剛要提氣掠向雲端，清霜劍突然發出哀鳴，劍脊上竟裂開蛛網狀細紋。
    \"被封鎖了。\"她轉身時發梢掃過林墨的肩，眼底的焦急幾乎要燒穿眼眶，\"那是命運之力設的障，我進不去......你要一個人麵對嗎？\"
    林墨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雷風掀亂的發，指腹擦過她眼尾未幹的淚。
    他能感覺到她的指尖在抖，像那年在秘境裏，她握著他的手穿過萬蛇窟時一樣。\"不是一個人。\"他說，拇指輕輕蹭過她發間的青玉簪，\"你站在這裏，就是我最結實的後盾。\"
    話音未落，一道青霧從林墨懷中的命書裏湧出。
    青鸞的身影從中凝實，素白裙裾沾著星屑，指尖正抵著翻到新頁的命書：\"命運天劫，變量重啟者的最終驗證。\"她的聲音像玉珠落盤，卻帶著少見的嚴肅，\"它不劈修為，不劈因果，隻劈意誌。
    若你在雷劫中動搖......\"她頓了頓，命書上浮現出一行血字，\"連轉世都不會存在。\"
    葉婉清的呼吸陡然一滯。
    她望著林墨清俊的眉眼，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在煉丹房炸爐時的模樣——那時他蹲在滿地藥渣裏，眼鏡片上沾著焦黑的丹火，卻笑得眼睛發亮：\"婉清你看，這火候偏差值用阿倫尼烏斯公式算的話......\"
    \"怕嗎？\"她突然問。
    林墨抬頭，九道雷霆在他瞳孔裏投下細碎的光。
    他想起第一次在古玩街撿起那塊青玉時，陽光透過玉身照在掌紋上，像極了代碼裏的二進製流；想起在藏書閣和葉婉清偷翻禁陣圖，她指著錯漏處說\"這裏應該補個離火紋\"時，發梢掃過他手背的癢；想起在黑水盟總壇，他用改良後的吞元丹破了對方的毒陣，葉婉清持劍站在他身側，劍上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開出紅梅。
    \"如果連這點考驗都不敢麵對，\"他轉回頭，眼底漫過星河般的數據流，那是數字符陣在意識海深處運轉，\"又怎麽守護我想守護的一切？\"
    第一聲雷吼震得整座城市的玻璃嗡嗡作響。
    赤紅色的雷霆裹著熔金般的光，像巨錘般砸向林墨頭頂。
    葉婉清的清霜劍剛要再次出鞘，卻見林墨抬手結了個奇怪的印——那是他用編程邏輯改良的\"變量符\"，每個指節的弧度都對應著一段算法。
    \"變量共振場，啟動。\"
    他的體表騰起幽藍的光霧，無數細小的代碼符號在光霧裏遊竄，竟將赤雷的鋒芒生生絞成了碎片。
    雷霆的能量順著符陣鑽入他的氣海，原本穩固的金丹突然裂開細紋——不是碎裂，而是在吸收能量後，正向著更純粹的形態蛻變。
    第二道橙雷落下時，林墨的眉峰微微一蹙。
    這道雷裏裹著他最隱秘的恐懼：母親病床上的心電圖變成直線，葉婉清在秘境裏為他擋下致命一擊時蒼白的臉，青鸞捧著命書說\"黑水盟餘孽要屠城\"時泛紅的眼尾。
    他站在雷雨中，任由這些畫麵在意識裏翻湧，卻始終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緊——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記得母親臨終前說\"小墨要好好活著\"，記得葉婉清在他丹方失敗時塞給他的桂花糕，記得青鸞熬夜替他整理的古陣破解筆記。
    \"這些，都是我要守護的理由。\"他低笑一聲，數字符陣突然暴漲三尺，將橙雷整個吞入光霧。
    這一次，他的氣海深處有什麽東西\"砰\"地炸開——是元嬰，在雷霆淬煉下，竟提前完成了凝魂。
    第三道黃雷、第四道綠雷......每一道雷霆落下，林墨的境界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
    當第七道紫雷劈下時，他已經站在了渡劫境大圓滿的門檻前。
    葉婉清望著他被雷光勾勒出的輪廓，忽然想起初遇時他蹲在圖書館地上撿散落的《化學與丹道》，鏡片滑到鼻尖，抬頭時撞進她懷裏的樣子。
    那時的他，不過是個會紅著臉說\"同學能幫我撿下書嗎\"的普通男生。
    \"原來你早就不是普通人了。\"她喃喃道，手指無意識地撫過發間的青玉簪。
    那是林墨用第一次成功的聚靈丹丹液溫養了三個月的玉，此刻正隨著雷劫的轟鳴微微發燙，像在應和主人的心跳。
    第八道灰雷落下時，林墨的額心雷紋突然綻放出刺目金光。
    他能清晰地\"看\"到命運母線在頭頂流轉，那些被他改寫的、被他守護的、被他珍視的線，此刻正像金絲般纏在他周身。
    第九道灰雷裹著混沌之氣劈來時，他突然張開雙臂——不是迎接，而是擁抱。
    \"這就是命運天劫嗎？\"他的聲音混著雷霆的轟鳴，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意識，\"謝謝你們，讓我更確定自己要走的路。\"
    數字符陣與吞噬體質在這一刻完全融合，林墨的身體被裹進一團流光溢彩的光繭。
    當光繭破碎的瞬間，九道雷霆同時消散，雲層裏傳來一道古老的歎息：\"命運重啟者，願你永守初心。\"
    葉婉清望著那團逐漸升上天空的流光，忽然想起林墨說過的話：\"等我飛升那天，要帶你看仙界的星子，比咱們在頂樓看的更亮。\"她抬手接住一片被流光帶落的星屑，觸感像極了那年他塞給她的桂花糕，甜得人心尖發顫。
    青鸞的筆尖在命書上簌簌遊走，最新一頁的標題在墨香裏浮現：\"都市青霄問道錄·飛升篇\"。
    她抬頭時，正看見那道流光撞開命運母線的屏障，露出其後璀璨如銀河的仙界入口。
    \"故事，才剛剛開始。\"她輕聲說，命書的封皮突然泛起溫暖的光——那是林墨臨走前留下的，用數字符陣刻下的一句話：\"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