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腳尖剛觸到金光，後頸就竄起一股冰碴子般的涼意。
    那不是仙界該有的溫度。
    他在跨進門的瞬間就意識到了——本該承載著飛升契機的金光，此刻像團黏膩的膠，正從四麵八方擠壓他的靈識。
    丹田處的吞噬體質本能地翻湧，將那股隱晦的壓迫感轉化為刺痛，順著經脈直竄識海。
    \"不對。\"他的手指在身側微蜷，變量共鳴體在識海深處嗡鳴。
    作為慣於用代碼拆解一切的修士，他對\"異常\"的敏銳度早已刻進骨髓。
    上一刻還分明是仙界特有的清靈之氣，怎麽會在踏入的刹那變成這種扭曲的牽引力？
    心念急轉間，他屈指抵住眉心，一道淡藍色的光影從指尖溢出。
    那是用變量印璽凝聚的\"因果投影\"——他曾在古籍裏見過這種術法，以自身三成靈識為引，模擬出一道與本體共享感知的虛像。
    此刻他低喝一聲，投影便如離弦之箭，朝著金光深處射去。
    變故發生在眨眼間。
    投影才飛出三步，周身的金光突然凝結成無數細針，\"嗤啦\"一聲紮進虛影裏。
    林墨的識海猛地一震，像是被人拿錘子敲了腦殼——他清晰地\"看\"到那道虛影正在被剝離，先是四肢碎成星屑，接著軀幹被扯成絲線，最後連那點代表靈識的藍光，都被吸進了金光深處某個黑洞般的漩渦。
    \"偽境陷阱。\"林墨後退半步，喉結滾動。
    他能感覺到冷汗正順著後頸往下淌，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後怕。
    若他剛才沒有留這一手，此刻被撕碎的就是本體了。
    山巔的青鸞突然踉蹌了一步。
    她懷裏的命書\"啪\"地翻到最後一頁，墨跡如活物般在紙上遊走，新浮現的字跡刺得她眼眶發酸：\"飛升之門已遭篡改，原路徑為"命運守望者"設下的虛假歸宿。\"
    \"怎麽會？\"她指尖顫抖著撫過那些血字，命書的封皮突然變得滾燙，像是要灼傷她的掌心。
    青鸞猛地抬頭望向裂隙方向，那裏早已沒了林墨的身影，隻剩殘留的金光在空氣裏明滅。
    她咬著唇咬破了皮，指尖掐進命書邊緣，試圖通過命運母線聯係林墨——可往常清晰的絲線此刻亂作一團，像被人用火燒過的麻繩。
    \"林墨！\"她對著虛空喊了一聲，聲音裏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
    另一邊，林墨正閉著眼睛站在門扉前。
    他的右手按在丹田處，吞噬體質正以他能控製的最大效率運轉，將周圍的靈氣扯進體內，又順著經脈輸送到指尖的數字符陣裏。
    那些由0和1組成的微光在他掌心流轉，每一道都精準地刺向金光中的能量流。
    \"這不是封印，是誤導。\"他低聲自語，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記憶突然翻湧——三個月前在青霄門藏經閣，他曾翻到過一本殘破的《飛升誌》，裏麵記載著\"三重飛升門\"理論：真、假、幻三門同現，假門誘騙貪心者，幻門吞噬執念者，唯有識破假象的修士，才能找到藏在虛實之間的真門。
    \"所以他們篡改了真門的位置，用假門當餌。\"林墨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數字符陣的藍光突然暴漲，在金光中撕開一道細縫。
    他順著那道縫隙望去，看見的不是想象中的仙界雲宮，而是無數糾纏的因果線——有的紅如血，有的黑如墨，像團亂麻纏在門扉核心。
    \"變量重構，啟動。\"他咬破舌尖，精血混著靈氣噴在符陣上。
    符陣瞬間化作千萬光點，鑽進那些因果線裏。
    林墨能感覺到識海在灼燒，這是他第一次同時操控這麽多變量，但他不能停——葉婉清在山巔等他，青霄門的傳承需要他，更重要的是，他絕不能死在離終點一步之遙的地方。
    當最後一個光點沒入因果線時，金光突然劇烈震顫。
    林墨猛地睜眼，就見原本的金色門扉開始崩裂，碎片如暴雨般墜落，在半空重新組合。
    他下意識後退，卻撞上門扉後的石壁——不知何時，他身後的空間早已閉合，隻剩麵前這團正在重組的光霧。
    光霧凝聚成影的瞬間，林墨的呼吸停滯了。
    那是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同樣的眉骨，同樣的眼尾，連左眼角那顆極小的淚痣都分毫不差。
    對方穿著件看不出材質的黑袍，嘴角掛著抹詭異的笑意，像是看了場好戲的觀眾：\"歡迎回來，變量重啟者。\"
    林墨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能感覺到吞噬體質在瘋狂運轉，像是遇到了什麽天敵。
    對方的聲音裏帶著股熟悉的壓迫感，和幻境裏那道陰影、還有之前命運母線裏的沙啞低語，竟是同出一源。
    \"你是誰？\"他的聲音沉得像塊鐵，指尖悄悄凝聚起新的數字符陣。
    對方沒有回答，隻是抬起手，指尖虛虛點向林墨的眉心。
    林墨的識海突然炸開一聲驚雷，變量共鳴體劇烈震顫，連帶著他的七竅都滲出了血。
    \"別急著問。\"那身影的笑意更濃了，\"等你看清這扇門後的真相......\"
    他的話音未落，山巔突然傳來一聲清叱。
    葉婉清的身影破雲而來，青玉簪的幽光劃破天際，直刺向門扉方向。
    她的發帶被風扯得獵獵作響，眼底的焦急幾乎要凝成實質：\"林墨！\"
    林墨猛地轉頭。
    隔著層層光霧，他看見葉婉清的身影，看見她腰間那柄曾與他共斬妖邪的青霄劍，看見她發間那支他親手用靈玉雕刻的玉簪——此刻正泛著刺目的紅光，像在替他預警危險。
    再回頭時，那道身影已消失不見。
    隻剩重新閉合的門扉，和門扉上一道新出現的裂痕，正滲出縷縷黑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