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理醫生診療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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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的米蘭,細雨如絲,輕柔地斜掠過診所的百葉窗。雨滴敲打在玻璃上,發出輕微的聲響,仿佛是大自然在演奏一場寧靜的音樂會。
    在診所的候診室裏,沈星晚靜靜地坐在皮質沙發上,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在沙發扶手上敲打著,似乎在彈奏一首隻有她自己能聽見的曲子。那斷斷續續的節拍,竟然是貝多芬的《致愛麗絲》。
    房間裏的燈光有些昏暗,隻有一盞台燈散發出柔和的光芒。霍夫曼醫生坐在辦公桌前,他剛剛摘下了那副金絲眼鏡,放在一旁。診療記錄本上的墨跡在台燈的照耀下,暈染成了一片模糊的星雲,仿佛是宇宙中的神秘景象。
    "這是你第三次在診療中途離席。"老醫生將溫熱的紅茶推過胡桃木茶幾,"上周的沙盤遊戲裏,你始終在教堂模型旁擺放手術刀。"
    沈星晚的珍珠耳墜掃過鎖骨疤痕,晨光在凹凸不平的皮膚上投下細碎陰影:"我母親葬在那座教堂。"她突然掀開袖口,腕間醫用腕帶的警報器閃爍著紅光,"就像林靜怡葬在我的每一處舊傷裏。"
    診療室裏靜悄悄的,隻有書架偶爾發出輕微的嘎吱聲。突然,一陣刺耳的異響打破了這份寧靜,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書架裏掙紮著想要出來。
    顧言抱著一摞泛黃的病曆檔案,急匆匆地撞開了診療室的門。他的西裝下擺沾著檔案館的陳年積灰,看起來有些狼狽。
    “霍夫曼醫生,1998年的問診記錄……”顧言的話還沒說完,聲音就像被人突然掐斷了一樣,戛然而止。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沈星晚膝頭敞開的相冊上,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無法動彈。
    相冊裏,五歲的雙胞胎穿著同款的病號服,臉上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然而,他們背後的離心機卻投下了一道猙獰的暗影,仿佛預示著某種不祥的事情即將發生。
    沈星冉的輪椅碾過橡木地板縫隙,機械臂夾著褪色的錄音帶停在診療床邊:"媽媽最後一次診療錄音。"她生澀的意大利語混著電子音,"在公證處保險櫃發現的。"
    霍夫曼醫生的鋼筆尖在紙上洇出墨點。當老式錄音機轉動時,春雨的淅瀝聲突然變得震耳欲聾——
    "靜怡又調整了藥劑劑量。"顧明玥的吳儂軟語裹著電流雜音,"今早星冉的心率驟降到40,護士說是正常藥物反應......"
    突然間,一陣清脆而刺耳的聲音打破了原本的敘述,那是玻璃杯碎裂的聲音,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被撕裂開來。
    沈星晚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了一般,身體猛地一顫,原本放鬆的雙手突然緊緊地攥住了沙發的扶手。她的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真絲旗袍也在她腰際處被揉出了一道道痛苦的漣漪,仿佛她正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和痛苦。
    與此同時,坐在她身旁的顧言也感受到了她的異樣。他迅速地將自己的手掌覆蓋在沈星晚顫抖的指節上,試圖用自己的溫暖和力量來安撫她。然而,就在兩人的肌膚相觸的瞬間,他們腕間的醫用腕帶同時發出了一陣急促的警報聲,那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這是令堂當年中斷診療的原因。"霍夫曼醫生關掉錄音機,從檔案櫃底層抽出泛藍的x光片,"她堅持要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記錄實驗數據。"
    沈星冉的機械手指突然穿透x光袋,膠片上顧明玥的胸椎如破碎的蝶翼:"這些裂紋......是抱著我們躲避火災時撞的?"
    診療室裏靜悄悄的,隻有那台古老的掛鍾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仿佛在提醒著時間的流逝。突然,掛鍾發出清脆的聲響,連續敲了十一下,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回蕩。
    沈星晚被這聲音驚醒,她從椅子上緩緩站起來,走到窗邊。她輕輕推開那扇彩繪玻璃窗,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帶著絲絲涼意。窗外,教堂的尖頂在雨霧中若隱若現,一群白鴿被驚起,它們拍打著翅膀,在漫天雨絲中飛舞,仿佛是一幅美麗的畫卷。
    沈星晚靜靜地站在窗前,凝視著這一幕,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她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場景讓她想起了一些遙遠的回憶。當她轉身準備回到座位時,一道晨光恰好透過窗戶灑在診療床頭的銅牌上。
    那塊銅牌已經有些年頭了,上麵的字跡有些模糊,但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麵刻著的字:霍夫曼醫生與顧明玥的合影日期——1998年7月15日。
    "您早就知道實驗內幕。"顧言扯鬆領帶,心髒監護貼片在襯衫下閃爍,"卻看著林靜怡把她們送進實驗室!"
    老醫生摩挲著相框邊緣的裂痕:"令堂用診療記錄換取你們的存活機會。"他突然掀開油畫背後的暗格,成捆的加密檔案如雪崩墜落,"每周四的診療時間,是她唯一能接觸外界的機會。"
    沈星晚的珍珠項鏈應聲斷裂。當她跪坐在地整理散落的紙頁時,1999年3月12日的診療記錄刺痛眼簾——顧明玥用口紅在病曆邊緣寫著:「靜怡在牛奶裏加了新型過敏原,今夜要帶星星們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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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我們確實逃出了保育室。"沈星冉的機械臂突然卡頓,潤滑油滴在泛黃的照片上,"卻在後巷被裴景明截住......"
    窗外原本平靜的鴿群,突然間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一般,發出一陣驚恐的撲棱聲,翅膀揮動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仿佛預示著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沈星晚心中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她急忙從座位上站起來,快步衝到窗邊,急切地想要看清楚外麵的情況。
    當她的目光掃過街角時,正好瞥見一道寶藍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那是裴景明,他身著一套精致的寶藍色西裝,身影在雨中顯得有些模糊,但沈星晚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就在這時,一旁的顧言也注意到了這一幕,他手中的手杖在雨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伴隨著他低沉而憤怒的聲音:“他竟然跟蹤我們到診療室!”
    三人沿著螺旋樓梯追至地下室時,霍夫曼醫生的檔案櫃已被洗劫一空。沈星冉的助行器碾過破碎的相框玻璃,機械手指從縫隙夾出半張燒焦的紙片——顧明玥最後的手寫遺囑殘頁上,血跡繪成的雙螺旋正被雨水吞噬。
    "他拿走了母親的心理評估報告。"沈星晚的指尖在牆上刮出血痕,"林靜怡的律師會用這個證明我們家族有精神病史。"
    顧言突然撞開地下室的暗門,黴味中浮現出成排的冷凍櫃。當應急燈照亮標簽上的"ct1998"字樣時,沈星冉的電子眼突然報警——某個櫃門縫隙正滲出淡粉色液體。
    "別開!"沈星晚的尖叫混著機械運轉聲。顧言的手杖尖端已撬開冷凍櫃,白霧升騰間,二十年前的保育箱緩緩升起,玻璃罩內蜷縮著穿星空藍病號服的少女。
    沈星冉的助行器轟然倒地。當她爬向冷凍櫃時,機械關節在水泥地麵擦出火星:"這是......十五歲的我?"
    霍夫曼醫生的腳步聲在樓梯間回蕩:"林靜怡的"完美對照組"。"他蒼老的手掌按在冷凍櫃的指紋鎖上,"每周四的診療時間,我都會來記錄生命體征。"
    沈星晚的旗袍下擺浸在粉色防腐液裏。當她觸摸保育箱的玻璃罩時,醫用腕帶突然發出刺耳鳴叫——冷凍艙內的少女睫毛顫動,胸口的北鬥七星疤痕正隨著警報節奏起伏。
    "心跳複蘇係統被激活了。"顧言扯開西裝將沈星晚護在身後,"裴景明篡改了冷凍程序!"
    街道上,警笛聲如泣如訴地嘶鳴著,劃破了原本寧靜的夜空。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仿佛是一道閃電,劈開了黑暗的帷幕,讓整個城市都為之震顫。
    就在這緊張的時刻,沈星冉突然做出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她毫不猶豫地揮動起那粗壯的機械臂,如同一頭發狂的巨獸,狠狠地砸向了冷凍櫃的供電係統。
    刹那間,火花四濺,像是夜空中綻放的煙花一般絢爛奪目。液氮白霧從被破壞的供電係統中噴湧而出,如同一股白色的洪流,瞬間淹沒了整個空間。
    在這片白茫茫的霧氣中,少女的身影若隱若現。她的瞳孔在液氮白霧的籠罩下,緩緩地聚焦,仿佛是從沉睡中蘇醒過來。當她的嘴唇微微翕動,發出第一個音節的時候,整座教堂的鍾聲像是被這聲音所喚醒,同時炸響。
    那鍾聲,低沉而悠揚,如同古老的巨獸在咆哮,又如同天使在歌唱。它穿越了教堂的高牆,回蕩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讓人們的心靈都為之震撼。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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