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防彈玻璃被金屬撞錘砸得嗡嗡作響，林峰的掌心沁出冷汗。
    他的左手死死扣住實驗台邊緣，右手虛護在艾麗婭後背——那管裝著基因融合樣本的離心管正貼在他胸口，玻璃管壁被體溫焐得溫熱，像顆跳動的心髒。
    "第三波衝擊！"王麗的聲音帶著顫音，監控屏上十七個紅點已經逼近至十米內。
    她的指甲在控製台上刮出白痕，電磁屏蔽啟動的提示音剛響起，擴音器裏就炸開更尖銳的喊叫"砸開這層鬼東西！
    讓異種見光死！"
    艾麗婭的核心突然迸出刺目紫光。
    林峰被晃得眯起眼，就見她耳後那片半透明的矽基鱗片泛起漣漪，指尖按在終端的生物識別區時，整麵防護層都泛起水波似的紋路。"他們用了含碳基腐蝕劑的炸藥。"她的聲音比平時輕，卻像冰錐紮進林峰耳膜，"我的核心能量隻能再維持三分鍾。"
    三分鍾。
    林峰的太陽穴突突跳著。
    三天前李將軍給他看的極端組織資料在腦海裏翻湧——純粹人類聯盟，成員多是基因編輯技術的受害者家屬，被煽動著認為所有跨種族實驗都是"基因汙染"。
    上個月他們炸研究所用的炸藥，成分報告裏確實有碳基腐蝕劑。
    "張博士！"他猛地轉頭，正看見老教授抱著兩個加密數據箱往安全通道跑，白大褂下擺沾著茶水漬，"保險庫的生物鎖需要你的虹膜！"
    "收到！"張博士的回答帶著喘息，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鏡，"我讓小劉在下麵守著，數據絕對安全！"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防火門後。
    玻璃牆傳來裂帛般的脆響。
    林峰看見最前排那個舉著撞錘的男人，黑太陽徽章在探照燈下泛著冷光——正是上個月在研究所外舉著"還我女兒"標語的中年漢。
    他的臉因激動而扭曲，撞錘再次落下時，防護層的紫光明顯暗了一截。
    "李將軍！"林峰扯開嗓子，"他們的炸藥是針對矽基防護的，得從側麵包抄！"
    "明白！"李將軍的戰術手電掃過眾人，最後定格在林峰胸前的樣本管上，"保護好那東西，比我們的命都金貴！"他反手甩出兩顆閃光彈，在撞碎的玻璃缺口處炸開刺目白光，"一組跟我上，二組守住後門！"
    戰術靴的踢踏聲混著罵娘聲湧了出去。
    林峰看著李將軍的背影消失在玻璃碎片裏，喉結動了動——三天前在作戰會議上，這位將軍還拍著桌子說"極端分子掀不起浪"，現在卻第一個衝進了槍林彈雨。
    "防護層剩兩分鍾。"艾麗婭的指尖在終端上翻飛，星雲瞳孔裏的恐懼淡了些，多了幾分專注，"我需要接入你的生物電。"她轉過臉，鱗片發梢掃過他下巴，"矽基核心需要碳基電流才能穩定頻率，就像"
    "就像我們第一次做融合實驗時。"林峰接口，掌心已經按上她手背。
    兩人皮膚相觸的瞬間，終端屏幕突然亮起翡翠色的數據流——那是隻有他們共同操作時才會出現的特殊代碼。
    艾麗婭的核心重新亮得晃眼，防護層的紫光裏竟泛起幾縷淡金，正是樣本管裏液體的顏色。
    "王麗！"林峰對著通訊器喊，"飛行器那邊有消息嗎？"
    "正在連！"分析師的手指快得像虛影，"他們的翻譯係統卡了等等，通了！"她按下免提，電流雜音裏傳來機械音"檢測到碳基攻擊，是否需要啟動防禦協議？"
    "不用！"林峰幾乎是吼出來的，"我們需要知道這些人背後有沒有其他勢力！"
    電流聲停頓兩秒，機械音再響起時多了幾分人類的起伏"根據數據庫比對，襲擊者使用的炸藥配方與三個月前襲擊離星科研站的是同一批。"
    艾麗婭的核心突然劇烈震顫。"是"清道夫"。"她的聲音發緊，"離星毀滅前，有極端組織認為我們"背叛矽基純粹性"，他們"
    "砰！"
    玻璃牆終於碎裂。
    林峰護著艾麗婭往實驗台後躲，碎渣紮進後頸，鹹腥的血味漫開。
    那個舉撞錘的中年漢衝進來時，林峰看清了他腰間的自製炸彈——引線已經燒到末端，滋滋冒著火星。
    "放下！"林峰喊，聲音啞得像砂紙，"你女兒的基因缺陷，我們的融合技術能治！"
    中年漢的動作頓了頓。
    他眼眶通紅，盯著林峰胸前的樣本管"治？
    我女兒被你們改得人不人鬼不鬼！"他的手指扣緊撞錘，"今天就算死，也要燒了這些鬼東西！"
    引線隻剩三厘米。
    林峰的心跳聲蓋過了所有雜音。
    他想起上周在醫院見到的女孩——那個因為基因缺陷全身潰爛的小患者，在注射了半劑量樣本後，潰爛處已經結痂。
    當時女孩攥著他的手說"叔叔，我想穿裙子。"
    "艾麗婭！"他低吼，"用核心凍住炸彈！"
    "會灼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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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凍！"
    紫光裹住炸彈的瞬間，林峰感覺胸口的樣本管燙得驚人。
    艾麗婭的核心光芒幾乎要穿透皮膚，她的鱗片發梢開始剝落，每一片飄落都像割在他心上。
    引線在紫光裏熄滅的刹那，李將軍的槍聲同時響起——中年漢的肩膀炸開血花，撞錘當啷落地。
    "製伏七個，跑了三個！"隊員的匯報從通訊器裏傳來。
    李將軍踢開炸彈，戰術手電的光掃過滿地狼藉，最後停在艾麗婭剝落的鱗片上"都沒事吧？"
    "樣本在。"林峰摸出離心管，液體依然澄清，"艾麗婭"
    "我沒事。"她撿起一片剝落的鱗片，指尖撫過上麵細密的裂紋，"矽基生命體的自愈需要時間，但"她抬頭對林峰笑，星雲瞳孔裏有碎鑽般的光，"值得。"
    "飛行器發來新消息！"王麗的尖叫又刺進眾人耳朵。
    她盯著屏幕，臉色比實驗室的白牆還白，"他們的天文監測係統顯示小行星撞擊時間提前了。"
    "提前多久？"李將軍的聲音沉得像鉛塊。
    "七十二小時。"
    實驗室的空氣再次凝固。
    林峰看著艾麗婭，她的核心光芒弱得幾乎要看不見；看向李將軍，戰術服上沾著血和玻璃渣；再看向王麗，她的睫毛上掛著淚，卻還在機械地敲擊鍵盤。
    "我們必須加快速度，時間不多了！"他的聲音在基地內回蕩，混著遠處警笛的嗡鳴，混著艾麗婭核心細微的嗡鳴，混著樣本管裏基因鏈跳動的輕響——像極了某種倒計時的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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