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紋綺看我和陰陽司公頂撞，嚇了一跳，連連給我施眼色，我假裝看不見，說：“聽聞司公在陽間為縣丞時，剛正不阿，凡事必親臨一線，為追查庫銀一案以身殉國，原以為是個一心為公、身先士卒之人，沒想到現在一看，居然也是個徒有虛名之輩。”
    陰陽司公怒極，“狂妄之徒，本司公自上任百餘年來，自問從未做過一件徇私枉法之事，如何就徒有虛名了？”
    “說的真好，聽聞何城隍出事後，由陰陽司公暫署城隍一職。司公既然從未徇私枉法，想必平陽在您的治下一定是歌舞升平，百姓安居樂業了？”我問道。
    陰陽司公臉上一紅，“這個，這個……”
    我說：“我以前從未來過平陽，但這次來，我對平陽的吏治卻深有體會。平陽城隍府陰差橫行霸道，勒索百姓錢財。城裏的百姓，無事也要給陰差上供。我身為法師，剛下到地府，就被陰差栽贓。平陽城隍府變成這樣子，難道你身為陰陽司公，又暫署城隍一職，隻做到不貪贓枉法就稱職了嗎？”
    陰陽司公愣了一會，腦袋看著遠處，說：“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些，不想管這些嗎？可我隻是暫署城隍，畢竟不是城隍，位卑權輕，我有什麽辦法？”
    我說：“所以你就想通過朱廣仁的錢財疏通關節，來謀得城隍之位？如果真是這樣，我倒是可以幫你。”
    “你？”陰陽司公吃了一驚，上下打量我一番，“你有什麽能耐，敢說如此的大話？我想起來了，你剛才說你是天師府來的，姓左，想必是天師府掌教左不言的兒子吧？但恕我直言，以左不言的能力，隻怕是左右不了平陽城隍的人選。”
    “我壓根沒有想通過我父親來幫你取得城隍之位。”我說，“平陽城隍的位子空缺了二十多年，你們是不是都以為大城隍是想把這個位子給何城隍留著？”
    陰陽司公有點諷刺地笑了笑，“怎麽？這是大家公認的事，難道你還認為有其它原因不成？”
    “既然你們都這樣想，那我問你，何城隍昏迷已經二十多年了，雖說是傷重難醒，但難道以大城隍之尊，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醫治何城隍之人？就算地府找不到，難道陽間也找不到一個厲害的鬼醫嗎？天師府的老黃號稱可以肉死人起白骨，為何大城隍不請老黃來給何城隍看病？”我看著陰陽司公皺眉深思的樣子，得意地笑了笑，“司公是當局者迷了，當年何城隍的事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我父親是當事人，我知道的比你們都清楚。何城隍當年勾結兩個神棍，用十數年的時間，打掉數千胎兒，斂財數億。憑這個罪過，隻要何城隍醒來，等待他的必將是地府的嚴懲，隻怕十八層地獄都不夠他下的了。”
    這時陰陽司公看我的眼神都變了，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過了一會，拱了拱手，“左公子，請到書房說話。”
    在吳紋綺和黃茜驚訝的目光中，我和陰陽司公到了書房。我接著說：“大城隍當然也知道何城隍罪不可恕，所以才不願讓他醒來，這樣至少可以保他一命。至於城隍位子空缺至今，是因為大城隍知道在何城隍治下，平陽城隍府吏治昏暗，他一時選不出合適的人選。如果司公能於此時挺身而出，還平陽城隍府一片清白，何愁大城隍對你不另眼相看？”
    陰陽司公點點頭，“你說的不無道理，但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平陽變成這樣子非一日之功。讓我挺身而出容易，我本來早有此心，但還平陽清白之天談何容易啊？”
    我說：“如若在平時，自然不容易。但現在出了趙明誌這案子，卻正好是個機會。”
    “趙明誌什麽案子？”陰陽司公一臉詫異地看著我。
    “難道陰陽司公不知道？”我也詫異地說，“就是說他殺了個陰差，被城隍府緝拿的事，城門口告示都貼出來了。”
    “噢。”陰陽司公點點頭，“我想起來了，今晨提刑司來報，說是這個趙明誌因為誣告不成，懷恨在心，居然在城隍府殺死辦案陰差後潛逃，所以才下令緝拿的。依你說來，難道還有其它隱情不成？”
    “司公，你被人騙了。”我把趙明誌的死因及殺死陰差的事情講給陰陽司公，“雖然他殺了陰差，但這屬於自衛行為，罪不當死。”
    陰陽司公一拍桌子，怒道：“居然有此事，想必城隍府有人和陽間術士勾結，給趙明誌下了鬼巫蠱術，現在趙明誌能開口說話了，所以陰差才想殺他滅口。趙明誌逃走了，居然還想著借我的刀殺人。也罷，左公子，既然他們算計到我頭上了，我也不能眼睜睜地被他們利用。趙明誌在哪兒？你帶我去找他。”
    “他在城西史平生家裏，我帶你去。”
    陰陽司公點了幾個陰差，到了史平生家門口，隻見門口圍了一堆人吵吵鬧鬧的。我吃了一驚，擠進去一看，隻見史平生鼻青臉腫地倒在地上。
    我一把拉起他，“史大哥，怎麽回事？誰打的你？”
    史平生一看見是我，“哇哇”大哭起來，“左兄弟啊，趙明誌被陰差抓走了，你快去救他。我被他們打的實在受不了了，沒辦法才招供了啊。”
    “什麽時候的事？”我心頭火起，這平陽的陰差也太膽大了。
    史平生一指前麵的胡同，“他們剛跑進去，往忘川河方向去了。”
    事不宜遲，我對陰陽司公說了一句，“司公，你回城隍府等我消息，我救出趙明誌就去找你。”
    說完，我拔腿就追，心裏惱火異常，原以為陰差發現史平生是假趙明誌，就會放過他，沒想到這些陰差居然如此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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