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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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門關的寒風卷著雪沫子,刮在人臉上像刀割。
    校尉趙虎捧著疊錦棉冬衣,往士兵手裏塞,棉衣上的雪沫子簌簌掉,\"都麻利點!這是長安新送的錦棉衣,裏子絮的彈花棉,外層是蜀地錦,比去年的麻布襖暖十倍!\"
    新兵王小五接過冬衣,往身上一裹,頓時覺得寒氣退了大半,棉絮在衣裏\"沙沙\"響。
    \"校尉,這衣料軟乎乎的,比我娘縫的棉襖還輕!\"他拽著衣角轉了圈,\"去年那麻布襖,硬得像紙板,凍得我直打哆嗦,握弓都沒勁,被老兵笑"拉不開弓的雛兒"。\"
    趙虎拍著他的背,雪沫子從棉帽上簌簌掉,\"可不是!昨兒巡邏,穿這衣在雪地裏站了一個時辰,裏頭還暖烘烘的——這得多謝長安的工匠,比咱這邊關的皮襖經造,還不沉,奔襲時利索,不像皮襖,穿了跟背塊板似的。\"
    旁邊老兵老李拽著衣擺看,錦麵的雲紋在雪光裏閃,像落了層碎銀。
    \"這針腳密得像魚鱗,\"他用指甲劃了劃,\"去年的襖穿倆月就露棉絮,風一吹灌得滿背涼;這錦棉的,針腳紮得實,保準能穿到開春——趙校尉,多給我留件,我給家裏婆娘捎回去,她紡線時總凍手,搓線都搓不利索。\"
    趙虎笑,踹了他一腳,\"就你惦記家!每人兩件,多了沒有!趕緊穿好,輪崗去——有這暖衣,看誰還敢說凍得拉不開弓,誤了軍情我可饒不了你們!\"
    申時的長安西市,\"錦棉鋪\"的幌子在寒風裏搖得\"嘩啦啦\"響,像在喊人進店避寒。
    鋪裏的暖爐燒得正旺,火苗舔著爐壁\"劈啪\"響,烘得錦棉製品暖乎乎的,進門就像鑽進了棉窩,寒氣瞬間褪了大半。
    波斯商人阿羅憾掀簾進來,裹著的羊毛氅上還沾著霜,一進門就直搓手,呼出的白氣在臉前打旋,\"我的天,這長安的風,比波斯的沙漠風還刮人!吹得我鼻子都快掉了!\"
    他眼尖,一眼瞅見架上的\"錦棉披風\",伸手就抓,指尖劃過錦麵,軟得像摸著雲朵,\"掌櫃的,這披風是啥做的?\"
    阿羅憾把披風往胳膊上搭,\"摸著比我們的羊毛氅輕便,雨水一擦就掉,不像羊毛,沾了水沉得像塊石頭,去年我商隊的夥計,穿羊毛氅趕路,淋場雨差點沒凍僵,卸車時腿都打顫。\"
    掌櫃遞過件披風讓他試,披風往身上一裹,阿羅憾頓時縮了縮脖子,眉眼都舒展了。
    \"嘿,這就暖和了!\"他拽著領口笑,\"這是蜀地錦棉做的,外層錦布防雪,裏層棉絮保暖,比羊毛經造——去年有個波斯商隊穿這披風趕路,雪地裏走了三天,裏麵的棉還幹著呢,比揣著暖爐還頂用,省得總掏出來烤火。\"
    掌櫃忽然掏出張\"禦寒錦卡\",卡麵繡著暖爐紋,針腳密得看不見線,像畫上去的。
    \"阿羅憾掌櫃,憑這卡買錦棉製品,工人價再打八折——您帶回波斯,商隊的人準搶著要,比帶羊毛劃算,羊毛壓秤,這錦棉的,一匹能頂三匹羊毛的量,您駱駝都能少累點。\"
    阿羅憾當即拍板,巴掌拍在櫃台上,震得暖爐都晃了晃,火星子蹦出來。
    \"給我來百件!再要五十副錦絨手套——我那商隊的夥計,去年凍得握不住韁繩,車翻了兩回,損失了半車琉璃,心疼得我直罵娘!有這手套,趕車都穩當,比啥都強!\"
    掌櫃麻利地記賬,筆尖劃過紙頁\"沙沙\"響,\"好嘞!百件披風、五十副手套,這就給您打包——用錦棉袋包,防潮,比麻布袋體麵,您送人情都合適,波斯的貴族見了準喜歡。\"
    秀兒攥著攢了半月的錦幣,指節都捏白了,在鋪裏轉來轉去,眼睛像掃貨的小雷達,從錦棉鞋看到暖手爐,最後停在\"錦棉護膝\"前。
    護膝上繡著簡單的雲紋,灰撲撲的,看著就暖和,她伸手摸,護膝裏層糙糙的,像摻了啥硬東西。
    掌櫃見了,笑著解釋,\"這裏頭摻了李大夫配的草藥,艾葉、生薑啥的,用錦灰拌過,能防風濕——你家要是有老人做活,戴這個再好不過,比揣暖爐方便,走哪暖哪,不耽誤搓線、縫補。\"
    秀兒眼睛一亮,趕緊把錦幣往櫃上拍,硬幣\"叮當\"響。
    \"我要一副!我娘在織坊縫工服,天天蹲石凳上,膝蓋總疼,陰天疼得直皺眉,拿針都抖。\"她攥著護膝不放,\"李大夫說戴這護膝,比天天貼膏藥管用,膏藥一股子藥味,她不愛聞,總偷偷揭下來。\"
    掌櫃拿起護膝給她包好,油紙\"沙沙\"響,\"這護膝是越人婦人縫的,針腳密,經磨,你娘戴上半年都壞不了——回去讓她先焐焐,暖透了再戴,更舒服,別凍著貼肉穿。\"
    秀兒點點頭,把護膝往懷裏揣,像揣著個暖爐,\"謝謝掌櫃!我娘見了準高興,說不定今晚能多縫兩件工服呢!\"
    暮色漫過工舍區時,炊煙像條白絲帶,纏在屋頂上,混著錦棉的暖香飄滿街。
    陳阿嬌正站在\"工人暖房\"的菜棚前,錦布覆蓋的青菜綠油油的,葉尖還掛著水珠,一點沒凍蔫,看著就喜人,伸手一碰,葉子脆生生的。
    王老實的鄰居張嬸摘著菜,手裏的錦布透光又擋風,菜葉子在布下舒展著,像在曬太陽。
    \"太後您看,這錦布神了!\"她舉著片青菜葉,\"透光夠菜長,還能擋霜,比去年的草席強十倍——去年這時候,菜早凍成冰疙瘩了,炒著吃都硌牙,嚼得腮幫子疼。\"
    張嬸忽然揪片菜葉,遞到陳阿嬌麵前,\"您聞,還有清香味呢!昨兒給織坊的阿月送了把,她拌著醋吃,說比肉還香,讓我今兒多摘點給織工們當涼菜。\"
    陳阿嬌摸著錦布邊緣的\"防雪簷\",簷角微微上翹,雪落在上麵\"簌簌\"滑下來,不沾布麵。
    \"這簷是讓尚方署加的,雪落在上麵存不住,不會壓塌棚頂——去年有個菜棚被雪壓塌,菜全凍壞了,工人們心疼了好幾天,說比丟了工錢還難受,那可是他們盼了半月的新鮮菜。\"
    不遠處,魯直車坊的夥計們正往牆上填錦線碎末與棉花,棉絮像雪似的飛,沾了滿衣襟。
    \"這"錦棉暖牆",比土牆暖三成,\"魯直拍著牆,手掌震得牆灰簌簌掉,\"去年工舍的土牆漏風,夜裏睡覺能聽見風"嗚嗚"叫,跟哭似的,夥計們凍得縮成一團,第二天幹活手都僵,擰個螺絲費半天勁。\"
    他忽然踹了踹新砌的牆,\"今年有這暖牆,再冷都不怕——剛才二柱摸了,牆裏都暖乎乎的,保準比家裏還暖和,夜裏睡覺不用蜷著了!\"
    夥計大柱正往牆縫裏塞棉花,棉絮沾了滿手,\"可不是!我昨兒試了,靠這牆站半個時辰,後背都冒汗,比揣暖爐還得勁——魯師傅,咱這暖牆能給張嬸家也砌砌不?\"
    他往張嬸家方向努努嘴,\"她那屋牆薄,去年凍得她孫子總咳嗽,夜裏哭,吵得半條街都聽見,張嬸抱著孩子守了三夜沒合眼。\"
    魯直點頭,抹了把汗,\"明兒就去!讓大家都暖暖和和過冬,比啥都強,凍壞了可咋幹活?\"
    掌燈後的建章宮,燭火映著滿案的文書,像撒了層金粉,字跡在光裏閃閃的。
    劉妧翻著桑小娥送來的《禦寒工造錄》,紙頁\"沙沙\"響,錄末貼著秀兒畫的\"錦棉彈花圖\",圖裏的彈花機吐出蓬鬆棉花,像朵大白雲,旁邊歪歪扭扭寫著:\"彈花機像吐絲的蠶,一天能彈百斤棉,夠阿月姐的織工做十件棉襖,比手工彈花快,手不酸,不用喊娘。\"
    陳阿嬌展開新製的\"工舍暖度儀\",儀上的錦線指針正指在\"適溫區\",紅得像團小火苗,\"哀家讓尚方署做了千個,掛工人宿舍,溫度低了就響鈴,"叮鈴鈴"的,比派人挨家挨戶看省事,鈴一響,就知道該添炭了,省得凍著人。\"
    衛子夫捧著《冬工安度冊》進來,冊頁上的字跡整整齊齊,像排小柵欄,\"今日發放錦棉工服五千套,暖爐兩千個,工人暖房建成三百間,商稅"冬儲專項"支出錦幣三萬張,一分沒多花,都用在實處。\"
    她忽然笑,\"剛收到雁門關的信,說新送的錦棉冬衣,士兵穿了都說暖,比去年的皮襖還頂用,趙校尉說,現在巡邏都沒人躲懶了,凍不著,幹勁足。\"
    劉妧拿起\"冬工禦寒令\",在奏報上蓋印,朱紅的印泥落在工舍暖度儀的錦線紋間,像朵開在暖爐上的花。
    \"明日我去趟廬江郡,\"她望著窗外,霜花在窗上畫滿花紋,\"看看織工們的新工服合不合身——別凍著了,影響織錦,下個月還要給波斯商隊趕製錦盒呢。\"
    陳阿嬌攏了攏鬢邊的\"錦棉暖釵\",釵頭的棉花狀珠飾透著暖意,蹭得臉頰癢癢的,\"我跟你去,順便瞧瞧阿月的新錦簾——聽說她織了幅"百工暖冬圖",上麵有車坊的夥計、染坊的桑小娥,連邊關的士兵都繡上了,比畫的還真,針腳細得能數清士兵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