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夢柳說：“你先講講你昨天的夢。”
    “就是和以前一樣啊，睡著以後，柳逸塵就來了，然後約我出去玩。”說到這兒，沈曉月看我一眼，紅著臉不說話了。
    韓夢柳笑著說：“後麵的事我都知道，不用說了。你告訴我你們在哪兒約會的？”
    沈曉月說：“我們先是在一起釣魚，後來我們一起回到一座衙門，他在前廳辦公事，我在後堂給他煲魚片粥。”
    我說：“你確定你是在夢境中見到的柳逸塵嗎？”
    沈曉月睜大了眼睛，“當然是夢境。不是，左大哥，你是說這些都是我在夢遊，其實是真的嗎？”
    我趕緊說：“不，不，我隻是確認一下。這樣，你今天回去上課，晚上再過來，我們商量一下。”
    沈曉月走後，我們三個人商量來商量去，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沈曉月的魂魄如何會自行出走，隻好去找爺爺奶奶。
    爺爺拈著胡子說：“靈魂自行出竅並非不可能，但隻限於臨死之人。當人臨終或受重傷時，身體部分機能喪失，魂魄會誤認為肉體已經死亡，於是自行離體，所以有些人會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被醫生搶救的情景。這種瀕死經驗，其實就是魂魄離體所看到的。
    “但是我看沈曉月身體健康，而且氣色頗佳，顯然不會是這種情況。”
    奶奶說：“會不會是有人抓了她的魂？”
    爺爺搖搖頭，“不會，她以前在宿舍住，如果有高手潛入，抓了她的魂還有可能。可是昨天晚上夢夢一直盯著她，如果有人做手腳，以夢夢現在的功力，不可能發現不了。”
    韓夢柳得意地說：“爺爺，我現在的功力和奶奶原來比，誰更厲害？”
    奶奶拉過她的手，“當然是我的夢夢厲害。”
    爺爺說：“不過你奶奶說的也有點道理，如果這個高手一直就藏在沈曉月身體裏，等沈曉月睡著後，它再把沈曉月帶走，也是有可能的。貝貝，你今天再到昨晚的小樹林去看看，沈曉月既然在那兒出沒，那兒必定有墓穴、神像、神位之類可以容身之處，你帶點香燭紙錢找找。”
    奶奶說：“還有一種可能，沈曉月身上有拘魂符一類的東西，等她睡著後，魂魄被拘，然後去和柳逸塵約會。”
    等我下午睡醒，韓夢柳早等的不耐煩了，“無咎哥哥，你怎麽和豬一樣能睡，再不走沈曉月該來了。”
    到了小樹林，我圍著大槐樹轉了好幾圈，“夢夢，你確定昨天晚上沈曉月是在這大槐樹下說話的，我怎麽看著不像。”
    韓夢柳皺著眉頭說：“我可是柳怪高覺的孫女，怎麽可能會聽錯？而且他們不是在樹下說話，好像是在樹裏麵。”
    “樹裏麵，這怎麽可能？”我詫異地說，把大槐樹從上到下摸了一遍，什麽也沒有發現。
    韓夢柳從大槐樹下麵拿起一片黑黑的東西，“這是什麽？好像是有人在這裏燒紙。”
    我說：“你糊塗什麽，這不是我昨天晚上請野鬼燒的嘛。”
    韓夢柳不服氣地說：“你才糊塗，昨天夜裏有風，你燒的早就被風刮跑了，這是有人新燒的。”
    我接過紙片，“咦，這還真不是我燒的。我燒的是黃表紙，這是金箔紙折的元寶燒剩下的。難道爺爺說對了？這東西真的有墓穴，裏麵的屍體成精了不成？”
    “不可能。”韓夢柳馬上否定了我，“你不是說這是一個宋朝的鬼嘛，怎麽可能現在還有人給它燒紙？”
    一直找到太陽快落山了，還是什麽也沒有發現。我心中急躁，正想發火，韓夢柳一拉我，“有人來了。”
    來的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手上拎著一個籃子，慢慢地走進樹林，來到大槐樹前，看見我和韓夢柳，驚訝地說：“年輕人，搞對象選錯地方了吧。”
    我尷尬地說：“大爺，我們不是搞對象。”
    大爺看看樹邊放著的香燭紙錢，“噢，你們也是來給土地爺上香的？幾十年了，我還以為土地爺隻有我一個信眾呢。”
    韓夢柳眼睛一下子亮了，“大爺，你說這地方有土地爺？”
    大爺說：“你不知道？那你帶這些東西來幹嘛？”
    我趕緊說：“大爺，我聽我爺爺說這兒有個土地廟，他叫我來燒香的，可我們兩個人找了一天，也找不到土地廟在哪兒？”
    大爺指指大槐樹，“幸好你們遇到我了，土地廟就在這裏麵。”
    我吃驚地說：“怎麽會在樹裏麵，我怎麽看不到？”
    大爺從籃子裏掏出一遝紙錢，“小夥子，先給土地爺上供，爺爺再給你講個故事。”
    在紙錢冒出的火光中，大爺給我和韓夢柳講了一個在心裏埋藏了幾十年的故事。
    大爺名叫衛忠實，今年已經八十四歲。衛忠實上小學的時候，鷹台還隻是一個縣城，縣城邊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廟。
    衛忠實的爺爺年輕時是土地廟的廟祝，一輩子守著這座小小的土地廟。解放以後，被人當作封建迷信殘餘力量，打進牛棚改造了好幾年，土地廟也就此荒廢了。
    衛忠實出生後，受爺爺的影響，一直被人看不起。他十歲那一年，一群頭腦發熱的年輕人，認為土地廟屬於四舊，立在縣城有礙社會形象，糾偏了一幫人，帶著鍬鎬，浩浩蕩蕩來到土地廟，打算徹底拆除封建殘餘建築。
    衛忠實爺爺在這裏生活了一輩子，知曉此事後，跌跌撞撞跑來阻攔。他的舉動激怒了年輕人，他們喊著打倒壞分子的口號，對衛忠實爺爺一頓拳打腳踢。
    衛忠實爺爺住牛棚的時候，身體已經受過傷，現在被一群年輕人圍毆，頓時口吐鮮血，當場就被打倒在地。
    一幫年輕人還不罷休，揮著棍棒，把土地爺神像腦袋打了下來，把神位、供桌堆成一堆，準備一把火燒掉。
    火剛點起來，突然竄進來一個小孩子，一把抓起土地爺神位牌，扭頭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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