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交差了！\"雷炎把最後一份報告塞進文件夾，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辦公椅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劉曉霞正往馬克杯裏倒咖啡，聞言轉過頭來，嘴角還沾著一點餅幹屑：\"可不是嘛，這半個月我敲鍵盤的手指頭都快磨出繭子了。\"
    \"霞姐你嘴邊...\"雷炎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劉曉霞慌忙用手背抹了抹，結果把餅幹屑抹成了一道白印子。雷炎憋著笑抽了張紙巾遞過去：\"往左點兒，再往上...對，就那兒。\"
    辦公室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小王舉著手機衝進來：\"領導批假條了！整整十天！\"
    \"雷工，霞姐，咱們要不要...\"幾個年輕研究員眼巴巴地湊過來。
    劉曉霞把咖啡杯往桌上一放：\"說好的慶功宴當然算數！就今晚，老四川火鍋，我請客！\"
    雷炎掏出手機：\"我現在訂位。對了霞姐，你爸媽喜歡的那家茶葉鋪子幾點關門？\"
    \"六點半，來得及。\"劉曉霞翻開日程本，\"明天最早一班高鐵是七點二十，我讓我爸開車來接...\"
    小王突然插嘴：\"霞姐，雷工這是要見家長啊？\"
    整個辦公室瞬間安靜，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盯過來。雷炎耳根子刷地紅了：\"胡說什麽！就是普通同事...\"
    \"哦～\"眾人拖長聲調起哄，有個小夥子還吹了聲口哨。
    劉曉霞抄起文件夾作勢要打：\"再鬧火鍋取消！\"轉頭對雷炎說：\"別理他們，趕緊收拾東西，茶葉店要穿過整個老城區呢。\"
    ......
    古鎮的青石板路上，雷炎提著兩盒包裝精美的茶葉左顧右盼：\"這地方真有意思，連電線杆都做成燈籠形狀。\"
    \"慢點走，當心台階。\"劉曉霞拽住差點絆倒的雷炎，\"你平時在實驗室那股穩當勁兒哪去了？\"
    \"那能一樣嗎？\"雷炎蹲在糖畫攤前挪不動步，\"師傅能畫個衛星造型的嗎？就是帶太陽能板的那種...\"
    賣糖畫的老人推了推老花鏡：\"小夥子，我畫了三十年糖畫，頭回聽說要畫衛星的。\"
    劉曉霞趕緊打圓場：\"師傅您給他畫個普通的龍就行。\"壓低聲音對雷炎說：\"你多大了還吃這個？\"
    \"實驗室待久了，看什麽都新鮮嘛。\"雷炎舉著晶瑩剔透的糖龍，陽光透過琥珀色的糖漿在他臉上投下細碎光斑。
    轉過街角是家老字號醬菜鋪，濃鬱的香氣飄出老遠。雷炎突然站住：\"等等，這個味道...\"他抽著鼻子像發現新大陸，\"是豆瓣醬！我們那個新型催化劑的反應中間體就是這個味兒！\"
    劉曉霞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別什麽都往科研上聯想？\"但還是掏錢買了兩罐，\"帶回去給你當紀念品，聞著這個味兒就能想起假期。\"
    ......
    \"開飯啦！\"曉霞媽媽端著砂鍋從廚房出來，濃鬱的雞湯香味瞬間充滿客廳。雷炎連忙起身幫忙，差點撞翻醬油瓶。
    曉霞爸爸遞過來一個小酒杯：\"小雷啊，嚐嚐我自己泡的楊梅酒。\"
    \"叔叔我不太會...\"
    \"男人哪能不會喝酒！\"老人已經給他滿上，\"你們搞科研的，是不是整天穿著白大褂對著顯微鏡？\"
    雷炎一口酒嗆在喉嚨裏：\"咳咳...其實我們更多時候是穿著防護服搬反應釜...\"
    \"爸！\"劉曉霞夾了塊紅燒肉塞進父親碗裏，\"您別跟審犯人似的。雷炎他們團隊剛拿了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呢。\"
    曉霞媽媽又端出一盤清蒸魚：\"小雷多吃點，曉霞說你經常加班到半夜。\"說著把魚肚子最嫩的那塊夾到他碗裏。
    雷炎受寵若驚地捧著碗：\"阿姨您太客氣了...這個魚蒸得真好，火候恰到好處。\"他偷偷踢了下劉曉霞的鞋尖，用口型說\"你媽真好\"。
    ......
    森林公園的清晨還帶著露水的氣息。雷炎深吸一口氣，突然打了個大噴嚏。
    \"活該！\"劉曉霞從背包掏出紙巾，\"讓你非要把車窗全打開，路上著涼了吧？\"
    雷炎揉著鼻子辯解：\"基地那邊天天開空氣淨化器，我都三年沒聞過這麽清新的...\"話沒說完又連打兩個噴嚏。
    劉曉霞無奈地翻出備用外套：\"穿上！科研骨幹要是感冒了，下個月的國際會議誰作報告？\"
    湖邊棧道上，幾隻野鴨撲棱棱掠過水麵。雷炎突然壓低聲音：\"霞姐快看！那是不是白鷺？\"
    \"你小點聲...\"劉曉霞拽住要往前衝的雷炎，\"拿手機拍就行，別驚動它們。\"
    雷炎躡手躡腳地舉起手機，結果被樹根絆了個踉蹌。白鷺們撲閃著翅膀飛走了，隻剩下一圈圈蕩開的水紋。
    \"哎呀！\"雷炎懊惱地抓頭發，\"我本來想拍給實驗室那幫小子看的...\"
    劉曉霞突然笑出聲：\"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就像第一次來實驗室的大一新生。\"她指了指不遠處的長椅，\"坐下歇會兒吧，科研狂先生。\"
    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兩人身上。雷炎望著湖麵突然說：\"其實...我有點理解為什麽你總說想調回老家了。\"
    劉曉霞詫異地轉頭看他。這個工作起來不要命的家夥，此刻正眯著眼睛看蜻蜓點水，側臉線條在陽光下出奇地柔和。
    \"等量子通訊項目結題...\"雷炎數著手指，\"再完成新型材料測試，大概後年這時候...\"他轉頭對上劉曉霞疑惑的目光，\"我是說，到時候咱們可以常來。\"
    劉曉霞嘴角微微上揚：\"行啊，隻要你別再把醬菜味兒當成化學試劑。\"
    遠處傳來遊客的歡笑聲。雷炎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走吧，回去幫阿姨剝毛豆。昨天答應教她用數據分析軟件挑菜譜的...\"
    \"等等。\"劉曉霞掏出手機，\"先合個影，證明工作狂也會度假。\"她舉起手機，鏡頭裏雷炎舉著糖畫做的鬼臉，背後是波光粼粼的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