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官員好麵熟，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我腦袋裏飛快地把認識的人過了一遍，突然想起來，這是辛城隍，鷹台城隍府的辛城隍，上次我被妖物打死時見過我。
    他是在迎接我嗎？我隻是一個小小法師，有這麽大麵子嗎？
    容不得我多想，辛城隍已經到了我麵前。我趕緊跪下，“辛城隍，小的隻是鷹台城隍治下一小民，不敢勞辛城隍大駕。”
    辛城隍拉起我來，“左公子，不必如此。這是下官應該做的，不知左公子此來我城隍府有何事？”
    下官？我心裏越發惶恐起來，有點後悔下來了。“辛城隍，小的冒味了，原想見見鍾城隍的，不知為何引路人把我帶到這兒來了。”
    “左公子是第一次走陰吧？”辛城隍說，“陽間法師走陰一般都是為了查生死簿，燒的請呈也都是由當地城隍府接的。你雖然拜求的是要見大城隍，但請呈也要先到我這兒，再由我轉送大城隍府。”
    看我一臉失望，辛城隍說：“左公子放心，我一接到你的請呈，馬上就命人轉送大城隍府了，想必現在大城隍已經接到了，還請左公子耐心等待。”
    我忍不住問道：“辛城隍，都說地府威嚴，我隻是一個小小法師，為何你和鍾城隍都對我這麽好？”
    辛城隍嗬嗬一笑，“左公子不必多問，時間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跟著辛城隍進了城隍府，辛城隍拱了拱手，“左公子，大城隍還得一會才能來。下官目下有公務要忙，就請陳判官陪你在城裏轉轉，下官就不奉陪了。”
    剛才一直在觀察我的一個高個子官員走了過來，上下打量我一番，“孩子，你長大了。”
    他也認識我？我拱了拱手，“陳判官，你也是我爸爸的朋友嗎？”
    陳判官愣了一下，“對。我是左不言的朋友，他是我義弟。”
    這是我第一次進城隍府，一進府門，就看到兩邊各排列著六間房子，陳判官一一介紹道：“最前麵這兩間房子是黑白無常的辦公室，緊挨著的兩間是牛頭將軍和馬麵將軍，再後麵兩間是金枷將軍和銀鎖將軍，接下來兩間是文武判官，我就在這兒辦公。再後麵四間是甘柳將軍和日夜遊神的房間。”
    府門正對的是一座大殿，陳判官說：“這就是城隍殿了，辛城隍現在有事，咱們就別進去了。城隍殿後麵還有陰陽司、速報司、糾察司、罪惡司等十二個司，他們都在辦公，我就不帶你過去了。”
    正說著，城隍殿裏跑出來一個陰差，給陳判官行了個禮，“陳判官，大城隍府回消息了，鍾大城隍今天有事走不開。命令你照顧好左公子，不可委屈了他。”
    陳判官看我一臉的失望，“貝貝，既然鍾城隍來不了，我帶你到城裏轉轉，有個人想見你。”
    跟著陳判官走到城隍府旁邊一條街上，陳判官指著路邊一間掛著“貝貝酒肆”酒幌的二層小樓，“貝貝，這是我家開的小酒樓，上次你來過以後，你、我妻子一直抱怨說沒有見到你，天天叨叨我。這下好了，正好可以見見她。”
    酒樓一層是大廳，裏麵擺著七八張桌子，零零散散坐著十幾個客人。櫃台裏麵一個二十來歲的婦女，頭發盤成了髻子，腰上圍著一個圍裙，收拾的幹脆利落。手上拿著一塊抹布，正在擦拭櫃台。
    見有人進來，婦女抬起頭來，“客官第一次來吧，快請坐，想喝什麽酒？”
    陳判官笑道：“老婆，酒不喝了。你看看是誰來了？”
    婦女看了我一眼，突然愣住了。我正納悶，婦女突然扔掉手上的抹布，張開雙臂朝我撲了過來。
    “貝貝，我的好貝貝。想死我了。”婦女一把抱住我，嚎啕大哭起來。
    怎麽回事？我想推開她，但又不忍心，任由她抱著。再看陳判官，眼圈也紅紅的。剛才還在喝酒的客人也都好奇地看過來。
    “好了，別哭了。”過了一會，陳判官拍了拍婦女，“孩子好不容易下來一趟，你陪孩子說說話。”
    婦女鬆開手，上下不停地打量著我，“孩子長這麽高了，身體也不錯。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這次下來待多長時間？晚上就住在這兒，給我講講你在上麵的事，好嗎？”
    她的聲音裏有著抑製不住的激動，我能聽出來她是真的關心我。正要說話，一個喝的有點醉的客人站起來，“陳嫂，這就是你那個拜了鬼王為義父的兒子吧，好多年不見，居然長這麽大了。”
    我大吃一驚，我是她的兒子？
    陳判官大喝一聲，“老張，你喝多了胡說什麽？他是下來走陰的法師，來看望我老婆的。”
    老張搖了搖腦袋，臉紅紅地說：“誰、誰胡說了？你兒子不是叫貝貝？沒有拜蒙巡查使為義父？我聽說他投到了一個好人家，怎麽這麽快就下來了？”
    “老張你再敢胡說，小心城隍爺收拾你。”陳判官聲音已經有了威脅的意味。
    老張被嚇了一下，坐了回去，陳判官對我尷尬地笑了笑，“貝貝，老張喝多了，你別理他。”
    我定了定神，老張的話對我刺激太大了，理了一下思路，“陳判官，你當了幾年判官了？”
    陳判官見我沒有追問剛才的事，鬆了一口氣，“我在鷹台二十年了，我和你父親是老鄉，他是左家莊，我是陳家莊的。後來在華山腳上一個小地方當了五六年的黑無常，二十年前鍾城隍把我調了過來。”
    “陳判官挺厲害啊，一下來就能當上黑無常。”我說：“生前一定是有大功德吧。”
    “哪裏，哪裏。”陳判官笑了起來，“我原來就是一個農民，當時王城隍見我身體強壯，讓我當了一個陰差。後來王城隍到了華山，把我帶過去才提拔成黑無常的。”
    我笑著說：“陰差沒有大功勞，想提拔成黑無常也難。想來陳判官和王城隍關係不錯，王城隍才會照顧你，陳判官，你是不是賄賂王城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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