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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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軍器監的天工甲胄生產線晝夜運轉時,劉妧正在未央宮前殿檢視新製的皮甲鱗片。算學編織的甲片連鎖如活物,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每片鱗甲邊緣都刻著《九章算術》的開方圖解——這是為了讓士兵在休整時也能研習算學,甲片縫隙間還嵌著極細的青銅算籌,隨著動作發出清越的輕響。
忽有羽林衛捧來關東急報,木匣上的封泥裂成兩半,露出裏麵被燒得蜷曲的曲轅犁圖紙,封泥上的"大司農印"已被灼痕破壞,邊緣殘留著煙熏的焦黑。係統溯源檢測儀顯示,灰燼中混有膠東王私鑄錢幣的銅屑,與陳留郡鐵器作坊的爐灰成分吻合度達92,檢測儀探頭還沾著未燃盡的麻紙纖維。
"錢通這招"廢犁複秦","霍去病用指尖碾開焦紙,護腕的皮甲扣映著燭火,扣麵的算籌紋路裏卡著細小的鐵屑,"既打著複古旗號煽動百姓,又能私吞官營鐵坊的廢鐵鑄錢。"他靴底沾著的鐵屑,正是今早從皮甲工坊的廢料堆裏發現的——與陳留郡犁坊縱火案的殘留物成分一致,鐵屑中還混著微量的鉛。劉妧望著殿外漏下的月光,月光在地上投出算學隊護符的影子,想起太學博士曾說"關東豪族,田連阡陌,犁耕十裏不換機",如今算學隊要推廣曲轅犁,竟觸到了他們囤積舊犁、操縱耕具的命脈,豪族的糧倉就建在這些陳舊的犁具之上。
未時初刻,陳留郡的臨時犁坊搭在廢墟旁,斷牆上還留著去年水災的水位線。老農戶王大柱蹲在斷牆下修補直轅犁,手裏的木楔子刻著"神農賜福"四字——那是錢通派人連夜送來的"護犁符",符上的朱砂新得能染手,與犁具上二十年的包漿形成刺目對比,包漿裏還嵌著崤山的紅砂岩。"他閨女嫁給錢通家的馬夫,"虎娃拽著劉妧的衣角低語,孩子的指甲縫裏全是泥土,"昨兒收了兩鬥粟米,就說曲轅犁是"秦妖"。"王大柱耳尖通紅,往犁轅上塗的牛膠卻順著木紋流進算學隊新刻的應力槽,像條認錯的小蛇,牛膠裏還混著稻草碎屑。
"大柱叔,"劉妧蹲下身,用算籌比畫曲轅犁的弧度,竹籌在陽光下投出改良後的犁轅投影,投影邊緣與地麵的裂縫重合,"這犁轅縮短兩尺,耕地時能省三成力,您去年秋收時腰疾犯了,不正是因為直轅犁壓得太重?"老人沉默地摳著木楔子,露出底下被蟲蛀的痕跡——這犁具已是第三代修補,木榫頭早該換成算學隊的青銅接口,接口處還留著前任主人的刻痕。虎娃忽然指著遠處的宣講車,小臉上沾著煤灰:"姐姐快看,牛兒在看算學圖!"隻見全息投影的耕牛模型正踏著算籌方陣犁地,四蹄揚起的虛擬土塊與《泛勝之書》裏的"甽畝法"分毫不差,比王大柱家的老黃犍輕快許多,模型的韁繩上還係著算學隊的隊旗。
申時三刻,錢通的馬車碾著碎磚駛來,車輪碾過算學隊畫在地上的犁具示意圖。他頭戴的竹冠雕著饕餮紋,冠帶裏露出的銀發比上個月多了不少——昨夜他剛燒了三箱與膠東王往來的密信,指尖還殘留著焦糊味,指甲縫裏嵌著香灰。"公主可知,"他的錦袍沾著香灰,顯然剛從神農祠趕來,袍角還掛著祠堂的流蘇,"膠東王殿下親執耒耜,犁出的土壟比算學隊的"歪把犁"直上三寸!"劉妧挑眉,係統界麵彈出膠東王私兵營地的熱源圖,三十處鍛造爐的位置,正好與錢通私藏的直轅犁工坊重合,熱源圖上還標著鐵礦的運輸路線。
"錢族長的"直壟","霍去病按住錢通的肩膀,指腹碾過其袖中露出的鑄錢模本,模本邊緣的齒紋與五銖錢的標準完全不符,"怕是用百姓的血稅澆鑄的吧?"錢通的瞳孔驟縮,那模本邊緣的齒紋,與他藏在祖墳裏的五銖錢母範分毫不差,母範上還刻著"錢氏私鑄"的暗記。王大柱忽然想起,去年秋收時錢通的管家曾用"秦製鬥斛"量租,一斛竟比官鬥多出三升——此刻那鬥斛的木紋,正與算學隊檢測出的私鑄犁具材質吻合,木紋裏還卡著去年的穀殼。
酉時的對比實驗場圍滿了人,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牲畜的氣味。算學隊的曲轅犁由犍牛拉動,犁鏵切入土中發出"沙沙"輕響,翻起的土塊如算籌排列整齊,土塊間還帶著昨夜的露水;錢通雇的犁把式狠抽鞭子,直轅犁卻在硬土裏打顫,犁出的深溝像條扭曲的蚯蚓,溝壁上還掛著草根。"看!"虎娃指著土壤監測儀,小手指在屏幕上劃出痕跡,"曲轅犁的土塊碎度達85,直轅犁才52!"錢通的管家偷偷往算學犁的牛油潤滑層撒沙子,卻被追風一口咬住手腕——這導盲犬對金屬碎屑的嗅覺,比辨別皮甲劣製還敏銳,犬齒間還留著上次咬細作時的皮屑。
"好個"親祭神農"。"霍去病從管家懷中抖出袋鉛塊,鉛塊上刻著模糊的"錢"字,"往犁具裏摻廢鉛,錢族長是想讓百姓耕著耕著,犁頭就斷成兩半?"鉛塊滾落處,露出管家鞋底的"錢"字標記——這是錢府私兵的暗記,標記周圍還沾著陳留郡特有的紅泥。錢通的竹冠歪向一邊,露出鬢角的刀疤——那是二十年前強占民田時被農戶砍的,疤痕在夕陽下泛著青白。他望著圍觀農戶中有人掏出算學隊的《犁具租賃手冊》,手冊封皮用的是耐磨的牛皮,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訓話,聲音在腦海中回響:"田租可增,犁具莫改,改則農心散。"可當算學隊的共享模式讓農戶能用舊犁入股,當官營鐵坊的低價鐵料斷了他的鑄錢生意,他不得不賭上一切,袖口的錦緞已被汗水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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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的犁坊點起氣死風燈,燈光在地上投出算學隊成員的影子。劉妧用算籌在沙盤上推演物流網,每根竹籌代表一座官營犁坊,算籌尾部的紅點對應著曲轅犁的投放區域,紅點在沙盤上形成密集的網絡。巴圖將追蹤器嵌入每台曲轅犁的犁底——青銅器件刻著"天工開物"的篆文,按下頂端算籌狀按鈕,便能在百裏內感應到鐵器共鳴,按鈕上還刻著防滑的紋路。阿瞞輕撫犁具木紋,忽然皺眉,盲杖在犁身上敲擊出不同的聲響:"這鬆木產自膠東錢家的林場,去年冬天被燒了三成..."係統立即調出衛星圖像,果然見錢通私林邊緣有新翻的焦土,下麵埋著的正是被他焚毀的官營犁具,焦土中還混著未燃盡的樹皮。
子時,膠東王的密使騎馬掠過函穀關,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他懷中的蠟丸裏藏著"廢犁舉事"四字,卻不知算學隊的追蹤器已順著陳留郡的牛車轍印,畫出了豪族走私網的脈絡,轍印裏還嵌著算學隊的微型定位器。劉妧看著沙盤上亮起的紅點,忽然想起王大柱修補犁具時,用的是算學隊發的青銅釘——那些釘子上的算學符號,此刻正像星星般在地圖上閃爍,織成一張無形的天網,天網的節點處標著豪族的據點。
卯時的霧靄裏,第一台共享犁具被農戶推走,車輪在霧中留下濕潤的痕跡。王大柱握著算學股權憑證,憑證背麵的"均輸法"分紅公式,與他妻子陪嫁的錦緞紋樣暗合,錦緞邊緣已磨得發毛。"錢族長說這是"與民爭利"..."他摸著犁轅上的算學刻度,指尖劃過"耕深五寸"的標記,刻度槽裏還留著清晨的露水,"可我拿舊犁折了兩股,年底能換兩石粟米,比租他的犁還省勁。"虎娃舉著算籌形狀的犁具模型,模型底部的二維碼掃開,竟是膠東王私鑄錢幣的證據鏈——每枚錢幣的銅屑成分,都與被焚犁具的殘留物匹配,二維碼邊緣還刻著算學隊的防偽紋路。
錢通縮在自家祠堂裏,望著列祖列宗牌位前的直轅犁模型,模型上的"神農"二字已被摸得發亮。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年,父親帶他看農奴用木犁耕地,那犁頭鈍得像塊石頭,父親說"掌握犁具者,掌握天下糧倉",父親的手掌上全是老繭。此刻,算學隊的宣講車正在村口廣播"犁具共享細則",農戶們的算籌撥弄聲,比他祠堂裏的木魚聲更響,木魚上的漆已開始剝落。張小七不知何時進來,往供桌上放了本《共享經濟算要》,書脊用的是堅韌的竹簡:"錢族長,這書裏的"衰分術"能算您私田的出租率,比您的"舊犁經"清楚多啦。"書角露出的算學密報,正寫著錢通私鑄錢幣的工坊坐標,坐標旁邊還畫著算學隊的進攻路線圖。
"公主,"霍去病指著膠東方向的煙塵,那裏隱約傳來鐵器鍛造的聲音,煙塵中還夾雜著木材燃燒的味道,"膠東王的私兵在趕製兵器。"劉妧摸出算籌令箭,箭尾的犁具紋章與王大柱手中的股權憑證同時發亮,令箭上的刻痕記錄著曆次農耕改革的算學數據:"傳我的令,陳留郡所有犁具必須嵌入算學追蹤器,敢私毀者,以"盜毀官器"論處。"她轉身望向田野,初升的太陽將曲轅犁的影子投在地上,竟與算學隊新刻的"農耕四維圖"嚴絲合縫,圖上的每個標記都對應著土壤的酸堿度和肥力。錢通望著那影子,忽然發現犁轅的弧度,竟與算學隊護符上的紋路一模一樣,像道永遠掙不脫的天網,而他,正困在這張網的中央,祠堂的窗戶上,映出算學隊宣講車的燈光,越來越近。
晨霧漸散,算學隊的宣講車駛向下一個村落,車轅上的"共享犁具"大旗獵獵作響,旗角的流蘇掃過路邊的野草。王大柱趕著老黃犍,曲轅犁在身後畫出整齊的壟溝,壟溝的深度和寬度完全符合算學標準,虎娃坐在犁具上,用算籌撥弄著追蹤器的按鈕,按鈕發出微弱的藍光。
遠處,錢通的馬車悄悄駛向膠東,車簾縫隙裏掉出半張紙,上麵寫著"算學犁不可敵",卻被晨風吹散,落在新耕的土地上,像片早凋的枯葉,葉麵上還沾著露水。而在長安,未央宮的算學沙盤上,代表曲轅犁的紅點正在關東大地迅速蔓延,如同一把把算籌,在大漢的版圖上,寫下新的農耕詩篇,詩篇的每一個字,都透著算學的智慧和農戶的希望,在晨光中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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