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蒼瀾城籠罩在細雨中，斷壁殘垣間彌漫著焦糊味。陳玄化作青衫書生模樣，墨發用一根木簪隨意束起，袖中藏著破碎的天命劍殘片，指尖不時拂過腰間的太陰神鏡 —— 林清緣的靈體已陷入深度沉睡，鏡麵上凝結著細密的冰晶，如她九世輪回中未落下的淚。
    “公子，前方就是廢墟了。” 撐傘的書童低聲提醒。陳玄抬眼望去，坍塌的城牆內，少年正被數十名修士圍在中央。那少年不過十四五歲，衣袍破爛不堪，黑發無風自動，掌心凝聚的混沌之力如活物般遊走，所過之處磚石皆成齏粉。
    “妖孽！竟敢毀壞城池！” 為首修士揮劍劈來，劍光卻在觸及少年的瞬間被吞噬。少年抬頭，瞳孔中流轉著金色與黑色交織的紋路，正是混沌體覺醒的征兆。陳玄心中一震 —— 這紋路與他在雷劫中所見的 “斬三屍” 幻象如出一轍。
    “別過來……” 少年後退半步，踩碎一塊刻有 “秦” 字的殘碑。陳玄目光微凝，認出那是神王陵寢的遺物。突然，少年掌心的力量暴走，地麵裂開蛛網狀縫隙，黑霧中湧出無數怨靈，其氣息與噬魂霧如出一轍。
    “孽障！” 修士們祭出法器，卻被怨靈纏住手腳。陳玄輕歎一聲，指尖彈出三道金光，怨靈在光芒中化作光點。少年愣在原地，望向陳玄的眼神中既有警惕，又有一絲莫名的親近。
    “在下秦軒，略通些驅邪之術。” 陳玄緩步上前，從袖中取出一卷《太上感應篇》，“小友可曾讀過此書？” 少年搖頭，目光卻被書頁間夾著的混沌源晶碎片吸引 —— 那碎片與他體內躁動的力量產生共鳴，竟讓暴走的靈氣平息了幾分。
    “你體內靈氣駁雜，可是自幼如此？” 陳玄席地而坐，示意少年靠近。少年猶豫片刻，終是抵不過疲憊，癱坐在他對麵：“我叫葉塵，三天前…… 突然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他指了指虛空中漂浮的數據流，陳玄瞳孔驟縮 —— 那正是觀測者的 “虛數之眼” 投影。
    雨勢漸大，陳玄取出油紙傘遮住兩人，傘麵上的山水紋與遺跡中的星圖暗合。葉塵盯著傘麵，忽然伸手描繪出一道紋路，地麵竟浮現出與古界核心相同的封印符文。“有意思。” 陳玄輕笑，從懷中取出半塊命運果實碎片，“你看這碎片，像不像你掌心的印記？”
    碎片貼近葉塵掌心時，少年突然發出痛苦的呻吟，黑發瞬間轉為銀白，又在刹那間恢複原色。陳玄趁機以混沌源晶之力侵入其經脈，發現他體內竟有三道靈脈：一道屬混沌，一道屬虛無，還有一道…… 赫然是與林清緣同源的太陰之力。
    “三脈同修，難怪會失控。” 陳玄皺眉，想起諾蘭的警告 —— 觀測者在製造雙生混沌體。葉塵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眼中閃過無數畫麵：陳玄持天命劍斬向虛無之主，林清緣在神鏡中碎裂，還有…… 他自己跪坐在問道書院的祭台前，掌心托著成熟的命運果實。
    “你是誰？” 葉塵喘息著問，“為什麽我會看見這些？” 陳玄凝視著少年眼中的混沌紋路，那紋路正與他識海中的天命劍殘片產生共振。遠處傳來修士的腳步聲，陳玄輕歎一聲，將葉塵護在身後，袖中飛出七枚銅錢，在地麵布下微型聚靈陣。
    “若你信我，明日此時來城西破廟。” 陳玄在少年耳邊低語，同時塞入一枚刻有 “問” 字的玉簡，“切記，勿讓他人看見你的眼睛。” 話音未落，聚靈陣化作青煙，陳玄的身影已消失在雨幕中。葉塵握緊玉簡，發現玉簡內側刻著與他掌心相同的混沌印記，而外側，是一行細小的古篆：“混沌初開，問道凡塵。”
    次日黃昏，破廟中飄來煨藥的香氣。葉塵推開門，見陳玄正坐在蒲團上抄寫經文，案頭擺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靈粥。“坐吧。” 陳玄指了指對麵的草墊，“這是用龍葵草和混沌果熬的粥，可穩固靈脈。” 少年依言坐下，粥入口時，竟感受到一股暖流順著經脈遊走，躁動的力量果然平靜了許多。
    “你體內的混沌體，是天地初開時的本源之力。” 陳玄放下狼毫，燭火在他眼中映出細微的金光，“但本源之力若無引導，便如洪水猛獸。” 他取出一片天命劍殘片，殘片突然飛起，在牆麵上投射出古界核心的畫麵 —— 虛無之主的惡念體正在吞噬熵域能量，其麵容與張浩然完全重疊。
    葉塵瞳孔驟縮：“他是誰？為何與我夢中的人如此相似？” 陳玄凝視著投影，想起三屍具現化的場景：“他是虛無之主的載體，而你……” 他轉向葉塵，目光如炬，“是能斬滅虛無的天命者之一。”
    破廟外突然傳來夜梟的啼叫，陳玄抬手布下隔音符，繼續道：“觀測者在尋找能承載新天道的容器，他們以為混沌體是完美載體，卻不知……” 他頓了頓，取出命運果實碎片，碎片突然與葉塵體內的力量共鳴，在空中拚出 “眾生即道” 的字樣，“真正的天道，不在容器中，而在眾生的問道之心。”
    葉塵望著懸浮的字跡，隻覺心頭一震，某種沉睡的記憶正在蘇醒。他想起前日失控時，曾看見一位身著青衣的女子林清緣的某世殘影）對他說：“待你遇見持劍之人，便隨他去。” 此刻，眼前的 “秦軒” 腰間掛著的劍穗，竟與那女子發間的絲帶一模一樣。
    “我收你為徒如何？” 陳玄突然開口，“不求你斬妖除魔，隻望你修心問道，尋得屬於自己的道。” 他站起身，負手望向破廟外的星空，“明日起，我便在蒼瀾城開館授徒，就叫…… 問道書院吧。”
    葉塵望著陳玄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夢中的場景：一座懸浮於雲端的書院，匾額上的 “問道” 二字與玉簡上的印記完美重合。他握緊拳頭，掌心的混沌印記與命運果實碎片共鳴，竟在指尖凝聚出一朵金色蓮花 —— 那正是業火紅蓮的雛形。
    “弟子葉塵，見過師尊。” 少年單膝跪地，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陳玄轉身，眼中閃過欣慰之色，袖中天命劍殘片輕輕震顫，劍刃上的紋路與葉塵眉心的印記相映成輝。遠處，虛數之海的觀測者巨眼閃爍著紅光，卻無法穿透破廟上空的混沌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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