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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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狩五年孟夏,涇水河畔的夯土聲尚在耳畔縈繞,劉妧的車輦已碾過長安太仆寺的青石板路。五月的陽光透過廊柱間的雕花窗欞,在地麵投出斑駁的馬形陰影,空氣中浮動著新割苜蓿的清甜、汗血馬的溫熱氣息,以及淡淡的艾草煙熏味——那是太仆寺為防馬瘟每日焚燒的防疫香,青煙從馬廄屋頂的陶製煙囪嫋嫋升起,與簷角的銅鈴相映成趣。紫萸掀開竹簾時,車轅上懸掛的苜蓿紋香囊輕輕晃動,撒下幾片幹燥的花瓣,落在青石板的縫隙裏。
"公主,太仆寺丞王勉已候了兩個時辰。"紫萸遞來一塊薄荷糖,糖紙用苜蓿葉汁染成淡綠色,邊緣還沾著細小的糖晶,"老獸醫天不亮就盯著大宛種馬,連煙袋都忘了抽,這會兒正對著食槽念叨呢。"劉妧含住糖塊,清涼從舌底蔓延,係統界麵自動彈出王勉的全息資料:年六十二,三代為馬醫,曾隨衛青出定襄,右手指關節因常年握韁繩而變形,袖中《相馬骨法》書頁邊角磨得發亮,堅信"馬種天定,人力不可違"。
馬廄內,一位腰背微駝的老者正對著一匹汗血寶馬搖頭。他身著洗得發白的粗布短打,腰間牛皮藥囊油漬斑斑,銅煙杆上的"相馬"二字被摩挲得光滑如鏡,煙袋鍋裏積著黑黢黢的煙垢。"公主可曾想過,"他的煙杆輕輕敲在橡木馬槽上,驚得種馬打了個響鼻,噴出的熱氣在清晨的冷空氣中凝成白霧,"當年貳師將軍征大宛,萬裏轉戰,累死十萬漢馬,才換來三十匹善馬。如今要讓大宛馬配漢馬,不是亂了天綱嗎?"說話間,煙灰簌簌落在他補丁摞補丁的褲腿上。
"王太醫可知趙武靈王?"劉妧示意紫萸牽來一匹雜交幼駒。小家夥正津津有味地啃著苜蓿,左前蹄的白色胎記形如彎月,在陽光下泛著珍珠光澤,每啃一口,尾巴便得意地甩動一下。"胡服騎射時,他用代地良馬配匈奴騍馬,才有了"日出而射,日中而飲"的鐵騎。"她取出袖中的青銅檢測儀,看似普通的馬具實則暗藏玄機:馬嚼子內側刻著細密的算籌刻度,籠頭上的瑪瑙珠能感應馬匹體溫,隨著幼駒的呼吸微微起伏。
王勉湊近幼駒,渾濁的眼睛突然發亮:"這馬齒...竟比尋常馬多兩對臼齒!"他伸出粗糙的手指,輕輕撫摸幼駒的下頜,指腹的老繭擦過幼駒柔軟的皮毛,"下頜骨寬三寸,比我那匹上郡馬寬半寸有餘..."劉妧點頭,係統優化的咀嚼肌結構讓幼駒每日進食量提升三成。老獸醫的煙杆險些落地,他忽然想起漠北戰場上,漢馬常因啃不動戈壁硬草倒斃,而匈奴馬卻能靠沙蔥存活,喉結不由得滾動了一下,煙袋鍋在手中抖了抖。
未時初刻,馬廄外傳來"得得"的馬蹄聲,夾雜著生硬的匈奴語嗬斥。匈奴降王呼韓邪率十騎闖入,為首的黑馬渾身漆黑如墨,四蹄卻生著白色的"踏雪"紋,正是匈奴貴族視為神物的"烏雲蓋雪"。馬隊停在馬廄前,馬蹄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驚飛了簷下築巢的燕子。"漢家公主好手段!"呼韓邪的狼頭刀鞘撞擊著馬廄的木欄,發出"當啷"的金屬聲,"斷了我匈奴馬市,是想讓我們的戰馬都餓死在戈壁?"他的皮靴上沾著漠北的細沙,靴刺刮過青磚,留下幾道白印。
劉妧轉身時,袖中的祥瑞投影石輕輕震動——那是用係統能量激活的光學器件,表麵溫潤如玉,實則暗藏微型棱鏡。係統雷達顯示,呼韓邪的馬隊馱著未經晾曬的苜蓿草,正是上個月引發長安馬瘟的罪魁禍首,草堆裏甚至能看到幾隻蠕動的蟲卵。"降王誤會了,"她抬手示意屠耆牽來一匹灰紫色的騸馬,"此馬名曰"絕塵",父係大宛血,母係上郡馬,能馱三百斤貨物日行八十裏,正適合走絲綢之路。"騸馬打了個響鼻,噴出的氣息中帶著苜蓿的清香。
呼韓邪盯著騸馬的牙齒,手不自覺地按上了腰間的刀柄:"我匈奴人隻騎烈馬,騸馬?哼!除非它能生雙翼,否則..."
"生雙翼有何難?"劉妧輕笑,向霍去病使了個眼色。年輕將領會意,不動聲色地轉動馬廄立柱上的機關。暗藏的青銅鏡緩緩轉向,陽光透過特製的雲母片,在牆上投出騸馬的影子——奇跡般地,影子的脊背兩側竟展開如羽翼的紋路,與《山海經》中"乘黃,其狀如狐,其背上有角"的描述分毫不差,甚至能看到"羽翼"上細密的紋理。
"長生天在上!"呼韓邪的坐騎受驚直立,前蹄險些踢翻旁邊的草料桶,苜蓿葉撒了一地。他慌忙下馬,單膝跪地,狼頭刀插入泥土直至沒柄,刀身映出他震驚的麵孔,"匈奴單於庭的老薩滿說,龍馬現世則草原歸一...漢家公主果真有通神之能!"係統界麵適時彈出"匈奴敬畏度+25"的提示,劉妧趁機遞上一卷《互市新約》,絹書邊緣用熒光絲線繡著龍馬圖騰,在陰影中若隱若現,仿佛隨時會騰空而起。
申時三刻,太仆寺前的空地上,"驃騎馬政院"的匾額被紅綢揭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劉妧將刻有龍馬紋的青銅印信鄭重交給霍去病。印信底部的凹槽裏嵌著係統芯片,可與河西牧場的青銅感應器聯動,發出微弱的嗡鳴:"從今日起,馬政院直管天下牧場,凡用新法治馬者,免三年牧稅;能培育出良駒者,賜爵"馬監",子孫可入太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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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勉在旁聽得心動,煙袋鍋子在掌心敲得"咚咚"響,煙灰撒了一地:"老朽雖不懂那勞什子"基因",但瞧這駒子的胸膛、蹄筋,確實是千裏挑一的好料。公主若不嫌棄,老朽願在太仆寺後圃試種那...那改良苜蓿。"劉妧轉身,將一袋係統培育的高蛋白苜蓿種籽遞給他,牛皮袋上用漢匈雙語印著"祥瑞苜蓿,一歲三熟",袋口還係著一個用矽膠製成的防潮袋——對外隻說是"西域秘法":"此草耐寒耐旱,王太醫可與傳統苜蓿對比試種,若成,河西牧場盡可推廣。"
酉時初刻,偏殿內的青銅博山爐飄出沉水香氣,煙霧在梁間繚繞,形成奇異的圖案。呼韓邪捏著滾燙的陶杯,杯底的龍馬紋燙得他指尖發麻,杯中的茶水泛起漣漪。劉妧的聲音從青銅屏風後傳來,帶著長安城特有的從容:"降王可知我大漢的"木馬牛"?"紫萸適時推出一輛獨輪小車,車輪中央的"木牛流馬"四字用錯金工藝製成,在燭光下閃閃發光,"此車采用"人字齒輪",載重三百斤,比兩匹馬拉車省三成馬力。"小車的軸承轉動時,發出細密的"哢嗒"聲,像極了某種神秘的咒語。
"公主究竟想要什麽?"呼韓邪終於放下杯子,語氣裏已無方才的戾氣,目光落在小車上的齒輪結構,若有所思。劉妧推來《互市新約》,漢匈雙語的條文間夾著苜蓿標本,葉片上還留著清晨的露水:"以馬換糧,以技換技。我賜你苜蓿種籽、木馬牛圖紙,你許我在匈奴王庭設"漢匈馬政署",共享良種馬血統書。"
呼韓邪的手指劃過絹書上的熒光印記,那是係統用磷粉印製的防偽標識,與白天所見的龍馬祥瑞如出一轍,指尖傳來微弱的冰涼感。他忽然想起大宛使者的密報:漢家公主能通過星象算出馬的優劣。此刻望著眼前精巧的木馬牛,終於信了七分:"若依你言,我匈奴貴族的"追風"馬..."
"降王可知,"劉妧打斷他,聲音柔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大宛國已用漢家上郡馬改良汗血種?前年你送我的"玉獅子",其父係便是上郡與烏孫的雜交馬。"係統界麵顯示"馬市壟斷度40",她知道,這位匈奴降王的心理防線已潰不成軍,窗外的夕陽透過窗欞,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
亥時初刻,馬廄裏傳來幼駒的輕嘶,夾雜著苜蓿被咀嚼的"哢嚓"聲。劉妧摸著"騰霧"的鬃毛,小家夥正用腦袋蹭著霍去病的護腕,護腕上新刻的"驃"字與它前蹄的胎記形成奇妙的呼應,仿佛天生一對。係統提示音在她腦海中響起:"能量幣突破一百二十萬點,解鎖騎兵合成飼料科技。"她摸出袖中的羊皮配方,豆粕、苜蓿、骨粉的配比旁畫著栩栩如生的龍馬圖騰,配方邊緣還沾著試料時留下的粉末。
"阿霍,"她望著馬廄外的星空,北鬥七星的"開陽星"正指向河西方向,星光透過馬廄的小窗,灑在"騰霧"的背上,"明日陪我去居延海吧。聽說那裏的苜蓿長得比人還高,該給戰馬們建青磚馬廄了。"霍去病點頭,護腕與"騰霧"的馬蹄同時輕響,仿佛提前奏響了出征的前奏,他的盔甲在月光下閃著冷光,映出堅毅的側臉。
"若真有龍馬,"他忽然低聲道,目光落在劉妧掌心的胎記上,那處皮膚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卑職願為公主尋來。"劉妧輕笑,指尖撫過"騰霧"的耳朵,小家夥舒服地甩了甩頭:"何須尋龍?你瞧,我們正在創造新的龍馬傳奇。"馬廄的油燈忽明忽暗,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與欄中駿馬的剪影重疊,宛如一幅流動的《天馬行空圖》。遠處的更夫敲起梆子,"咚,咚,咚——夜漏下二十刻——"的喊聲傳來,驚起簷下夜棲的鴿子,撲棱棱的振翅聲中,太仆寺的新夜才剛剛開始。
工匠們正在角落打磨馬掌,火星濺在青磚上,與天上的星鬥相映成趣,為大漢馬政的改革,刻下了第一筆鏗鏘的印記。馬廄外,苜蓿的清香與煙火氣交織,預示著一個由鐵與血、草與馬編織的新時代,正在悄然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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