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量之域的光霧突然掀起驚濤。
    林墨喉間溢出一聲悶哼，命紋在眉心灼燒，像被無形火鉗反複碾磨——那些剛被他用三天三夜重構的命運線，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成亂麻，每根線的斷裂聲都刺得識海生疼。
    “天律鍾！”青鸞的驚呼聲裹著命書殘頁的脆響炸起。
    她原本盤坐的虛影突然拔高，素白廣袖掃過光霧，翻湧的書頁間漏出點點金砂，“傳說中仙界執法者才能調用的殺器，專克叛逆變量！”她指尖死死摳住最後半卷未散的命書，發梢竟泛起灰白，“三響之內必須自保，否則你的存在會被直接……”
    話音被第二波震蕩截斷。
    林墨感覺有根燒紅的鐵釺正從後頸刺入，順著脊柱往識海鑽。
    他咬得腮幫發酸，卻在痛意裏聽見更清晰的鍾鳴——那不是聲音，是規則的震顫。
    第一響時他還能分辨出“詢問”的餘韻，此刻第二響的尾音裏，已經裹著冷硬的“抹除”之意。
    葉婉清的手突然覆上他後心。
    她的掌心滾燙，像是要把全身靈氣都渡進他經脈。
    青鋒劍離鞘三寸，幽藍劍吟與鍾聲對撞出刺耳鳴響，劍身映著她緊繃的下頜線：“撐住。”她聲音發顫，卻把他往自己身後帶了半步，“我試過用劍勢破陣，你……”
    “沒用。”林墨突然抓住她手腕。
    他的指尖冷得驚人，卻在觸碰她的瞬間泛起淡藍光暈——那是變量之力在吞噬她渡來的靈氣，轉化為己用。
    他望著光霧深處逐漸凝實的金鍾，瞳孔裏跳動著數據流般的暗紋，“這東西針對的不是肉身，是……”他頓了頓，命紋突然在眉心連成完整的星圖，“是‘存在本身’。”
    青鸞的命書“嘩啦”散成碎片。
    她踉蹌後退兩步，虛影變得透明，卻仍將最後半片殘頁拍在林墨掌心：“第一響震命線，第二響碎因果，第三響……”她的聲音弱下去，“第三響是抹除變量的原初代碼。”
    林墨的呼吸突然平穩下來。
    他低頭盯著掌心的殘頁，上麵歪歪扭扭的古篆突然變得清晰——那是他上周在圖書館抄的《太初命典》片段，當時隻當是古籍趣聞。
    原來命書早把線索藏在他每一次翻書的指縫裏。
    “共振頻率。”他突然笑了，眼裏的數據流開始加速，“天律鍾要抹除變量，就得先和變量之域產生共振。”他鬆開葉婉清的手，轉身麵對金鍾，“就像用特定頻率的聲波震碎玻璃——”他屈指彈向虛空，幽藍變量之力凝成細針，“那我就改變這麵‘玻璃’的頻率。”
    葉婉清的青鋒劍突然劇烈震顫。
    她望著林墨指尖躍動的符陣，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在飛升裂隙前，他也是這樣，用數字符陣把空間裂縫扭成了麻花。
    那時他說“修真陣法本質是規則代碼”，現在她看見那些符文真的在虛空中流動，像被輸入了某種算法的數據流。
    “變量偏移場。”林墨的聲音裏帶著近乎狂熱的興奮。
    他的指尖在虛空中劃出銀弧，每道弧光都精準避開震蕩最劇烈的區域，“隻要在第二響結束前……”他突然悶咳，嘴角溢出鮮血——命紋正在反噬，因為他強行調用了還未完全融合的“命運統禦”能力，“讓存在軌跡偏移原定坐標……”
    “第二響要來了！”青鸞的虛影幾乎要消散，她尖叫著撲過來，殘頁上最後一點金光沒入林墨識海，“用吞噬體質吸收震蕩餘波！快！”
    林墨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能感覺到金鍾的震顫正在穿透變量之域的屏障，那些清光觸碰到他皮膚的瞬間，竟開始分解他的細胞——不是物理上的分解，是“他曾存在過”的證據在被抹除。
    左手背的“青霄門”烙印正在變淡，課桌上刻的“林墨”二字突然在記憶裏模糊。
    “不能讓它碰到我。”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刺激得神經高度清醒。
    右手的變量印璽突然爆發出銀光，銀錨紋路全部亮起，像是活過來的鎖鏈，纏上正在分解他的清光。
    吞噬體質開始瘋狂運轉，他能聽見靈氣被撕裂的尖嘯，那些本該摧毀他的能量順著銀錨湧入識海，在命紋上燒出更亮的星圖。
    “找到了！”林墨的指尖突然頓住。
    他捕捉到了——在兩次鍾鳴之間，有0.3秒的絕對靜默。
    那是天律鍾調整頻率的間隙，是仙界規則都無法完全覆蓋的“漏洞”。
    他在虛空中畫出最後一道符，符文首尾相連，形成一個不斷旋轉的莫比烏斯環。
    “偽因果層，啟動。”
    第三響的鍾聲裹著毀天滅地的威壓落下時，林墨感覺有麵無形的鏡子突然豎在他麵前。
    鍾聲撞在鏡麵上，竟詭異地扭曲成螺旋，擦著他左肩轟進變量之域深處，將一片光霧炸成碎星。
    “你是誰？”
    冷冽的質問穿透虛空。
    林墨抬頭，隻見原本金鍾所在的位置，雲層被撕開巨大的空洞。
    一個模糊的身影立在空洞中央，玄金法袍被罡風掀起，手中古鍾還在震顫，目光如實質般刺在他臉上，“為何能操控變量？”
    葉婉清的青鋒劍“錚”地完全出鞘。
    她擋在林墨身前，劍尖直指雲層中的身影，發梢被突然灌入的仙力激得狂舞：“不管你是誰，傷他……”
    “婉清。”林墨按住她持劍的手。
    他望著那道身影，命紋在眉心明滅，嘴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這才剛開始。”
    雲層中的身影突然抬手。
    古鍾再次震顫，卻在即將發出第四響時，被一層淡藍光幕輕輕托住。
    林墨望著自己掌心還在旋轉的莫比烏斯環，終於確信——剛才的偽因果層，真的把天律鍾的攻擊，變成了“從未擊中過他”的“既定事實”。
    “有趣。”那道身影的聲音裏多了絲興味，“看來得親自走一趟了。”
    話音未落，雲層中的空洞突然擴大。
    林墨感覺有股沛然莫禦的壓力正在逼近，像是整個仙界都在往下壓。
    葉婉清的青鋒劍開始嗡鳴，劍身泛起前所未有的青光——那是她在燃燒本命精元。
    “退。”林墨突然拉著她往後暴退。
    他望著逐漸清晰的玄金法袍紋路，命紋突然連成完整的星圖，“他要下來了。”
    變量之域的光霧突然劇烈翻湧。
    在那道身影即將完全降臨的瞬間，林墨看見他腰間掛著塊玉牌，上麵刻著兩個古篆——“執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