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午夜急診室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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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裏,那根日光燈管仿佛承受不住電流的衝擊,發出嗡嗡的聲音,讓人聽了心煩意亂。沈星晚的手指緊緊抓住搶救床的護欄,指甲在金屬表麵刮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她的指甲已經被刮得有些破損,細碎的血痕在白色的護欄上顯得格外刺眼。
而在隔簾的另一邊,林靜怡的翡翠耳墜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著。那耳墜的顏色翠綠欲滴,在白色的隔簾上投下一抹淡淡的陰影。這陰影隨著耳墜的晃動而搖曳,就像一隻毒蛛伸出了它的爪子,正一寸寸地向沈星晚插著留置針的手背逼近。
"我來簽。"他奪過通知書按在牆上,鋼筆尖穿透紙頁釘進瓷磚,"用顧明玥女兒的身份。"
林靜怡怒不可遏地舉起手中的鱷魚皮包,如同憤怒的野獸一般,狠狠地砸向了那輛裝滿藥品的車子。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玻璃藥瓶像是被驚擾的蜂群一般,紛紛爆裂開來,碎片四濺。
而這一幕,恰好發生在沈星晚的床底下。那些破碎的玻璃和藥品,仿佛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無情地傾瀉在這片原本寧靜的空間裏。
當護士們聽到這突如其來的聲響,急忙掀開隔簾查看情況時,她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滿室狼藉,玻璃碎片和藥品散落一地,而在這混亂之中,卻有一個身影格外引人注目——顧言正跪在床邊,他那件潔白的襯衫下擺,此刻已經被鮮血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
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染血的襯衫下擺,竟然纏繞著兩人交握的手腕。沈星晚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顧言舊傷未愈的疤痕裏,仿佛她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這二十年來的痛楚,都深深地刻進對方的骨血之中。
"患者對苯海拉明嚴重過敏!"護士突然驚呼。沈星晚的輸液管裏不知何時混入乳白濁液,她頸間瞬間暴起成片風團,仿佛無數星子要從皮膚下迸裂而出。
顧言的手如同被惡魔附身一般,毫不猶豫地扯斷了輸液管。那一瞬間,仿佛時間都停止了,輸液管中的液體飛濺而出,濺落在白色的床單上,形成一灘詭異的紅色。
隨著他這一扯,搶救車也被帶翻在地,發出一陣刺耳的撞擊聲。各種藥瓶、器械散落一地,在地上滾動著,發出清脆的響聲。
顧言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些滾落的藥瓶,他的心跳急速加快,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汗。他的手在滿地的藥瓶中瘋狂地翻找著,完全不顧及周圍人的呼喊和阻止。
終於,在一片混亂中,他的指尖觸到了一個熟悉的薄荷綠藥盒。那一瞬間,他的身體猛地一顫,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個藥盒,上麵的標簽清晰可見——“給小晚的糖”。這是父親實驗室最後一批解毒劑,也是唯一能救沈星晚的希望。
然而,當他抬起頭看向病床上的沈星晚時,卻發現她的瞳孔已經開始擴散。那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變得黯淡無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咽下去。"他咬開膠囊將藥粉倒進她唇間,苦杏仁味在兩人交纏的呼吸裏發酵。沈星晚的牙齒磕破他舌尖,血腥味混著解毒劑渡入咽喉,監護儀的直線突然迸出劇烈波動。
林靜怡的尖叫刺破混亂:"那是明玥的遺物!"她撲向殘存的藥盒,翡翠鐲子撞上金屬床架斷成三截。沈星晚在劇咳中睜開眼,瞥見碎玉裏露出微型膠卷——正是顧明玥失蹤前藏起的實驗數據。
淩晨三點的走廊寒風徹骨。顧言將沈星晚裹在沾滿藥漬的白大褂裏,她後背的北鬥七星疤貼著玻璃窗,與icu裏周小姐的心電監護儀同頻閃爍。當他拆開膠卷封蠟時,二十年前的產房錄音在手機裏沙沙響起。
"靜怡,把孩子還給我......"顧明玥的喘息混著儀器警報,"過敏原置換實驗會害死......"突然的雜音後是林靜怡冰冷的宣判:「顧家不需要兩個繼承人」。
沈星晚的指尖撫過膠卷上的基因圖譜,突然劇烈顫抖。紫外線燈下,她的dna序列與顧言有37的重合——正是當年被植入的過敏基因片段。窗上霜花被體溫融化,蜿蜒的水痕像極了顧明玥病曆本上的淚漬。
"你父親給我的不是毒藥。"她將解毒劑空瓶舉到月光下,"是後悔藥。"
清晨,濃霧彌漫,如同一層輕紗,緩緩地覆蓋了太平間後的小巷。在這片朦朧之中,有兩個人影鬼鬼祟祟地靠近了顧明玥的骨灰寄存櫃。
他們手中拿著工具,小心翼翼地撬開了櫃門。櫃門發出輕微的“嘎吱”聲,仿佛是被驚擾的幽靈發出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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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子裏,一個積滿灰塵的檀木盒子靜靜地躺著。打開盒子,裏麵除了半截翡翠鐲子外,還有一封被鮮血浸透的遺書。
沈星晚皺起眉頭,看著這封詭異的遺書。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用鼻腔飼管吸出酸化紙頁上的字跡。
當飼管接觸到紙頁時,一股刺鼻的酸味撲鼻而來。但沈星晚並沒有退縮,他慢慢地吸出了紙頁上的字跡。
隨著字跡逐漸顯現,泛黃的信紙上的內容讓沈星晚瞪大了眼睛。
原來,顧言竟然是顧明玥通過試管嬰兒技術孕育的孩子,而林靜怡的子宮,不過是一個代孕的容器罷了。
住院部突然響起火警。濃煙中,顧言抱著沈星晚撞開通往天台的安全門。她後背的疤痕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光澤,潰爛處新生的皮肉拚成北極星圖案。當他們翻過護欄時,晨風卷起滿城梧桐絮,恍若二十年前實驗室飄散的鎏金粉。
"跳下去就是蘇州河。"沈星晚的呼吸噴在他結痂的頸窩,"你父親教我遊泳的地方。"
警笛聲在下方織成天羅地網。顧言忽然扯開襯衫,心髒手術疤下的皮膚正在滲血。當他握住沈星晚的手按向胸口,掌下搏動的不隻是心跳——還有顧明玥縫在肌理中的芯片,正發出求生的頻率。
"母親在基因鏈上寫了自毀程序。"他拆開染血的繃帶,過敏起的紅疹排列成摩斯密碼,"但父親給我們留了密鑰——"
沈星晚的銀簪突然刺入他鎖骨下的舊傷。當鮮血湧出時,她俯身舔舐的姿勢像極了二十年前實驗室的小獸。混著血咽下的芯片在胃裏灼燒,她卻笑得眉眼彎彎:"現在,我們真正血脈相連了。"
當朝陽如同一柄利劍刺破雲層的瞬間,急診室裏傳來了一陣清脆而響亮的新生兒啼哭。這聲音仿佛是生命的禮讚,穿透了醫院的牆壁,在清晨的寂靜中回蕩。
沈星晚靜靜地靠在顧言的身旁,她的目光落在水箱上,那水箱的表麵映照著救護車頂燈的光芒,在蘇州河的水麵上投下了星星點點的碎光,宛如夜空中的繁星墜落人間。
她的手腕上原本戴著一條紅繩鈴鐺,那是她曾經珍視的物品,但此刻卻早已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手腕處潰爛的針孔,在晨光的映照下,這些針孔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仿佛是銀河遺落在人間的碎片,散發出一種令人心碎的淒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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