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古界的時空亂流在陳玄身後閉合時，虛數海的天幕正泛起魚鱗般的金光。他抬手輕揮，掌心的平衡之氣如漣漪擴散，途經業火域時，沸騰的岩漿自動凝結成階梯，供修士們采摘岩縫中的 "業火靈芝"；掠過永寂冰原時，千年不化的冰層裂開通道，露出埋藏已久的 "玄冰髓泉"。林清緣跟在他身旁，太陰鏡已重塑為流轉著月光的吊墜，鏡中映出萬靈城方向的衝天瑞氣。
    "看，是混沌燈塔在共鳴。" 她指著天際的流光，十二座靈根燈塔的光芒正匯聚成金橋，直通萬靈城中央的因果之樹。陳玄點頭，龍紋在眉心化作菱形印記，與燈塔頂端的源晶碎片產生共振，竟在虛數海上空顯化出巨大的 "道" 字，每個筆畫都由不同屬性的靈氣構成，仿佛一幅流動的靈根圖譜。
    他們尚未抵達萬靈城，便被一群修士攔住去路。為首的是個身著斑駁道袍的老者，腰間掛著七十二枚風鈴，每枚風鈴都刻著不同的靈根符號。"在下 " 萬靈客 "，見過天命者大人。" 老者抬手施禮，風鈴發出悅耳的共鳴，"聽聞您開創平衡之道，特來請教 —— 若靈根無需受限於法則，那修士的道心該如何穩固？"
    陳玄目光落在老者的靈根上，隻見其靈根如藤蔓般纏繞著七十二種靈氣，卻又彼此製衡，形成獨特的循環。"道心非外物所定，而在本心所求。" 他抬手拂過老者的靈根，平衡之氣化作細流注入，原本略顯雜亂的靈氣瞬間井然有序，"你看，你的道心早已藏在這七十二靈的平衡之中，隻需順應本心，便是大道。"
    老者恍然大悟，風鈴突然齊鳴，竟在他身後顯化出 "萬靈歸一" 的道紋。周圍修士見狀紛紛拜倒，其中不乏來自偏遠小派的散修，他們捧著記載殘缺靈根的玉簡，請求陳玄的指引。就在此時，虛數海深處傳來轟鳴，一道黑色裂隙撕開空間，裂隙中飛出無數鐵蝶，每隻鐵蝶的翅膀上都刻著 "天道餘孽" 的血字。
    "是天道盟的殘黨！" 林清緣驚呼，太陰吊墜自動釋放出護罩，將最近的修士籠罩在內。鐵蝶群如暴雨般襲來，卻在觸碰到平衡之氣的瞬間化作齏粉，露出裂隙後方的三艘青銅巨艦，艦首懸掛著被撕裂的天道盟旗幟，卻在旗幟中央縫補了一個猙獰的渡鴉頭顱。
    "天命者，你以為廢除法則就能讓世界完美？" 巨艦甲板上站著一名黑袍修士，他的靈根處纏繞著扭曲的法則鎖鏈，正是當年逃脫的天道盟長老，"沒有秩序的自由，不過是強者吞噬弱者的借口！看這虛數海，已有三域陷入混亂，而你 ——"
    老者突然抬手，七十二枚風鈴同時爆發出強光，竟將黑袍修士的靈根鎖鏈震得粉碎。"你錯了，真正的混亂源自執念。" 老者的靈根在平衡之氣中舒展，化作七十二色蓮花托住墜落的修士，"陳先生的平衡之道，不是放任弱肉強食，而是讓每個生靈都有選擇生存方式的權利。"
    陳玄趁機揮動天命劍，劍氣在虛數海畫出巨大的太極圖，將青銅巨艦籠罩其中。艦上修士們的靈根接觸到平衡之氣，竟自行剝落了纏繞的法則枷鎖，露出各自獨特的靈根形態：有的如燃燒的書頁，有的如流動的水銀，甚至有修士的靈根化作展翅的鳳凰，衝破黑袍顯露出真身 —— 那是被天道盟迫害的鳳凰族遺孤。
    "天道盟早已覆滅，你們何苦為閣主的執念陪葬？" 陳玄的聲音中帶著憐憫，太極圖的陰陽魚緩緩轉動，將艦上修士的敵意轉化為平和之氣，"看看你們的靈根，它們本可以如此鮮活，為何要困在舊秩序的牢籠裏？"
    甲板上的修士們麵麵相覷，當第一個人摘下黑袍時，連鎖反應隨之而來。他們的靈根在陽光下展現出絢麗的色彩，有人激動得落淚，有人仰天大笑，而那名天道盟長老卻在平衡之氣中瘋狂後退，他的靈根因長期依賴法則鎖鏈而萎縮，此刻正在快速枯竭。
    "你…… 你毀了一切……" 長老絕望地嘶吼，突然引爆體內的法則碎片，化作一道黑光逃向虛數海深處。陳玄想要追擊，卻被林清緣攔住，她指著太陰吊墜中閃過的畫麵：萬靈城的因果之樹下，正有一群神秘修士在布置傳送陣，他們的服飾上繡著與混沌古界相同的獸族圖騰。
    "是獸族遺民的信號。" 林清緣解讀著鏡中畫麵，"他們在因果樹下發現了通往 " 真界 " 的裂隙，而裂隙的開啟需要你的混沌龍紋作為鑰匙。"
    二人趕回萬靈城時，獸族聖女正帶領遺民們圍繞因果之樹起舞。她們的獸紋服飾在月光下泛著銀光，與樹上的七彩花朵交相輝映。陳玄抬手按在樹根處，龍紋如活物般鑽入樹皮，樹冠頓時爆發出璀璨光芒，樹幹上浮現出與混沌古界神殿相同的蟲紋，組成一個巨大的傳送陣。
    "根據《獸族史記》記載，真界是比虛數海更古老的存在。" 聖女遞來一枚刻有獸首的玉簡，"那裏的天道更加純粹，卻也更加殘酷，所有生靈都被分為 " 天命者 " 與" 依附者 "，沒有中間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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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簡中跳出的畫麵讓陳玄皺眉：真界的天空被巨大的法則齒輪覆蓋，齒輪縫隙中漏下的靈光滋養著少數 "天命者"，而更多的生靈在齒輪陰影中苟延殘喘，他們的靈根被強行改造成適應法則的形態，如同行走的工具。
    "這就是初代閣主向往的 " 完美秩序 "。" 灰袍老者不知何時出現，他的袖口沾著新的墨跡，顯然剛從遺藏館趕來，"真界的天命者們每隔千年便會降臨虛數海，收割靈根出眾的修士，將他們改造成維持齒輪運轉的 " 道奴 "。"
    陳玄握緊天命劍，龍紋順著劍身蔓延，在傳送陣中畫出一道裂痕。裂隙彼端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夾雜著無數生靈的哀號。他轉頭望向萬靈城，那裏的修士們正自由地交流靈根之道，十二座燈塔的光芒交織成網，守護著這片來之不易的自由。
    "告訴所有人，萬靈城即將迎來新的挑戰。" 陳玄的聲音中帶著決意，"真界的天命者們不會容忍平衡之道的存在，他們遲早會來鎮壓。但這一次，我們不再是待宰的羔羊 —— 我們要讓他們看看，真正的修仙之道，不是被天道選擇，而是選擇自己的天道。"
    話音未落，因果之樹突然落下一片金色花瓣，花瓣在他掌心化作一枚晶瑩的種子。種子內部隱約可見虛數海的全貌，每一名修士的靈根都在種子中閃爍，宛如千萬顆星辰。陳玄將種子埋入傳送陣中心，平衡之氣頓時如潮水般湧入，在裂隙上方形成一道屏障，屏障上流動著 "萬靈皆道" 的古篆。
    "這是虛數海的道心種子。" 林清緣輕撫屏障，吊墜的月光與種子共鳴，"隻要我們的道心不滅，真界的法則齒輪就無法碾壓我們。"
    就在此時，虛數海邊緣傳來震動。陳玄抬眼望去，隻見真界的法則齒輪露出一角，齒輪縫隙中飛出無數騎著機械獸的 "天命衛"，他們手持刻有法則符文的鎖鏈，目標直指萬靈城。但當鎖鏈觸碰到平衡屏障時，卻發出刺耳的尖嘯，化作齏粉墜落。
    "有意思。" 陳玄嘴角揚起笑意，天命劍在手中挽了個劍花，龍紋與種子共鳴，竟在虛數海顯化出巨大的混沌龍形，"你們想以法則為牢，困住所有生靈；而我們偏要在這牢籠之外，開辟出一片自由的天空。就讓你們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獨步天下 —— 不是淩駕於眾生之上，而是與眾生共赴大道。"
    混沌龍仰天咆哮，聲波震得法則齒輪劇烈顫抖。萬靈城的修士們聞聲而來，他們沒有穿戴統一的服飾，沒有高舉勢力的旗幟，卻各自展現出獨特的靈根光芒：有人駕馭著由靈氣凝聚的巨鳥，有人操縱著花草組成的軍隊，甚至有修士僅憑意念便讓虛數海的水浪化作盾牌。
    "天道盟的教訓告訴我們，任何固化的秩序都會走向腐敗。" 陳玄的聲音通過平衡之氣傳入每個修士耳中，"但真界的威脅也提醒我們，完全的自由需要足夠的力量守護。從今日起，萬靈城成立 " 天道議會 "，由各族、各派、各靈根的代表共同議事，我們不製定法則，隻守護選擇的權利。"
    話音剛落，十二名代表從人群中走出：獸族聖女、萬靈客老者、鳳凰族遺孤、靈植宗長老…… 他們的靈根各不相同，卻都在平衡之氣中和諧共存。陳玄將天命劍插入地麵，劍柄化作議會的議事台，劍身則化為透明屏障，映出虛數海與真界的景象。
    "這是命運的岔路口。" 陳玄看著議會成員，又望向遠處的法則齒輪，"真界的天命者們會來，其他世界的威脅也會來。但隻要我們堅守平衡之道，就永遠有破局的可能。因為真正的強大，不是獨步天下，而是讓天下皆可成道。"
    風起時，混沌龍紋在虛數海上空舒展，龍身纏繞著因果之樹，龍爪捧著道心種子。真界的天命衛們在屏障外徘徊，卻再不敢前進一步 ——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鮮活的靈根，如此自由的道途，如此團結卻又多元的修士群體。
    在萬靈城的最高處，灰袍老者正在撰寫新的史冊："混沌曆三年，天命者陳玄率虛數海修士擊退真界入侵，史稱 " 道心之役 "。此戰之後，平衡之道傳遍三千世界，各地生靈皆起而效仿，掀起 " 破牢立道 " 的浪潮。而萬靈城，成為所有向往自由者的聖地，其議會製度更是開創了修仙界民主議事的先河。"
    史冊的末尾，畫著混沌龍與萬千修士並肩而立的場景，下方題字："獨步天下者，非孤行於野，乃萬靈同輝。"
    陳玄知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但此刻，他望著身邊來自各族的修士，望著虛數海璀璨的靈根光芒，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因為他明白，當每個生靈都能為自己的道而戰，當所有道途都能在平衡中共存，所謂 "獨步天下"，早已超越了個人的強大，而成為一種精神的象征 —— 一種永不屈服於固化秩序，永遠追求自由與平衡的精神。
    而這種精神，才是修仙界最強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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