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旋轉木馬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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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蘇州河畔的遊樂園廢墟中,沈星晚身著一襲白色的長裙,蕾絲手套在微風中輕輕飄動。她的腳步輕盈地落在鋪滿落葉的小徑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當她走到旋轉木馬前時,蕾絲手套的指尖不小心勾住了鏽蝕的圍欄。她停下腳步,凝視著那被時間侵蝕的木馬,月光透過褪色的彩漆,灑在斑駁的鏡麵上,映出了她和顧言交疊的倒影。
這個畫麵如此熟悉,仿佛時間倒流回了二十年前。那時的他們,還是兩個天真無邪的孩子,躲在旋轉木馬下,分享著彼此的秘密和夢想。
如今,二十年過去了,旋轉木馬依然靜靜地立在那裏,隻是周圍的一切都已變得荒蕪。然而,在這一刻,沈星晚卻感覺那對雙生子從未離開過。
"林靜怡把實驗數據刻在這裏。"她將紫外線燈對準木馬底座,泛藍的熒光顯露出密密麻麻的過敏原代碼,"我們五歲那年,她常帶我們來測過敏反應。"
顧言的皮鞋碾過碎玻璃,童年記憶如鋒利的棱角刺入腦海——穿白大褂的母親舉著冰淇淋站在旋轉木馬旁,草莓醬沿著甜筒滴落,在地麵洇出與沈星晚此刻的裙擺相同的血色。
"當時你說對旋轉木馬過敏。"他指尖撫過鏽跡斑斑的銅馬鬃毛,"其實是怕離心力誘發哮喘。"
沈星晚突然劇烈咳嗽,醫用口罩被血漬浸透。當她扯下口罩時,顧言看見她嘴角的潰爛傷口與銅馬斷裂的韁繩裂痕如出一轍:"那天你替我吃了測試用的花生糖......"她將帶血的紙巾塞進銅馬腹腔,"結果我們同時進了icu。"
夜風卷起遊樂園的舊門票,在月光下顯露出隱藏的ct項目編號。顧言用瑞士軍刀撬開售票亭的暗格,塵封的錄像帶裹著防腐劑滾落出來。放映機轉動時發出的哢嗒聲,與旋轉木馬生鏽的齒輪聲共振成詭異的搖籃曲。
畫麵中的小林靜怡正將雙胞胎抱上旋轉木馬,往他們口中塞入不同顏色的糖果。當木馬加速時,五歲的顧言突然抽搐倒地,而沈星晚掙紮著去抓他的衣角,腕間監測環閃著瀕危的紅光。
"紅色糖果含花生粉,藍色是海鮮提取物。"沈星晚按下暫停鍵,畫麵定格在母親冷漠的側臉,"她通過旋轉木馬測試我們的過敏閾值。"
顧言突然掀開襯衫,腹部手術疤痕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光澤:"你當時抓傷我的位置......"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舊傷上,"現在還在疼。"
廢墟深處傳來野貓的嘶叫。沈星晚從銅馬底座抽出泛黃的實驗日誌,紫外線燈掃過"雙生子對照實驗"的章節——林靜怡用紅藍鉛筆記錄的過敏數據,恰好對應旋轉木馬的紅藍彩燈。
"她讓我們在離心狀態下接觸過敏原,"沈星晚的指尖劃過數據曲線,"以此測試腎上腺素對過敏反應的抑製效果。"她突然撕開高領毛衣,頸間埋著藥泵的疤痕暴露在夜風中,"這就是我的生日禮物。"
顧言手中的軍刀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扯離,它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後如同流星一般直直地墜落,刀尖準確無誤地紮進了旋轉木馬的控製台。
那是一個布滿鐵鏽和塵埃的古老控製台,歲月的侵蝕使得它看上去破舊不堪。然而,就在軍刀的刀尖刺破控製台表麵的那一刹那,奇跡發生了——原本應該早已損壞的電路,竟然在這一瞬間重新接通了!
電流在殘破的線路中穿梭,發出微弱的“滋滋”聲。緊接著,那些腐朽的彩燈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開始閃爍起來。它們先是微弱地亮了一下,然後又迅速熄滅,仿佛在試探著什麽。
終於,在經過幾次短暫的閃爍後,彩燈徹底亮了起來,五顏六色的光芒交織在一起,照亮了整個旋轉木馬。而伴隨著彩燈的亮起,那首《致愛麗絲》的八音盒旋律也幽幽地響了起來。
這旋律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和淒涼。它似乎在訴說著一個被遺忘的故事,一個關於愛情、夢想和失落的故事。
沈星晚在詭異的樂聲中踉蹌後退,化療留置針的導管纏住木馬立柱。當她試圖解開時,顧言發現她小臂內側的針孔排列成旋轉木馬的星座圖案——與父親實驗室的離心機參數圖完全一致。
"那天你被綁在離心機上......"顧言突然記起火災前的畫麵,"是為了測試抗過敏劑的極限承重?"
旋轉木馬的彩燈突然爆出火花。沈星晚在電流竄過的瞬間撲倒顧言,兩人滾進積滿落葉的防護網。她後背的北鬥七星疤擦過鏽鐵網,在月光下拖出七道血痕,宛如命運在皮膚上刻下的星軌。
"小心觸發式警報。"她喘息著指向控製台底部,微型攝像頭的紅光正在閃爍,"林靜怡在廢墟裝了監控。"
顧言毫不猶豫地伸手扯下自己的領帶,緊緊地纏繞在她那不斷滲血的手掌上。那原本潔白的絲綢麵料,瞬間就被染成了暗紅色,仿佛是被鮮血浸透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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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路後退,直到躲進了摩天輪的陰影之下。然而,就在這時,旋轉木馬的彩燈卻突然毫無征兆地全數亮起,那五彩斑斕的光芒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眼。與此同時,八音盒的旋律也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驟然加速,變成了一種癲狂的節奏,讓人的心跳也不禁隨之加快。
而更糟糕的是,沈星晚手腕上的醫用腕帶突然發出了一陣刺耳的鳴叫。這聲音在這詭異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仿佛是一個不祥的預兆。原來,周氏製藥的遠程監測係統還在運作,它正在發出警報,提醒著有人可能處於危險之中。
"她一直知道我們還活著。"沈星晚將抗過敏噴霧噴在控製台電路上,"就像知道旋轉木馬總有一天會重新轉動。"
黎明前的濃霧漫過河道。沈星晚在廢棄鬼屋找到備用電源室,當她拉下電閘時,整座遊樂園的殘燈同時亮起。旋轉木馬在詭異的光線下緩緩轉動,生鏽的軸承發出垂死的呻吟,二十年前的兒童笑聲突然從擴音器裏炸響。
"歡迎回到實驗場。"林靜怡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我的孩子們。"
顧言撞開鬼屋後門時,正看見沈星晚跪在監控屏幕前。三十六個分屏同時播放著他們的實時影像,每個畫麵都標注著不同的過敏原數據。當他砸碎主控電腦時,沈星晚突然抽搐倒地,頸間的藥泵指示燈瘋狂閃爍。
"她在我體內裝了遙控裝置......"沈星晚扯開衣領,芯片植入的疤痕正在滲血,"就像在旋轉木馬上......永遠逃不出......設定的......軌道......"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濃霧時,一輛救護車急速駛過,尖銳的鳴笛聲劃破了寂靜的空氣,驚飛了廢墟上一群正在覓食的烏鴉。
救護車內,擔架上躺著一個麵容蒼白的女子,她的手中緊緊攥著半張遊樂園門票,那染血的票根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票根的背麵,有一行父親的字跡:“給小星星們的旋轉木馬”。
而在擔架旁邊,一個男子正緊緊握著女子的手,他的目光落在女子手中的門票上,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哀傷和自責。他就是顧言,一個與女子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人。
顧言輕輕地將女子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感受著她微弱的脈搏。在他的胸口,有兩道手術疤痕,那是他曾經為了救女子而留下的印記。
此時,朝陽灑在他們身上,那兩道疤痕在陽光的照耀下,竟如同dna螺旋一般,完美地重疊在一起,仿佛是命運的安排,將他們緊緊地聯係在了一起。
"這次換我吃花生糖。"他吞下偷藏的過敏原膠囊,"你來做那個......按下停止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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