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一聽到跳舞就感覺渾身起雞皮疙瘩，黑色水牆裏看到的畫麵至今仍像一把利劍懸在我頭頂揮之不去。
    “老簿，接下來往哪走？”
    “去旁邊的機房躲一會，附近幾個樓梯間裏都有伏兵。”
    “我看過大樓設計圖，機房裏有大型通風管道，爬管道能繞開伏兵。”
    來之前季姐曾向我們展示過大樓的設計圖，結構過於複雜，所以交給老簿記錄，他現在就是大樓裏的活地圖。
    機房溫度很低，套了兩件隔離服還是覺得冷，通風管道有一米高，衣服穿多了在管道內有些不便。
    管道中間有風扇阻隔，能到達的地方有限，爬了半天也不過隻繞到了同層的另一側。
    “老簿，管道裏怎麽有股腐臭味？而且這股味道越來越濃烈了。”
    老簿按我指的方向前去查看，在拐角處發現了一堆破衣服。
    “華鳶，前麵被一堆破衣服擋住了，估計隻能從眼前這個通風口下去，我記得下麵應該是數據分析部的會議室。”
    通風口四角有螺絲固定，擰螺絲的時候總是能聽見另一個金屬摩擦聲，兩個聲音同步進行，聽得我毛骨悚然不敢再繼續擰。
    “老簿，管道裏看不清全貌，你能描述一下那堆破衣服裏有什麽嗎？”
    “大部分是粗布血衣，上麵縫著黑色的字母以及一些標點符號。”
    “是代碼！”
    “老簿，你平時也沒少見我寫這些東西，怎麽能認不出來呢？”
    “字母和符號是現代人衣服上常用的裝飾物，揉在一起也不像代碼，等我過去再確認一遍。”
    不等老簿動身，金屬摩擦聲再次響起，那堆衣服自己爬過來了。
    衣袖褲管化作觸手，金屬摩擦聲正是袖扣撞擊管道內壁發出的。
    這堆衣服在距離我七八米的地方射出腰帶連接成的長舌，管道內空間狹小難以躲避，右耳險些被腰帶扣剜走。
    鮮血順著臉頰流下，血滴還未落下第二發穿刺迎麵射來。
    我用改裝手電格擋開將長舌壓到通風口氣窗上，猛砸腰帶扣將其卡在金屬百葉間。
    衣堆裏的怪物吃痛猛地縮回舌頭，氣窗被這股力量扯開一半，我順勢撬開通風口摔到下麵的會議桌上。
    “公司上個月的業績處於小幅下滑趨勢，如果再這樣下去公司恐怕要精簡人員提高效率。”
    “華經理，你怎麽遲到了？這個月你們組距離目標還差一半，詳細說說接下來的打算。”
    摔得七葷八素，從屁股疼到腦袋，聽到這幾句話腦子裏的煤氣罐瞬間被點燃，隨手抓起一台筆記本直接扔在講ppt的黑影人臉上。
    會議室內一片嘩然，幾個女性聲音質問我為什麽打人，緊接著腳踝被抓住，兩個男人把我拖下會議桌。
    第一次摔懵，第二次摔醒，我不知何時換成了一套白襯衣黑領帶的打扮，周圍站著的人也是一副西裝革履的打扮。
    “華經理，有什麽不能好好說，非得拿東西砸人。”
    “我看他是想幫我換台新筆記本了。”
    “華經理，業績不夠可以再想辦法，江主管也是照章辦事，就算是要解決出問題的人，也打不到他頭上呀。”
    這群和事佬嘰嘰歪歪說個不停，我扶著桌子爬起來立刻被它們圍在中間，密集的指責聲吵的我天旋地轉。
    頭頂一道勁風襲來，擦著左耳打穿了旁邊的座椅，圍在我周圍的白領們瞬間變了副模樣，光鮮亮麗的西裝襯衣變成了粗布血衣，揮舞著剪刀鋼筆勢要把我紮成刺蝟。
    管道裏的怪物卷起舌頭，被打穿的椅子卡在通風口上剛好抓住椅腿跳出包圍圈。
    臉上紮著電腦碎片的江主管擋在門口，想要跟後麵那群怪物再次形成合圍之勢。
    會議室空間有限，它們無法一擁而上合力秒殺我，結果可想而知，江主管被我一腳踢出會議室摔在地上變回了破衣服。
    逃出會議室脫離長舌怪物的攻擊範圍，趕在伏兵兩頭包夾前闖入樓梯間。
    台階上的煙蒂和角落裏的香爐說明這裏常有人來，與現實世界的連接較為穩固。
    一口氣往上爬了十五層，累的上氣不接下氣，老簿檢查周圍沒有追兵跟來，叫我先休息一會。
    “老簿，江主管很可能是以江成渡某個時期為藍本創造出來的分身，或者是他瘋掉之前碰上的某個人。”
    “剛才隻顧打架突圍，沒來及觀察它，有什麽我遺漏掉的線索嗎？”
    “華鳶，你從管道裏摔下來的時候，我看到江主管背後的屏幕上講解的是一套培訓課程，似乎是在給會議室裏的人培訓話術。”
    “銷售嗎？怪不得如此在意業績，江成渡作為老板，銷售技巧也是必備技能之一。”
    “老簿，屏幕上寫的是什麽課程？”
    “我隻看到了一個大綱，寫的是新興技術，時代風口之類的，你把電腦扔過去以後屏幕就黑了。”
    “隨手一抓沒想到扔的是江主管的筆記本電腦，重要線索被我自己砸壞了，頭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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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下樓層傳來金屬碰撞聲，兩堆體積更大衣服出現在上下樓梯間的台階上，它們蠕動著身體猶如一大卷即將展開的紅毯。
    我按照老簿的指引潛入研發中心第一層，從這往上十一層都屬於研發中心，案發現場在第八層，賀紀妄叫我去第十層會合。
    “老簿，研發中心前三層有很多外包駐場員工，不排除有不要命敢在這繼續加班。”
    “早有預料，今早來的時候，我發現所有電梯都在正常運轉，這顯然不是給你們準備的。”
    “留在大樓裏的員工和保安加起來絕對不止十幾人，再加上你們以及輔助辦案的調查員，樓內可能困著上百人。”
    “老簿，這上百人不回家不出三天救援隊就得衝進來，到時候就更麻煩了。”
    “華鳶，限期48小時，到時候無論如何都要衝出去聯係季姐，茲事體大，晚一天消息可能就封鎖不住了。”
    一想到這是棟cbd的核心寫字樓就感覺頭皮發麻，以前在荒山野嶺怎麽鬧都無所謂，現在鬧市區搞出這種事，借貸人的膽子是越來越肥了。
    時間不等人，我衝入辦公區，沒想到這個大平層辦公室裏坐滿了人，幾名距離門比較近的員工走上前問我是不是送外賣的。
    “我們訂的員工餐到了嗎？小拖車放電梯門口了？”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不是外賣員的衣服。
    麵前的幾個人滿臉疑惑，試探性的問我是不是來麵試的。
    “你是哪家外包？這個時間來麵試有點太晚了，簡曆帶了嗎？先去填一下表單吧。”
    “大哥，我不是來麵試的，你們領導沒通知疏散後不許再進入這棟大樓嗎？”
    “什麽通知？下周是個很重要的節點，領導要來視察，我們已經連續加班一個月了，沒接到疏散通知啊。”
    我緩慢往後退，武器藏在身後隨時準備反擊，這個辦公室至少有五六十人，全部衝出來足以填滿整條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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