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吃痛，她眼眶瞬間紅了。
    “放手啊，你弄疼我了！”
    季平安就這樣睜開了眼睛。
    然後迅速鬆手，“對不起。”
    不知是不是錯覺，何淩欣仿佛看到一道金光閃過。
    但是手腕處，還是隱隱作痛。
    五個指印清晰可見。
    “你幹嘛呀！”她氣鼓鼓的道。
    “怎麽……是你？”季平安坐起來盯著她的腕表，麵帶疑惑。
    “啊，我……這個……那個……”何淩欣俏臉通紅語無倫次。
    季平安看到她慌亂的模樣，隻覺可愛，不禁莞爾，“你叫什麽？”
    笑得真可惡！何淩欣挺起胸膛嬌哼一聲，“記住了！我叫何淩欣！”
    她何大記者什麽場麵沒見過！
    “平安，你終於醒啦！”
    老太太爬起來，抓住孫子的手，“可嚇死奶奶啦。”
    “奶奶，到底發生了什麽？”
    “讓欣欣跟你講吧！是她把你送來醫院，也是她衣不解帶地照顧你。”
    說到這裏，老太太停頓了一下，語氣嚴厲道：“我跟你講，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奶奶！”何淩欣一陣嬌嗔。
    “你們都熟成這樣了？”
    季平安詫異地看著何淩欣。
    他自然聽出奶奶撮合他倆的意思。
    可如今的他，對感情和婚姻有著一種本能的畏懼。
    當然要是不走心，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至於相信什麽一夕定情，他不會再那麽天真。
    都什麽年代了，說不定人家女的比你看得都開。
    “是啊，欣欣真是個好孩子，還把她舅舅從市醫院叫過來給你治病。”
    老太太對何淩欣那是一百二十分滿意，“這兩天要不是欣欣陪著我，我根本撐不下來。”
    季平安眼神複雜的看著對方，“你看上去的確沒有休息好，謝謝啦！”
    “你倒是容光煥發，哪裏像個大病初愈的人。”
    何淩欣說完這句，驚呼一聲拿起手包就衝了出去。
    季平安歪頭看著奶奶，表情怪異，“她怎麽一驚一乍的？”
    “你說人家氣色不好，八成補妝去了。”
    老太太心如明鏡，但緊跟著卻是滿臉八卦，“給奶奶說說，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季平安有些尷尬，“奶奶，我跟她不是很熟，真的！”
    你說熟吧，都沒互通姓名。
    你說不熟，卻親密無間過，還不止一次。
    然而對於這句話，老太太卻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因為大孫子剛剛醒來，有些話題，她不想提及。
    季平安卻是麵色沉痛道：“奶奶，靳總病故了，我也離……”
    老太太直接拿出一串鑰匙。
    季平安慢慢瞪大眼睛。
    然後心口絲絲的痛。
    鑰匙明顯是趙倩倩的，上麵的娃娃，還是他們一起選的。
    那時候他們如膠似漆，對未來無限憧憬。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不知道為什麽，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
    “奶奶，你都知道了？”季平安紅著眼睛問道。
    “嗯，平安啊，別想太多，一切向前看。”
    老太太拍拍孫子的手背，“你給我發語音，我就感覺不對勁，大清早坐車進城準備給你來個突然襲擊。”
    “奶奶，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是奶奶最寶貝的大孫子，奶奶不擔心你，擔心誰呀！”
    老太太滿是皺紋的臉蛋，在季平安臉上蹭了蹭。
    季平安點點頭，“以後不會再讓奶奶擔心。”
    過道裏，何淩欣默默佇立，生怕打擾房間裏溫馨感人的一幕。
    不知不覺淌下的淚水衝毀了剛剛補好的妝。
    因為眼前的場景，讓她想到了過世的外婆。
    房間裏，老太太說起她在公交站，被何淩欣剮蹭，然後就讓何淩欣陪著前往季平安的婚房，見到了準備離開的趙倩倩。
    說到這裏，老太太一聲歎息。
    “奶奶不知道你們為什麽分開，但我看倩倩不是個壞女孩，或許她有著什麽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你別怪她。”
    季平安咬著牙將後腦勺露出來，“奶奶，要不先看看你孫子這個傷？”
    老太太看到傷疤一下子激動起來：“平安，是誰傷得你？”
    季平安冷笑：“您口中的不是壞女孩。”
    “為什麽？”
    “為了保護他的姘頭。”
    “敢這麽傷我大孫子，惡毒的女人，老太婆死也不會原諒她！”老太太咬牙切齒。
    “奶奶，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我們向前看。”
    這時候，老太太看到了門外的何淩欣，和顏悅色招手道：“欣欣，快進來。”
    “好！”
    “剩下的，讓欣欣跟你講。”
    老太太將何淩欣摁在椅子上，走到對麵的床上坐下，含笑看著兩個年輕人。
    何淩欣還是有些不自在，於是趕緊找個話題。
    “你還記得自己下水救人嗎？”
    “記得。”
    “以後不能這樣不要命！”老太太嚴厲的插了一句嘴，然後直搖頭，“這次要不是幾位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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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看得很透。
    要不是許子陵，季平安就沒了。
    要不是何江龍、張耀輝，季平安平反的力度，不可能這麽大。
    “嗯嗯。”季平安從善如流。
    何淩欣續道：“還記得自己在招待所門口被圍攻嗎？”
    季平安臉上一陣痛苦，“我記得那會兒有點發燒，迷糊間看到奶奶出現，後麵的事情，完全不記得了。”
    何淩欣搖搖頭：“後麵的事情才叫個精彩。”
    她先說網上的攻擊謾罵，再說蓮花鄉、青羊縣的處理，看到季平安臉色越發難看，這才講了的反轉。
    “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所以，你是個記者？”
    “龍陽日報的，要不要看證？”
    “不用不用。”季平安擺手，“我這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可不是咋的，要不是你許叔叔……那可真是神仙般的人物。”
    何淩欣回想起許子陵那不可一世的風姿，搖了搖頭。
    她看過不少網文，通常的套路都是“父母祭天法力無邊”。
    季平安有這些牛掰的叔叔，也算是法力無邊了。
    要是那些網友知道，說不定都想跟他換換。
    就好像前一陣一個新聞，一個原本是千萬富豪家的孩子，被人拐賣到了億萬富豪家裏。
    可是把無數網民羨慕壞了。
    “對了，這是你許叔叔送的，還給你。”
    何淩欣從手包裏掏出那顆精美的天珠。
    “既然是送給你的，給我做什麽？”
    季平安搖搖頭，他並不清楚這顆天珠的價值，“說起來，這個許叔叔已經救了我兩次了，第一次我還是在繈褓裏。”
    “喂，季平安，你知不知道它值多少錢？”
    何淩欣覺得有必要說清楚。
    季平安搖頭，“哪怕上億，也是許叔叔送你的。”
    “可能真的有，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絕不後悔。”
    “我錄下來啦。”
    何淩欣取出一支錄音筆，笑靨如花，同時將天珠鄭重收好。
    季平安搖頭笑笑，“你們記者可真行。”
    “那是！哎呀！”
    何淩欣突然想到了什麽，“先不聊了，我去打個電話。”
    說完拿著手機走了出去。
    “奶奶，手機給我用一下。”
    “給。”
    季平安想了想，第一個打給好兄弟。
    “哪位？”接通後，葛樹濤疑惑道。
    “濤子，是我，季平安，這是我奶奶的手機。”
    “平安，真的是你啊平安，你沒事啦！”
    “嗯，沒事了。”
    季平安能夠感受到好兄弟強烈的關心。
    “在哪裏，我去看你。”
    “暫時不用了，過兩天我找你。”
    “也行，知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嗯嗯。”
    “有些事你還不知道吧！”
    “什麽？”
    “張守仁完蛋了，王大錘也是。”
    “因為什麽？”
    “還不是因為你。一個篡改你的入職時間，一個出具了由你承擔主要責任的處理方案。”
    “應該是他們自身存在問題。”
    “這麽說也不能算錯。”
    “那你現在幹什麽？”
    “領導沒了，秘書閑置，你懂的。”
    葛樹濤不會告訴季平安，他這種敢公然頂撞領導的秘書，怕是要永遠坐冷板凳了。
    “多少跟我有點關係，要不要我跟你說聲對不起？”
    “來點實際的，給兄弟介紹幾個妹子。”
    “就你那幾兩排骨的，吃得消嗎？”
    “給個機會試試唄。”
    兄弟倆在調笑中結束通話。
    感覺葛樹濤的情緒還算穩定，他就不怎麽擔心了。
    經曆一番生死，他感覺悟到了點什麽。
    嗯，那就是：除生死無大事！
    接著，他給林婉打了一個。
    他知道，林姨一定也很擔心他。
    親近之人的電話號碼他都記得。
    這也是當秘書練成的本領。
    “你是哪位？”
    聽筒裏，林婉的聲音滿是疲憊。
    最近的事情，搞得她心力交瘁。
    “林姨，我是平安。”季平安聲線有些顫抖。
    林婉對他極好，他也將其當成了母親一樣的角色。
    “平安，真的是啊平安，你沒事了，太好了太好了！”
    季平安剛要說話，聽筒裏卻傳出一個年輕哽咽的聲音，“平安哥，你在哪裏？我想你，我要去看你嗚嗚嗚……”
    是靳曉瑜。
    自從跟趙倩倩聊過，她就知道自己錯怪了季平安，就對自己說過的狠話感到自責。
    剛剛在房裏一邊重溫季平安救人的視頻，一邊抹淚。
    聽到季平安跟母親通話，她就衝了出來。
    “曉瑜不哭，我還在醫院。”
    “哪家醫院。”
    “我也不知道。”
    “騙人！必須告訴我，讓我去看你，要不然我就……我就……”
    靳曉瑜腦袋急轉，惡狠狠道：“我就絕食！”
    季平安哭笑不得，“你都多大了！”
    “快點，哪家醫院，我不是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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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曉瑜繼續威脅。
    季平安無奈，問了奶奶之後，告訴了林婉母女他在青羊縣醫院。
    “等著！”靳曉瑜直接掛斷。
    季平安將手機還給奶奶。
    何淩欣走進病房打開電腦，她剛剛電話裏跟宣傳部長韓盛溝通過了。
    韓盛說既然是何江龍的意思，那就照辦。
    何淩欣打開龍陽日報後台，開始敲字。
    “季平安同誌已經蘇醒，正在休養，謝絕一切探視，不日將重歸工作崗位，大家勿念。”
    簡簡單單。
    確認一遍，點擊上傳，然後合上電腦，打開手機。
    幾乎瞬間，就傳遍各個平台。
    然後，各種評論，層出不窮。
    很多的“對不起”。
    很多的“英雄無恙”。
    還有“長命百歲”。
    搞一點的是“萬壽無疆”。
    國家媒體也發了一條評論：“祝季平安同誌早日康複。”
    一眾網友很是激動。
    但卻並不羨慕。
    這排麵，這含金量，季平安配得上。
    隨後，蜀南省委省政府、龍陽市委市政府、青羊縣委縣政府、蓮花鄉黨委政府分別發表了評論。
    有國級在前，再看這些，網友就沒有多少波瀾了。
    “季平安，你為什麽還不死！”
    中午喝了點酒，在招待所專用包房休息的張龍濤剛醒過來，看到鋪天蓋地關於季平安的消息，就氣不打一處來。
    當即給趙倩倩撥了過去：“洗幹淨滾過來！”
    ……
    “季平安，瞅瞅你現在的排麵。”
    醫院，何淩欣將手機送到他的麵前，很是興奮。
    季平安大致掃過，卻沒有多少激動。
    他並不想成為什麽公眾人物。
    就在這時，一個電話進來，可能是因為同款手機，季平安下意識就接了，還開了免提，“哪位？”
    對麵愣了一下，激動地說：“哎呀，你是平安！”
    “啊，對不起阿姨，讓您女兒跟你說話。”季平安這才反應過來。
    何淩欣就要搶過手機，趙婭的聲音就再度響起，“阿姨就想跟你聊聊天，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還要住幾天醫院，阿姨收拾收拾，也去醫院照顧你。”
    “媽，別說了。”
    何淩欣實在聽不下去了，一張小臉紅的滴血，一把奪過手機走到旁邊關閉免提壓低聲音，“你別跟著添亂，否則我跟你急。”
    說完直接掐斷。
    然後對著季平安一陣尬笑，“那啥，我媽這個人比較熱情，對誰都一樣。”
    “明白。”季平安點點頭。
    何淩欣卻是撇過頭去咬牙切齒：你明白個錘子喲。
    “欣欣！”
    就在這時，門口有人叫她。
    “李部長！”
    何淩欣驚訝道。
    “平安，很高興見到你。”
    這個很有氣質的女人拉著季平安的手，“我叫李娟麗，來自龍陽市組織部。”
    “李部長，快請坐。”
    季平安招呼著。
    李娟麗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看著季平安的目光帶著些許欣賞。
    咱家老許的侄兒是真不錯！
    “孩子，你受苦了！”
    李娟麗突然在他手背上拍拍。
    季平安愣住，大姐，咱沒這麽熟吧！
    李娟麗會心一笑，換了個話題。
    “今後什麽打算？”
    季平安聞言聳聳肩膀，“我的編製在晶耀集團，如今屬於外派掛職，發生這麽多事，我都不知道下一步去哪？”
    “你救了那麽多人，還讓你受了那麽大的委屈，所以有什麽要求，可以向組織提。”
    季平安隻是輕輕搖頭。
    李娟麗雙手交叉，略一沉吟，“你覺得蓮花鄉迫在眉睫的事情是什麽？”
    “撤渡建橋！”
    季平安不假思索，“同樣的慘劇絕不可以再次發生。”
    “不說資金從何而來，就是資金到位，建橋也並非一朝一夕。”
    “我明白你的意思。”
    季平安點點頭，“渡船可以暫時保留，但鋼纜必須拆除，可以采用撐船或者劃船的方式，同時必須嚴禁超載，還有在船上準備足夠的救生設施。”
    “就是隨便聊聊。”
    李娟麗一拍大腿站起身來，“以後沒人的時候，可以叫我一聲阿姨，走了。”
    “平安啊！阿姨看你來了！”
    李娟麗剛要瀟灑離去，又有兩個風姿綽約氣質高貴的中年女人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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