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遺物啟封,舊日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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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散得比往常快,老槐樹下的早點攤飄來蒸籠掀開的白霧,混著林墨口袋裏還溫熱的蟹黃湯包香氣。
    但這些都被掌心那團灼燒般的熱度壓了下去——變量令符隔著三層布料,仍在往他皮膚裏鑽火星子。
    “林墨?”葉婉清的手指搭上他手腕,帶著雷靈特有的清冽涼意。
    她另一隻手還攥著剛才護在兩人身周的雷繭殘屑,指尖微顫,發尾沾著的霧珠正劈啪炸成細小的電弧,“你的脈搏跳得像打樁機。”
    林墨低頭,看見自己虎口處的皮膚已經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他想起在沉默之地崩塌前,那枚玉符落入掌心時的溫度,和第一次激活青玉傳承時識海深處的暖意如出一轍——那或許不是巧合。
    “回青霄閣。”他扯了扯葉婉清的衣袖,聲音比平時低了半度,“這裏人太多。”
    葉婉清沒接話,直接拽著他往巷子深處走。
    她的腳步比平時重,鞋跟叩在青石板上的脆響裏帶著股子急躁,發間那枚青玉簪子卻始終穩當,是築基期修士才有的穩當。
    林墨餘光瞥見她耳尖發紅,知道她在強壓剛才的後怕——在沉默之地時,她拽著他跑的力道大得幾乎要把他手腕捏碎。
    青霄閣是青霄門在都市的秘密據點,藏在江海市中心寫字樓的頂層。
    電梯升到38樓時,林墨摸出令符的手被葉婉清按住。
    “我先布個隔音陣。”她指尖掐訣,三枚雷紋小旗“叮”地釘在牆角,“命書裏說這東西是守墓者遺物,萬一鬧出動靜……”
    “鬧出動靜才好。”林墨打斷她,指腹輕輕蹭過令符表麵的混沌紋路。
    那些紋路在他觸碰下泛起幽藍微光,像某種活物在皮膚下遊走,“我們需要動靜。”
    葉婉清的雷紋小旗突然爆起刺啦電弧。
    她轉身時發尾掃過他鼻尖,帶著點鬆針香氣:“你瘋了?青鸞說過這不屬於當前係統——”
    “所以才要查。”林墨把令符放在茶幾上。
    令符剛離手就“嗡”地一聲,在桌麵投下一片扭曲的光影,像有人在水麵上攪了把石子,“你記得在沉默之地最後那個變量節點嗎?‘守墓’。我總覺得……”他喉結動了動,“這和我第一次激活青玉傳承時,識海裏那個聲音有關。”
    葉婉清的手指在身側蜷起又鬆開。
    她盯著令符投下的光影,忽然伸手按在他後頸:“如果等下出什麽事——”
    “我吞得下。”林墨反手握住她手腕。
    他的掌心滾燙,葉婉清卻覺得那溫度順著血管往心髒鑽,“吞噬體質不是擺設,何況……”他指了指自己眉心,那裏有道幾乎看不見的銀紋,是“命運觀測者”印記,“這東西說不定就是鑰匙。”
    話音未落,識海裏突然響起青鸞的輕叱:“退開!”
    林墨眼前一花,命書殘卷的虛影“唰”地展開,在令符上方織出一張金色光網。
    青鸞的身影從光網中凝實,發間的命書流蘇劇烈震顫,比平時透明三倍的指尖正抵住令符逸散的波動:“這是上一代變量秩序的遺物!你們現在的命運係統,是覆蓋在它殘骸上的新程序!”她轉頭時眼尾泛紅,“再靠近半分,波動會觸發整個係統的自毀機製!”
    “但我們需要它的信息。”林墨沒退。
    他盯著令符表麵逐漸清晰的血字,那些字像是被某種力量從玉符深處擠出來的,“青鸞,你說過命書是記錄命運的鏡子。如果這麵鏡子碎過……”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碎片裏藏著的,可能才是真相。”
    青鸞的虛影突然模糊了一瞬。
    她的聲音放輕,像在哄勸一個非要拆炸彈的瘋子:“你知道上一代變量秩序為什麽消亡嗎?因為它困不住被封印的存在……”
    “所以現在的係統是封印計劃。”林墨打斷她。
    他感覺識海裏有什麽東西在蠢動,是吞噬體質在渴求令符溢出的變量亂流。
    他沒有壓製,反而主動引著那股力量往眉心鑽——命運觀測者印記開始發燙,和令符的熱度在識海深處交匯,“我需要確認。”
    葉婉清突然抓住他肩膀。
    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他肉裏,但聲音卻很輕:“林墨,你現在的靈識波動亂得像被雷劈過的電線。”
    “那正好。”林墨扯出個帶點鋒利的笑。
    他閉起眼,任由吞噬體質鯨吞著變量亂流。
    那些混亂的能量在識海裏翻湧,卻在觸到命運觀測者印記時突然安靜,像百川歸海般匯入印記中心。
    他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聽見葉婉清急促的呼吸,聽見青鸞低咒了句“瘋了”,然後——
    畫麵在識海裏炸開。
    銀紋長袍的身影立在命運母線上,無數金色絲線從他腳下蔓延向無窮遠處。
    他手中的變量印璽和林墨掌中的令符輪廓重疊,每一道紋路都在共鳴。
    “唯有真正的執棋者,方可重啟變量契約。”那個聲音穿過億萬年時光,在林墨識海裏激起千層浪,“記住,所謂秩序,不過是更精密的牢籠。”
    “這是……”青鸞的聲音發顫,“變量守護者的記憶備份?他竟然用自身靈識封存在令符裏!”
    林墨沒說話。
    他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在他識海裏蘇醒,像是被蒙塵的鏡子突然被擦淨——那些他之前看不懂的變量節點、解不開的命運亂流,此刻都成了能被代碼拆解的0和1。
    他甚至能看見令符深處的契約內容,那些用古篆寫就的條文正被命運觀測者印記逐行翻譯:
    “……以變量為鎖,封鎮混沌之主於命運深淵……”
    “……每六十年靈氣潮汐,為係統充能之時,亦為封印最薄弱之刻……”
    “……若有執棋者持變量令符而來,當示以真相:所謂命運係統,不過是用新的秩序,掩蓋舊的牢籠……”
    “林墨!”葉婉清的呼喊帶著哭腔。
    林墨猛地睜眼,看見自己掌心的令符正在滲出金血般的液體,那些液體在空中凝結成字,“臨界點已至——”
    “選擇吧。”
    全息影像從令符中升起。
    那是個看不清麵容的身影,聲音卻熟悉得讓林墨喉頭發緊,像是他偶爾在夢中聽見的、自己的聲音,“繼承秩序,你將成為新的變量守護者,永鎮混沌之主;打破牢籠,你將撕開命運係統,直麵被封印之物……”
    影像的指尖虛點,兩道光徑在林墨眼前展開。
    一道金光璀璨,寫滿“安全”“責任”“已知”;另一道漆黑如墨,卻有細碎星光在深處閃爍,是“未知”“自由”“可能”。
    葉婉清的手不知何時覆上他手背。
    她的掌心全是冷汗,卻把他的手焐得很暖:“你之前說過,理性思維是用來拆解問題的,不是用來困住自己的。”
    林墨望著那兩道光徑。
    他想起第一次在古玩街撿起青玉時,那個堅信“科學能解釋一切”的自己;想起被黑水盟追殺時,葉婉清擋在他身前的雷繭;想起青鸞說“這不是你能承受的真相”時,他偏要伸手去抓令符的本能——
    他緩緩握緊拳頭。
    令符在他掌心發出清鳴。
    全息影像的嘴角似乎勾了勾,在消散前留下最後一句話:“記住,所有抉擇的終點,不過是另一個起點。”
    葉婉清的手指輕輕扣了扣他掌心:“要我陪你嗎?”
    林墨轉頭看她。
    晨光透過落地窗照在她發間青玉簪上,折射出細碎的光,像極了沉默之地崩塌前,變量節點炸開的光點。
    他突然笑了,把令符和她的手一起握進掌心:“你猜,我什麽時候讓你落過單?”
    青鸞的虛影突然閃了閃,命書殘卷上新增的批注在光中若隱若現:“變量令符已認主。下一站——遠古之墓。”
    林墨望著掌心還在發燙的令符,又看了看身側的葉婉清。
    他知道,有些答案,終究要親手揭開;有些路,終究要自己走。
    但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窗外,早市的喧鬧聲順著風飄進來。
    林墨卻聽見識海裏有個聲音在低語,像是某種約定,又像是某種預言:“該醒了,守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