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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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給你留塊帶琉璃糖的,讓你姥姥嚐嚐波斯蜜的甜!”王老實笑著應,手裏的勺子當當敲著瓷盤。
    阿羅憾正教夥計數錦繩結,手指在繩上翻飛,繩結打得又快又勻。
    “三個結是三十,四個是四十,”他用生硬的漢話念叨,唾沫星子濺在繩上,“跟長安的算盤一個理,學會了,咱跟漢地百姓做買賣,就不用總找翻譯了!”
    夥計數錯個結。
    阿羅憾敲了敲他的手,胡茬蹭得夥計胳膊癢“昨兒王老實教的‘逢五進一’,忘了?這繩結裏藏著長安的規矩,得記牢!”
    “記牢了,咱的琉璃才能賣得比米糕還快!”
    開春第七日,朱雀大街晨光熹微,露水珠在錦灰磚防滑紋上滾,像撒了把碎銀。
    王老實推米糕車,車輪碾過紋路咯噔咯噔響,車板上的瓷碗都沒晃。
    “王大爺,早啊!”越人阿勇往騎樓下搬竹器,簷角錦線鈴鐺被風拂得叮鈴響,驚飛了簷下麻雀。
    “早!”王老實停下車,掀開盤布,米糕香騰地冒出來,裹著波斯蜜的甜,“你這竹筐擺得周正,不像前兒被醉漢撞歪了——如今路平了,車不晃,人也穩當,連醉漢都少了三分橫勁。”
    阿勇笑了,撓撓頭,竹筐在懷裏晃了晃“可不是!昨兒羅馬商隊的馬車從這兒過,車輪子都沒歪一下,翻譯官掀簾看了半天,說‘這路比羅馬的石板道軟和,駱駝走得穩’。”
    巳時的錦道晨掃現場,掃帚唰唰響,揚起的灰被集塵錦袋兜住,像被無形的手攥著,落不下來。
    清掃工趙大叔攥著掃帚柄,柄上纏著錦線,手心的汗浸不透,柄身光溜溜的“這陳太後設計的錦線,真防滑!前兒用木柄掃帚,手滑得磨出泡,掃半條街就得歇,如今能從朱雀門掃到西市口,胳膊都不酸。”
    旁邊的李嬸抖了抖錦袋裏的灰,灰簌簌落袋底“這袋還能拆下來洗,比麻布口袋經用——昨兒波斯商隊的護衛見了,蹲旁邊看了半時辰,還問在哪買的,說‘戈壁灘上掃沙,正缺這玩意兒’。”
    波斯商人阿羅憾蹲旁邊看,手指戳了戳清掃工的錦布工作服,衣擺拒水紋沾了泥水卻不滲,像荷葉托著水珠“這服可賣?波斯商隊也想穿,戈壁灘上趕駱駝,濺的泥水總濕衣裳,夜裏睡覺冷得打顫。”
    趙大叔直起腰,掃帚往地上一杵,咚地立住“不賣!是工部給咱定做的,說‘掃路人得穿結實點,別凍著累著’。不過我能讓我婆娘照著織,用你們波斯的羊毛線,更保暖!你家婆娘要是想學,讓她來,我婆娘手把手教。”
    阿羅憾眼睛亮了,像琉璃盞照了光“好!我出羊毛線,讓漢地織娘教波斯女子織這拒水紋,咋樣?織好了,讓波斯商隊的夥計都穿上,走到哪都說‘這是長安的手藝’!”
    未時的錦紙公告欄前,圍了圈百姓,指關節篤篤敲著道路養護錦規,紙頁被戳得發顫。
    “‘錦磚禁車’?那我家馬車咋運麵?”賣胡餅的張二嬸皺著眉,手裏的麵杖還沾著粉,往公告欄上比劃,“前兒拉了五袋麵,總不能讓我扛著走吧?”
    王老實擠進來,指圖中便民通道的錦線插畫,畫裏的馬車正順著窄道走“二嬸你看,旁邊留了五尺寬的車行道,專供運貨,就是得慢點開,車軲轆別碾著主道的磚。前兒阿羅憾的駝隊從那兒過,駱駝蹄子都沒刮著磚,他還說‘這道比波斯的商道貼心,知道咱運貨不容易’。”
    越人阿勇蹲在養護錦箱旁,掏出塊錦灰砂漿,灰漿裏還纏著細錦線“磚壞了這樣補,跟織錦補洞一個理,先清縫,再抹漿,最後用錦線勒緊,咱百姓自己就能弄,不用等官差。昨兒李三哥家門前的磚裂了道縫,他自己補的,比新磚還結實。”
    李嵩背著手站在圈外,袍角被風吹得掀起來,露出裏麵的錦布襯裏——是前兒阿羅憾送的波斯料子。
    他看了半晌忽然開口,聲音比往日溫和,像被晨露潤過“這‘禁掛簷角’的規矩,是怕壓壞騎樓的藤架?”
    王老實點頭,手裏的米糕鏟當地敲了敲箱沿“是啊李大人!前兒張屠戶往簷角掛肉鉤子,把藤架拽鬆了,修了半天才好,耽誤了三家商販擺攤。這規是咱百姓自己議的,誰壞了誰賠,比官府罰錢管用。昨兒劉記布莊的小夥計往簷角掛幌子,被他爹看見了,拽下來就揍,說‘賠不起街坊的損失’!”
    李嵩摸了摸公告欄的錦紙,紙上的漢越文筆畫清晰,像繡上去的“這雙語標注,倒周全,胡人看得懂,咱也明白。”
    忽然對身後的管家說“回家把我那輛舊馬車拆了,木料捐給養護隊修亭子,別占著道,礙著新規矩。以後我也步行,走這錦道,比坐車舒坦。”
    申時的錦道民生坊,錦藤搭建的休憩亭裏,涼風順著自動遮陽簾的縫隙鑽進來,帶著藤葉的清香,比樹陰還涼快。
    秀兒娘坐在錦瓷長凳上縫補,凳上刻著“張屠戶捐兩文”“阿羅憾捐一尺錦布”的小字,字裏還嵌著細錦線,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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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亭真得勁!”穿胡服的西域商人捧著水囊,用漢話誇,水順著嘴角往下滴,“比羅馬的石亭透氣,還能曬布——我這匹波斯錦,在這兒曬半個時辰就幹了,上麵的纏枝蓮比在西域時還鮮亮。”
    秀兒娘抬頭笑,手裏的針嗖嗖穿過布麵“這簾隨太陽轉,正午遮得嚴,傍晚敞得開,是陳太後照著織機改的。你看這藤欞,纏著漢地棉線,經曬,去年纏的,到現在還沒斷。”
    個瞎眼老丈摸索著進來,手在亭柱的盲文錦紋上劃,指腹蹭過凸起的紋路“這是‘休憩亭’?我聽鈴響就知道到了,柱上的紋比人說的還清楚,哪是坐的,哪是放水囊的,摸一遍就明白,比我家老婆子說的還準。”
    西域商人趕緊扶他坐下,水囊咚地放在石桌上“老伯坐,我給您倒杯水——這亭連瞎子都能找著,比西域的驛站貼心,那兒的兵丁總嫌咱胡人麻煩。”
    忽然嘩啦啦一陣響,烏雲滾過來,豆大的雨點砸在錦道上,濺起細煙。
    “快!看排水道通不通!”趙大叔喊著,往路邊的排水口跑,眾人跟著湧過去。
    雨珠落在錦灰磚上,順著防滑紋往排水口流,像群小蛇往洞裏鑽。
    阿勇伸手探了探,水嘩嘩往裏灌“通著呢!比去年的土溝快十倍,這雨再下半個時辰,道上也積不了水!”
    張二嬸的胡餅攤擺在騎樓下,雨水順著簷角的排水槽叮咚落進暗渠,她拍著胸口笑“多虧了這騎樓!前兒下雨,我的胡餅淋得像泡發的饅頭,今兒個,照樣賣得熱火!”
    李嵩站在亭下,看著雨水在錦道上匯成細流,流得又快又齊。
    忽然對管家說“回去取我的筆墨,我要把這排水的法子畫下來,送回我老家,那兒每到雨季就積水,百姓苦得很。”
    暮色漫過長安城時,雨停了,天邊掛著道彩虹。
    陳阿嬌帶著劉妧登上朱雀門城樓,風把簷角的風鈴吹得叮當響,像在唱。
    “陛下你看,”陳阿嬌指著腳下,錦灰磚路被雨水洗得發亮,如黑色錦緞鋪展,騎樓簷角的風鈴連成線,錦紙燈籠漸次點亮,像撒了把星星,“從這兒看,比織錦還齊整,經緯裏都是百姓的腳印。”
    王老實的米糕車停在燈柱下,他孫子正背貼燈柱量身高,小胳膊舉得筆直,頭頂的燈籠光映得他臉通紅“爺爺,我到紅線了!比上月高了一寸!這燈柱比村裏的老槐樹準,槐樹一年才長一圈,這線每月都能看出長沒長!”
    王老實摸著孫子的頭笑,指腹蹭過孩子的頭頂“這燈柱刻度,比家裏的木尺準——等你長到金線,爺爺帶你去波斯商隊的駱駝,比量比量誰高。讓阿羅憾叔叔給你做麵琉璃鏡,天天照照長沒長。”
    波斯商人阿羅憾的駝隊踏著錦磚走過,蹄聲嗒嗒脆,不像往日泥濘中的噗嗤聲,駱駝脖子上的銅鈴嘩啷響,和簷角的風鈴應和。
    “阿羅憾老板,這路走得舒坦不?”守城的兵丁笑著問,手裏的矛杆往地上戳了戳,磚麵連個印都沒留。
    阿羅憾回頭喊,聲音被風吹得飄“舒坦!我商隊的夥計說‘這路能從長安鋪到波斯’,我看行!我已經寫信讓我婆娘帶著孩子來,就住西市旁邊,讓他們也走這平路,吃王老實的米糕!”
    忽然有胡商指著遠處,用波斯語喊“那是羅馬使者的馬車!”
    眾人望去,馬車在錦道上跑得平穩,車廂裏的琉璃盞都沒晃,羅馬使者探出身子,舉著酒杯朝城樓方向示意,杯裏的酒晃出金閃閃的光,像把碎太陽撒在錦道上。
    掌燈後的建章宮,劉妧翻王老實送來的《錦道新顏錄》。
    錄末秀兒畫的“萬民安業圖”上,漢胡百姓在錦道上走,有挑擔的,有趕車的,有孩子追著駱駝跑,旁邊注著“路平如錦,心也平了。”
    陳阿嬌展開錦道功德碑的拓片,碑用錦灰銅打的,名字密密麻麻,像天上的星“哀家讓尚方署立在朱雀大街,頭一個刻百姓的名,最後才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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