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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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郡官營鹽灶遏製大脖子病的次月,劉妧率算學隊巡視臨邛農田。時值仲夏,蟬鳴如沸,山道邊蜀葵開得如火如荼,卻掩不住田壟間龜裂紋路。
係統土壤濕度儀顯示,高崗地帶含水率僅8,土塊硬如燧石;山腳稻田卻達32,積水映著灰撲撲的天空。
蜀郡農令王豐捧著開裂的《泛勝之書·灌溉篇》歎氣,腰間青銅禾穗牌刻著"高崗之殤",草鞋沾滿紅泥,褲管被晨露浸得透濕:"公主,山民挑水澆田,往返需耗半日糧,老弱婦孺隻能嚼著幹餅看天。昨兒張嬸家小娃偷喝了澇水,如今還在拉肚子..."他眼角爬滿血絲,顯然是從山腳疾走而來,袍角還沾著半片帶露的蕨類葉子。
霍去病護腕的井鹽飾件結著新晶,扣沿折射的陽光在幹涸田壟上劃出算籌光斑。他腰間環首刀鞘纏著蜀錦,刀柄鎏金紋飾刻著"屯田"二字,那是去年隨衛青北伐時所得。"白無常餘黨在鹽井出沒,"他壓低聲音,刀刃輕磕田邊石頭,火星濺在龜裂的土地上,"昨夜又有三口私井被填,井壁塗著毒鹵。鄰村老叟想攔阻,被打斷了腿。"劉妧點頭,指尖撫過腰間算籌袋,青銅算珠碰撞出清越聲響,驚飛兩隻豆娘——那豆娘翅膀上的紋路,竟與算學隊新製的齒輪齒距暗合。
"天不供水,就用算學借水。"劉妧展開《風力提水科學方案》,圖紙邊緣貼著係統導出的風速揚程圖,邊角還粘著幾片蜀葵花瓣。"立三丈風車,以齒輪組傳動龍骨水車,可將青衣江水提至二十丈高崗。"算學隊整裝時,張小七往工具袋裏塞微型風速計,儀器刻著"借風使水",與他腰間蜀錦算籌袋相得益彰。那錦袋是母親臨終前繡的,針腳間還藏著半片曬幹的艾草:"娘說,帶著艾草出門,風能吹走晦氣。"他說話時,風掀起袋角,露出內側繡的稻穗紋樣,那是蜀地農家常見的祈福圖案。
未時初刻,青衣江上遊鷹嘴崖下,山地部族首領阿古瑪帶著十二名巫祝攔路。巫祝們赤足,腳踝係犛牛骨串,頸間魚骨"水神符"刻著蝌蚪文。阿古瑪頭發編成細辮,綴著貝殼與綠鬆石,山風掠過,骨串嘩嘩作響:"公主可知,山風是水神呼吸?豎風車如插骨刀,會流幹江血!前年秋天,有漢人在下遊修水渠,結果冬天江水斷流,全族餓死三十口..."他身後青年扛塗鬆脂木矛,矛尖犛牛尾浸過毒鹵,泛著紫黑光澤,矛杆上隱約可見白無常私鹽作坊的標記——那是用毒鹵畫的骷髏頭。
"江血該潤農田,而非養巫祝。"劉妧用算籌在崖壁畫風車剖麵圖,石粉簌簌落下:"風葉夾角45°,轉速可達廿圈每分鍾,勝二十壯漢挑水。去年在關中,我們用同樣的法子讓旱地畝產粟米三石。"巴圖啟動小型風車模型,這位匈奴降將臂刺狼頭圖騰,此刻單膝跪地調試齒輪。青銅風葉轉動,微型水車將江水提至五丈高台,巫祝們的骨符紛紛落地,裂成齏粉。阿古瑪瞳孔驟縮,手不自覺摸向腰間的犀角杯——那是用首任蜀郡太守的頭骨製成的,杯底刻著白無常的"無常"二字,杯壁還殘留著暗紅的鹵漬。
申時三刻,傳統水工老師傅周泉拄著魯班尺趕來。尺身"水法九章"銘文蟲蛀斑駁,末端紅綢是出師時師傅所贈。"老朽修堰卅年,未嚐聞風能代人力!"他身後學徒小林捧著開裂的水車圖紙,朱砂標著"高崗不可灌",指節因緊張而泛白。小林去年入周泉門下,手指布滿握筆繭子,此刻正盯著劉妧袖中激光測距儀,目光灼灼:"師傅,這紅光能測千裏之外,是不是和算學館的窺天鏡一樣?"周泉瞪他一眼,卻偷瞥測距儀,魯班尺在掌心攥得發燙——他的尺用了三十年,刻度早被手汗磨平,量高崗時總要反複丈量三次,指腹都磨出了厚厚的繭。
劉妧摸出激光測距儀,紅光對準鷹嘴崖:"崖高十九丈七尺,風車提水需廿丈三尺,誤差半尺內。這是算學裏的"勾股測高法",和您修堰時用的水準尺道理一樣。"周泉哼了一聲,卻悄悄將魯班尺與紅光落點比對,發現分毫不差。小林眼尖,瞥見師傅嘴角微動,知道他動了心。老師傅的鞋底已磨得透亮,露出裏麵墊著的稻草,那是為了走山路時更防滑。
酉時初刻,風力做功實驗在江邊展開。劉妧命傳統挑水隊與風車係統同時作業,能耗監測儀藍光閃爍。阿古瑪巫祝跳起"止風舞",赤身塗白陶土,口中念念有詞:"水神息怒,莫降災星..."不料風車轉速反加快——那是算學隊設計的"逆風穩定裝置"。張小七舉功量計,算籌撥得飛快:"風車隊三刻,挑水隊兩時辰,能耗低八成!按《九章算術》算,每月能省糧百石!"他的算籌袋隨動作晃動,露出母親繡的雲雷紋一角,那是蜀地古老的吉祥紋樣,針腳細密,看得出是花了許多心血繡成的。
亥時初刻,算學隊夜測齒輪配比。劉妧用算籌擺傳動比公式:"大齒輪八十齒,小齒輪廿齒,增速比四比一。就像您修堰時用的戽鬥,大鬥裝水,小鬥快舀。"巴圖將青銅齒輪浸入能量池,齒麵浮現算學紋路,竟與都江堰水閘結構暗合。小林偷用魯班尺量齒輪間距,發現與《水法九章》"天輪地軸"記載絲毫不差,不禁望向周泉:"師傅,這齒輪間距,和咱修魚嘴分水堤時算的比例一樣!"周泉背過身,卻悄悄摸向腰間新製的合金魯班尺——那是今早小林用算學刻度重刻的,刻度精確到分,尺頭還鑲了塊小小的綠鬆石,是從阿古瑪那裏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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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三刻,山地部族"水神祭"突燃大火。白無常餘黨混入巫祝投擲火把,火舌卷著鬆脂味撲麵而來。劉妧啟動風車噴淋係統,虹吸管道織出算籌形水幕,瞬間撲滅大火。阿古瑪手中魚骨符斷裂,露出白無常密信:"毀風車,亂蜀郡,許你鹽井十座...若不從,滅族!"字跡歪扭,染著鹵漬。霍去病拎起縱火者,其衣襟鹽晶與白無常私鹽如出一轍:"酋長,白無常拿您部族當刀使呢!"阿古瑪貝殼發飾碎落,露出鬢角刀疤——那是三年前白無常逼他祭井時所留,疤痕處的皮膚顏色更深,像一條扭曲的小蛇。
卯時初刻,首座風力提水站試運行。劉妧將刻"風水潤田"的青銅牌嵌入基座,牌麵算學符號標注"提水效率≥200石時辰"。周泉握合金魯班尺,尺身刻度比傳統精細十倍,對著風車深揖:"老朽愚鈍...當年師傅說"治水要順天勢",如今才知,算學就是天勢。"他身後,舊魯班尺靜靜躺在工具箱,與新尺並列如新舊時光對話。舊尺的紅綢已經褪色,邊緣磨損,而新尺的紅綢鮮豔如初,在晨風中輕輕飄動。
晨霧中,小林主動爬上風車檢修,腰間掛著算學隊新發的水工算籌。阿古瑪之女珠瑪捧著刻算學水紋的陶罐跑來,罐中是部族"神水":"公主,阿爹說,用這罐裝風車水,能澆出金麥穗!"陶罐帶著窯溫,算學水紋在晨光中流轉,如青衣江蜿蜒。阿古瑪跟在身後,手裏攥著白無常的密信:"公主,俺們願幫算學隊修風車,隻要...隻要能護部族周全。"他的指甲縫裏還留著昨天祭典時塗的白陶土,此刻已經幹裂,掉了不少碎屑。
"公主,"霍去病望著濕潤田壟,護腕換成風車形銅扣,"白無常餘黨往西南逃了,那邊是犛牛道,青稞快旱死了。"劉妧展開蜀郡地形圖,指尖劃過"犛牛道"算學標記:"那邊海拔更高,風更大,正好試風車提水在高原之效。"小林立刻掏出算學筆記本,周泉則丈量風車基座抗風角,師徒身影在霧中若隱若現,卻透著篤定。周泉的老花鏡掛在脖子上,鏡片已經有些模糊,但他依然努力地看著刻度,手指在尺上慢慢移動。
遠處,青衣江滔滔東流,風車轉動聲與山風、水流合鳴。蜀郡農田裏,嫩綠禾苗正吮水分,葉片上的露珠折射著算學之光。王大柱挑著空桶路過,看見高崗上的風車,想起女兒秀秀喝上幹淨水時的笑臉。他蹲下身,用手捧起濕潤的泥土,嘴角揚起笑意——這土,終於有了生機。泥土裏還帶著昨夜的露水,冰涼濕潤,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味。
而在更高的山崗上,風車如巨人佇立,葉片上的算學紋路在陽光下閃爍。它們將帶著算學的智慧,在這蒼茫大地上,織就新的灌溉傳奇,讓每一滴江水都流淌著算學的溫度,每一寸農田都生長著希望。山風拂過,風車葉片轉動的聲音清晰可聞,像是在唱一首古老而新穎的歌謠,訴說著算學與自然的和諧,講述著人類用智慧戰勝天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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