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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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妧拿起玉璽,卻沒直接蓋在“輿圖定規詔”上,而是招手讓衛子夫把百姓監督員的名單鋪在詔書上。
    “把玉璽往這兒蓋,讓百姓的名字跟詔書印在一塊兒。他們的名字在前,咱的印在後,這才叫‘共治’。”
    印泥落下,紅得像團火,正好蓋在“百姓監督員”五個字上,把王老實、阿勇的名字圈了進去。
    “明日帶百姓去看‘錦藤廊簷’樣板,”劉妧指著印泥。
    “告訴他們,這路不是官府修的,是咱大夥兒一塊兒織的——他們的名字在這兒,咱的印也在這兒,缺了誰,這錦都織不成。”
    窗外的春雨已停,月光灑在模型的錦灰磚上,像給每條路都鍍了層銀。模型旁,小張偷偷放了個小錦人,舉著標杆,像在說:“量準了,才能修直嘍!”
    遠處西市的方向。
    阿勇正借著月光編竹尺,竹篾“劈啪”響,尺上刻著“百姓監測量具”;
    張屠戶在挪肉案,木案腿“咯吱”響,他婆娘在旁數著:“再挪半尺,就到線了,別讓鈴響丟人;”
    茶肆老板在擦錦瓷杯,杯沿的錦灰釉映著月光,他笑著對夥計說:“明兒路一修,咱這杯得多備百十個,不夠用嘍!”
    開春第三日的朱雀大街塵土飛揚。
    魯直扯著嗓子喊:“都搭把手!這碎石得碾得比米粒勻!”他拍著“錦鋼碎石機”的羅馬齒輪,齒輪“哢嗒”轉,碾得石子“沙沙”響。
    “誰碾得不合格,中午飯沒肉!”
    桑小娥抱著錦線碎末過來,往碎石堆裏撒,碎末“簌簌”落。
    “按太後說的,錦線如筋骨,路更牢。前兒我試了試,摻了錦線的灰漿,能吊起半車磚,比純灰漿結實三成!”
    有個年輕工匠撇嘴。
    “小娥姐,這錦線貴著呢,摻這個幹啥?浪費!”
    桑小娥瞪他。
    “去年北境的路沒摻錦線,一場雨就衝垮了,返工花的錢,夠買十車錦線!你想再返工?”
    那工匠撓撓頭,不說話了,趕緊往碎石堆裏扒拉錦線碎末。
    王老實揮著木鍁篩石,篩子“咯吱”響。
    “小娥妹子說得對!昨兒張屠戶的馬車碾過試鋪的小段路,磚麵連個印都沒留,比老土路結實十倍!他還說‘這路能走三代人’!”
    越人阿勇蹲在竹篩旁,篩底的錦線網格晃得碎石跳。
    “看這顆粒,勻得像我娘織的錦!誰篩出大石子,罰他給大夥兒買水喝!”
    他忽然喊:“哎,李三哥,你這筐裏有塊拳頭大的,趕緊撿出來!別讓羅馬使者笑話咱‘大漢的路摻石頭’!”
    劉妧踩著“臨時錦道”走過來,道麵用廢舊錦緞鋪的,緞子上的纏枝蓮沾了灰,卻依舊鮮亮。
    “阿勇眼尖,這路是給萬國商隊走的,顆粒不勻,駱駝蹄子容易打滑。”
    “前兒波斯使者的駱駝就在泥裏崴了腳,耽誤了交易。”
    阿勇直起腰,竹篩往地上一放。
    “陛下放心!咱篩得比選稻種還細,保準羅馬使者的馬車走上去,跟在絲綢上跑似的,連車輪印都留不下!”
    暗渠施工現場的土腥味混著灰漿味。
    老陶的徒弟小國正蹲在地上砌錦灰磚,磚縫抹得像條細線,額頭上的汗滴在磚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小國,縫寬超三分了!”陳阿嬌舉著“縫隙檢測儀”走過來,儀上的錦線探針細得像發絲,輕輕一插就沒入縫裏。
    “重砌!波斯的水渠就因縫寬,三年就漏了,淹了半片莊稼地;咱的暗渠得管三十年,讓萬國商隊走長安時,別說漏水,連滲都不能滲!”
    小國臉一紅,手裏的抹子“啪”地拍在灰漿桶裏。
    “太後,這也太嚴了吧?比繡娘繡雲紋還講究……”
    “就得這麽講究!”老陶從後麵過來,手裏拿著塊舊磚。
    “你看去年西市的暗渠,就因縫寬了半分,一場暴雨就塌了,修了半月,耽誤多少生意?”
    小國抿抿嘴,趕緊用抹子刮灰漿。
    “我改,保證比繡娘的針腳還勻,讓水想漏都找不著縫!”
    波斯商人阿羅憾蹲在旁邊看了半天,忽然拍手。
    “這砌法比我們波斯的水渠更密實!我那商隊在西域走的水渠,縫裏就塞茅草,一年漏三次,駱駝喝了髒水還生病。”
    他衝陳阿嬌拱手。
    “太後,能讓我的工匠學這手藝不?學會了,我把波斯的琉璃水漏送來,測水量準得很,一滴都差不了!”
    陳阿嬌笑著點頭。
    “學唄!百工的手藝,本就該像這暗渠的水,流到哪兒哪兒活。”
    她轉頭對小國說。
    “聽見沒?人家波斯工匠都想學,你要是砌不好,丟的可是大漢百工的臉!”
    “錦瓷滲水井”旁堆著竹篾。
    秀兒娘正幫著纏錦線,竹篾“劈啪”響,線軸在她手裏轉得飛快。
    “阿月說的,竹篾纏錦線,防井壁坍塌。去年芍陂的井塌了,就是沒纏這線,白費了半年工,打水的老少爺們罵了整整一個月。”
    秀兒舉著“水質錦卡”往井裏伸,卡上的藍線浸了水,慢慢變深,像條遊動的小魚。
    “娘,水色在‘清’區!跟天祿閣的護書河一樣,能照見人影呢!”
    她忽然喊:“李大叔,這濾層得再鋪厚點,剛才有粒小石子漏下去了,要是堵了暗渠,咱可擔待不起!”
    施工的工匠們往井裏放“錦線浮標”,浮標上的鈴鐺“叮”地輕響,驚飛了井邊的麻雀。
    “這標靈得很,水位超過三尺就響鈴,比派人盯著省事——前兒暴雨,西市的井漫了,就是缺這物件,淹了張屠戶半扇豬肉,他心疼得直罵街。”
    秀兒娘摸著井沿的錦灰磚,磚麵還帶著窯溫。
    “等這井成了,街坊打水就不用跑二裏地了。昨兒越人阿婆還說‘要是井裏能映出雲,就跟咱老家的井一樣親’,我說‘不光映雲,還比老家的井幹淨十倍’!”
    “錦藤騎樓”搭建現場。
    越人駱越正指揮著鄉老們編藤架,藤條“咯吱”纏在一起,像無數隻手在拉家常。
    “都拉緊點!藤條間纏錦線,比麻繩結實!去年我家的織錦棚,就因沒纏錦線,一場風就吹塌了,賠了阿羅憾兩匹錦,到現在還心疼呢!”
    魯直的徒弟小張蹲在架子下,手裏拿著織機踏板改的零件,金屬“當當”碰。
    “駱越叔,這‘自動卷簾’準得很!下雨時錦布簾自己垂,跟織機踩踏板換線一個理,比人工拉快三倍!”
    他踩了踩踏板,錦布簾“嘩啦”落下,正好遮住藤架下的工具。
    “你看,比你家丫頭收衣裳還利索!”
    王老實摸著騎樓立柱上的“錦線刻度”,刻度紅一道白一道,像尺子上的星。
    “這刻度標著積雪厚度,超過三尺就掃雪,太後想得多周全!前兒張木匠還說‘去年雪厚沒掃,騎樓差點被壓塌,砸壞了三筐竹器’,今年有這刻度,再也不怕了。”
    駱越往藤架上纏最後一根錦線,線在他手裏打了個越人特有的結。
    “等藤架幹了,再刷層波斯蜜蠟,經曬又防水。阿羅憾說這法子,他們西域的商隊用了百年,駱駝棚都沒漏過雨,準沒錯!”
    暮色漫過施工現場時。
    魯直扛著鐵鍬跑過來,鐵鍬頭“哐當”撞在石頭上。
    “太後,陛下,暗渠能試水了!陶師傅剛查完最後一段,說‘比姑娘的繡花針還密’!”
    陳阿嬌走到王渠故道的閘口,閘板上的鐵鏽“簌簌”掉。
    “開閘!讓大夥兒瞧瞧咱長安的暗渠,是不是比羅馬的輸水渠還精神!”
    閘門“吱呀”升起。
    清水“嘩嘩”湧進暗渠,順著錦灰磚渠壁流,快得像箭,激起的水花濺在磚上,又“滴答”落回水裏。
    秀兒趴在滲水井口,眼睛瞪得溜圓,辮子上的琉璃珠晃得井壁都亮。
    “水走得跟織錦的梭子一樣快!渠壁光溜溜的,一點不沾泥,比我娘洗的錦緞還幹淨!”
    魯直掏出錦紙施工日誌,毛筆“沙沙”寫:“暗渠通水,流速三丈\刻,達標。”
    他忽然笑,露出兩排白牙:“比我家小子跑的還快,剛才測的時候,他追著水跑,愣是沒追上,氣得直跺腳!”
    阿羅憾的駝隊正好趕到,駱駝“哼哧”喘著,馱著的波斯“琉璃水漏”閃著光,像塊凝固的彩虹。
    “陛下,太後,這能測水流速,比木尺準十倍!我讓人裝在暗渠入口,以後水流快了慢了,一看就知道,比派十個監工還管用!”
    王老實湊過來看水漏,鼻子都快貼到琉璃上。
    “這琉璃透亮,比咱的銅漏好看!等路通了,我天天來瞅,看這水是不是總這麽歡實,要是慢了,我第一個來報信!”
    掌燈後的建章宮。
    劉妧翻著魯直送來的《暗渠通水錄》,紙頁邊緣都磨毛了。錄末秀兒畫的“錦磚築基圖”上,工匠們正往磚縫裏抹灰漿,旁邊注著:“磚縫像錦線一樣齊,水漏不進去。”
    陳阿嬌展開新製的“水情預警儀”,儀上的錦線指針指著“通”字,像顆醒目的星。
    “哀家讓尚方署做了百個,放各段暗渠,堵了就響鈴。前兒試了試,塞把草進去,鈴響得能吵醒打盹的工匠,比人喊管用!”
    衛子夫捧著《施工進度冊》進來,冊子上的錦線裝訂都磨亮了。
    “今日完成暗渠百丈,錦磚鋪路五十丈。百姓監督員說,小國砌的那段磚縫,連螞蟻都爬不過去;阿勇篩的碎石,勻得能當種子;”
    她笑著補充:“王老實還畫了張‘暗渠流水圖’,說要貼在茶肆牆上,讓大夥兒都瞧瞧咱自家的渠多能耐。”
    劉妧合上冊子,指尖劃過“暗渠通水”四個朱字。
    “明日讓工部把各段的施工日誌抄下來,貼在西市公告欄上,誰幹得好,誰還得加油,讓百姓都瞅瞅——這暗渠不是官府修的,是咱帶著錘子、抹子、篩子,一磚一石摳出來的。”
    陳阿嬌拿起預警儀,鈴鐺“叮”地輕響。
    “那得讓阿羅憾的琉璃水漏也亮亮相,告訴萬國使者,長安的地下,也織著比錦緞還密實的經緯。”
    窗外的春夜微涼,暗渠裏的流水聲透過地麵傳進來,“嘩嘩”的,像在唱。
    遠處施工現場。
    幾個孩子正圍著滲水井轉圈,拍手喊著:“水從地下跑,不淹街嘍!能跑馬車嘍!”;
    商販們聚在臨時棚下,張屠戶正用炭筆在地上算:“路通了,我每天能多賣半扇肉,一年能攢夠給小子娶媳婦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