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的拇指在掛斷鍵上懸了三秒。
    三天前的爆炸現場還在視網膜上灼燒——實驗室外牆焦黑的痕跡，艾麗婭被崩裂的防護服碎片，還有阿明抱著實驗記錄本在濃煙裏咳嗽的背影。
    現在薩拉的警告像根細針紮進他太陽穴：基因病毒，今晚十點。
    他轉身時白大褂下擺掃過實驗台，咖啡杯在台麵上滑出半寸，褐色圓斑邊緣暈開，像滴即將墜落的眼淚。"阿明！"他提高聲音，年輕科學家正對著模擬模型皺眉，後領翹起的頭發在空調風裏顫了顫。"去通知賽倫領袖和趙隊長，十分鍾後在b2會議室。"
    阿明的喉結動了動，實驗記錄本在掌心壓出紅印："是。"他經過艾麗婭身邊時，離星人科學家正用矽晶指尖輕觸林峰手背，那些淡藍色紋路順著他血管攀爬，像在繪製某種防禦圖譜。"我也去。"艾麗婭的觸須仍豎著，卻放軟了弧度，"賽倫需要知道病毒攻擊的具體威脅。"
    林峰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手機在掌心燙得發疼。
    他摸出白大褂口袋裏的矽晶碎片，暖光依舊穩定，像顆被攥緊的星星。
    上次薩拉預警炸彈時，他們隻來得及轉移半組實驗數據——這次，必須保住所有。
    b2會議室的熒光燈在頭頂嗡嗡作響。
    賽倫推門進來時帶起一陣冷風，他的矽基皮膚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這是離星人進入"戰時狀態"的特征。
    薩拉緊跟著擠進來，黑色風衣下擺沾著汽車尾氣的味道，懷裏抱著個銀色密碼箱，那是安全部的移動情報終端。
    "說。"林峰把椅子拉得離會議桌更近，指節抵著下巴——這是他集中精神時的習慣。
    薩拉掀開密碼箱，全息投影在桌麵展開：綠色光點組成實驗室結構圖，三條紅色箭頭分別標著"東側通風管道地下汙水井屋頂太陽能板"。"他們的線人混進了後勤組。"她的指尖劃過東側管道的標記，"病毒載體可能是微型無人機，附著在通風口濾網，十點整釋放氣溶膠。"
    賽倫的矽晶紋路突然轉為深藍——這是離星人分析信息時的顏色。"基因病毒對矽基生命無效。"他的聲音像冰層下的流水，"但會破壞地球人細胞線粒體，潛伏期三十分鍾，發作時...類似急性輻射病。"
    林峰的後頸冒起冷汗。
    三個月前他們剛用基因編輯技術修複了一批礦工的輻射損傷，現在同樣的技術可能被用來製造武器。"防護措施？"他問薩拉。
    "實驗室現有的生物濾網隻能過濾直徑大於兩微米的顆粒。"薩拉調出另一組數據，"病毒載體是納米級，常規手段檢測不到。"
    會議室陷入沉默。牆上的電子鍾跳動著：2017。
    賽倫突然抬手，指尖在投影上劃出一道金色軌跡。"離星有套應急方案。"他的矽晶紋路開始流動，"用高頻聲波幹擾納米機器人的通訊鏈路——它們需要集群協作才能釋放病毒。"他轉向林峰，"需要你的團隊調整實驗室的通風係統頻率。"
    "可行。"阿明突然開口，他剛才一直盯著投影上的聲波圖譜，"我們的新風係統有變頻模塊，我可以在二十分鍾內重新編程。"
    林峰點頭，目光掃過趙剛。
    這位特別行動組的隊長正把配槍拆開又組裝，金屬零件在桌麵上發出細碎的響。"外圍安保。"趙剛的拇指蹭過槍管，"我調了三組人守通風口、汙水井和屋頂。
    但...對方可能聲東擊西。"
    "轉移核心資料。"艾麗婭突然說。
    她的觸須垂了下來，卻仍保持著警惕的弧度，"基因融合的原始數據存在主服務器裏，一旦病毒破壞供電...我們三個月的努力就沒了。"
    林峰的心髒重重跳了一下。
    主服務器在實驗室最內層，需要虹膜、指紋和密碼三重驗證，但如果病毒導致係統崩潰...他看向賽倫："離星人的移動儲存設備能抗電磁脈衝嗎？"
    "能。"賽倫從外套內袋取出個巴掌大的銀色圓盤，"這是用離星礦石做的，能隔絕任何已知的電磁幹擾。"他推過圓盤，"足夠存下你們所有數據。"
    "我去備份。"艾麗婭伸手要接，林峰卻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
    矽晶紋路順著他的皮膚爬上來，帶著微涼的溫度。"我和你一起。"他說，"主服務器室的門禁需要我的虹膜。"
    電子鍾跳到2035。
    趙剛率先站起來，槍套扣上時發出清脆的哢嗒聲："我去檢查外圍。"他經過薩拉身邊時頓了頓，"你跟我，萬一有突發情況需要情報支持。"
    薩拉抓起密碼箱，黑色風衣在門框上掃出一道殘影。
    阿明抱著筆記本電腦衝向新風控製室，後領翹起的頭發在風裏亂成一團。
    賽倫留在會議室，指尖快速敲擊離星通訊器，低沉的喉音混著外星語言，那是在調遣離星人的快速反應部隊。
    實驗室的走廊裏，林峰和艾麗婭的腳步聲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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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上次爆炸的位置時，牆麵還留著修補的痕跡，新刷的白漆比周圍淺了兩個色號。
    主服務器室的門禁燈在頭頂閃爍，林峰湊上去，虹膜掃描儀發出"滴"的輕響。
    艾麗婭的矽晶指尖按在儲存圓盤上，藍色數據流從服務器端口湧出，在兩人之間形成淡藍色光帶。"數據量比預計的大。"她抬頭，觸須掃過林峰的耳垂，"需要七分鍾。"
    林峰看了眼手表：2041。
    七分鍾後是2048，離十點還有一小時十二分鍾——足夠。
    但他知道，這種"足夠"隻是錯覺。
    三個月前炸彈爆炸時，他們也以為有足夠時間轉移設備。
    "林峰。"艾麗婭突然說。
    她的矽晶紋路從手臂蔓延到頸側，在暖黃的燈光下泛著珍珠光澤，"如果等下...我是說如果有意外..."
    "不會有意外。"林峰握住她的手，矽晶碎片還在他口袋裏發燙，"我們有賽倫的聲波幹擾，趙剛的安保，阿明的變頻係統...還有這個。"他晃了晃儲存圓盤，數據光帶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流轉。
    艾麗婭笑了，觸須輕輕卷住他的小指。
    這是離星人表達安心的動作。
    林峰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她時，她的觸須因為緊張縮成一團，現在它們卻能這樣溫柔地纏繞他的手指。
    數據光帶突然閃了閃，轉為明亮的綠色。"完成了。"艾麗婭抽出圓盤，小心放進隨身攜帶的矽晶盒裏，"現在就算整棟樓炸了，數據也在離星礦石裏好好的。"
    林峰看了眼手表：2048。
    窗外的天色已經全黑，實驗室的探照燈在圍牆外劃出雪白的光帶。
    走廊盡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趙剛。
    他的風衣下擺沾著草屑，額角有道淺淺的劃痕。
    "西側圍牆外發現三輛無牌麵包車。"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薩拉正在追蹤車牌，但...可能來不及了。"
    林峰的心跳開始加速。
    他摸出口袋裏的矽晶碎片，暖光依舊穩定，像顆不會熄滅的星子。
    但這次，他知道這顆星子要照亮的，不隻是基因融合的成功，還有即將到來的黑暗。
    "去新風控製室。"他對阿明說，後者正從走廊另一端跑來，筆記本電腦抱在懷裏像麵盾牌。"確認聲波頻率調整完畢。"
    "已經調好了。"阿明的額角滲著汗，"現在通風係統的頻率是赫茲，納米機器人的通訊鏈路會被完全幹擾。"
    賽倫從樓梯間走出來，他的矽晶紋路轉為血紅色——這是離星人的戰鬥警報色。"快速反應部隊五分鍾後到達。"他說，"他們會守住實驗室外圍。"
    電子鍾跳到2150。
    距離十點還有十分鍾。
    實驗室的空氣裏浮動著各種味道：艾麗婭的矽晶清香，阿明身上的咖啡味，趙剛槍套的皮革味，還有窗外飄進來的青草腥氣。
    林峰站在實驗室門口，望著遠處的圍牆。
    探照燈的白光裏，他仿佛看見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爍。
    那是"純淨地球"的極端分子，是恐懼與偏見的化身，是所有試圖阻止兩個文明靠近的障礙。
    但這一次，他不會讓他們得逞。
    他轉頭看向艾麗婭，她正把矽晶盒緊緊抱在懷裏，觸須因為緊張微微顫動，卻依然堅定地與他對視。
    賽倫站在她旁邊，矽晶紋路如燃燒的火焰，那是離星人守護盟友的決心。
    阿明在調試新風係統，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像在彈奏一首對抗毀滅的樂章。
    趙剛檢查著配槍，目光如刀，隨時準備斬斷所有威脅。
    十點的鍾聲在遠處的教堂響起。
    與此同時，實驗室的警報係統突然發出刺耳的尖鳴。
    林峰的瞳孔驟縮。
    他聽見通風管道裏傳來細微的蜂鳴聲——那是納米機器人啟動的聲音。
    但下一秒，新風係統的低頻震動傳來，蜂鳴聲戛然而止。
    "聲波幹擾生效了！"阿明的歡呼被警報聲撕碎。
    趙剛的槍已經拔了出來，指向西側通風口的方向。"他們來了！"他大喊。
    艾麗婭的矽晶盒在懷裏發燙，那是數據安全的證明。
    賽倫的矽晶紋路轉為熾烈的金色，那是離星戰士的戰旗。
    林峰深吸一口氣，矽晶碎片在掌心暖得發燙。
    他看向身邊的眾人，在警報聲中揚起聲音："準備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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