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陣啟動了！
    宋盡歡眼神一亮，她能明顯感受到體內的血在流逝。
    體溫漸降。
    魔神的身體肉眼可見的扭曲，眼看著陣法就要成功，他大喝一聲，煞氣加身。
    陣法竟隱隱有鬆動痕跡。
    難道是她的血不夠多？
    想到這裏，宋盡歡心下一狠，拿劍在左腿的大動脈上用力一刺。
    “滋——”
    血如柱般噴湧。
    魔神被無形的力量禁錮地扭曲起來，他這才真正感到恐懼。
    可這又能奈他如何？
    人間到處都是他的養料，隻需要將它們聚集起來，定能脫身。
    魔神眼裏不禁流露出幾分輕蔑。
    雙手快速掐訣。
    宋盡歡看著他的動作，心中大驚。
    魔神分心看了她一眼，昂起腦袋，“沒想到吧？曾經我也是少年天才，名門之秀，可惜造化弄人。”
    言語間，竟還透露出幾分遺憾。
    頃刻間，黑霧蔽日，層層壓麵而來，狂風大作。
    宋盡歡一個激靈，看出他有替換的打算，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噌地一下爬起來，飛撲過去。
    魔神手中動作微頓，整個空間也有一瞬的停滯。
    宋盡歡迅速捕捉到這一點，更加確定隻要打斷對方的施法就行了！
    身體在竭力之前，一把抱住他的腿。
    魔神不為所動。
    宋盡歡張嘴一口咬在他的小腿上。
    魔神冷笑，“肉身罷了。”
    黑霧越來越濃，濃到看不清彼此。
    眼看著對方要成功，宋盡歡的眼底浮現出一片絕望。
    要升天是吧！
    她伸手抓住他的腰帶，正要用力，突然一個身影隔著黑霧隱隱約約地逼近。
    頭上傳來魔神的驚呼聲。
    空間定格，一秒寂靜。
    宋盡歡的手心觸及一片熟悉的冰冷膚感，“老玉？”
    “是我。”堅定而令人安心的聲音傳來。
    她能清晰的感知到對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扯扯唇角：“我沒力氣了。”
    原來生命的最後一刻，能非常清楚的感知它在流逝。
    小宋道士像是從血水裏浸過似的，渾身狼狽。
    沈玉書唇角微揚，“交給我。”
    他那過往的遺憾與眼前之人此刻想要達成的心願相比，微不足道。
    “你會魂飛魄散。”她說。
    這不是一件小事，她不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因為他一句‘交給我’，無視他將要付出的代價。
    沈玉書清透的眼底含著一抹淚光，“我早就死了。”
    “更何況，我心甘情願。”
    能再見到她，已經很幸運。
    隻是沒想到，他們都沒落個好。
    但值得慶幸的一點是，他們有共同去完成一件事！
    周遭的一切再次流動。
    宋盡歡的手空了，手指下意識在動了動。
    迷迷糊糊間，伴隨著一聲慘叫，黑霧散去。
    她開始看不見周遭的一切，整個人像是踩在棉花上，不斷往上升，周圍暖洋洋的。
    她像個旁觀者，在升的過程中經過一個個帶著影像的泡沫，又看著它們逐個破碎。
    好奇怪。
    有什麽東西進了腦子，又從另一邊出去了。
    漸漸的，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她感受到了根須落在泥土裏的踏實，晨露凝聚，壓彎了她的履葉。
    哦，想起來了！
    她是一株含羞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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