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迷路了，想問問這前麵是什麽地方？還有，這村子怎麽這麽冷清？”
    老頭說：“前麵沒路，再走就是村子裏的老墳地了。你趕緊回去找路。這村子裏太窮，年輕人都早走了，隻剩我們幾個老頭老太太了。”
    我說：“不是吧，我剛才還看到有個人進到村頭的一家房子裏了。”
    老頭來了興趣，坐直了身子，“你說的是那個姓周的吧，他不是這村子的。那房子是老李頭的，老李頭家閨女不爭氣，沒結婚就生了個孩子，活活把老李頭兩口子氣死了，閨女覺得丟人，也自殺了，結果人死後，這姓周的說他是老李頭女婿，硬把房子占了。老李頭家沒了人，也沒有人去爭。”
    我坐到老頭身邊的台階上，“居然有這種事，那老李頭一家人都死了，他閨女生的孩子怎麽樣了？也死了嗎？”
    老頭搖搖頭，“誰知道呢，她閨女未婚生子，自己也覺得丟人，從來不出門，我們連她生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老李頭死後，他閨女也抱著孩子離開了村子，我們都以為她去找野漢子去了，誰知道後來抬回來的是她的屍體，孩子也不知道去哪了。可憐的娃娃，也不知道還活著不。”
    這說的不就是李雨潔和她父母嗎？居然有這麽巧的事，我說：“大爺，那老李頭和她女兒的墳在什麽地方？”
    老頭瞅我一眼，“別想了，他死的匆忙，墳裏沒有值錢東西。”
    不是，我看上去像個摸金校尉嗎？我說：“大爺，你誤會了，我隻是好奇，我有個朋友是孤兒，從小被人扔在城隍廟，我聽你說的，好像就是老李頭家女兒生的。”
    老頭眼睛一下子睜大了，“還有這種事？你朋友的媽叫什麽？”
    我說：“好像叫李什麽潔，我記不太清了。”
    老頭一拍大腿，“那就差不多了，李家溝她們那一輩人的名字都是三點水旁的。”
    那就沒錯了，我謝過老頭，飛跑了回去。
    “你跑什麽。”韓夢柳奇怪地看著我。
    我說：“夢夢，這是你母親的老家，你母親和你姥爺姥姥的墳地就在村後麵。”
    村子後是一片墳地，大多數的墳隻有墳堆，連個墓碑都沒有。我和韓夢柳找了半天，才在一座墳頭前麵傾斜的一塊木板上找到了李雨潔三個字。
    由於風吹雨淋，木板上的字已經看不清了，我們兩人連猜帶蒙，才勉強認出來上麵寫的是“先考李仁厚 先妣李鄭氏之墓，不孝女李雨潔敬立。”
    墳墓前麵還有一個小一點的墳堆，墓前什麽也沒有，按照當地的習俗，這是李雨潔的墳墓。
    韓夢柳“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我在附近找了兩塊石頭，拿刀在上麵分別刻上“先外祖父李仁厚 先外祖母李鄭氏之墓，孝外孫女韓夢柳 外孫女婿左無咎敬立。”“先妣李雨潔之墓，孝女韓夢柳 女婿左無咎敬立。”幾個字，把石頭分別立在兩個墳墓前麵。
    我做這一切的時候，韓夢柳就在一邊眼淚汪汪地看著我。看我從車上拿下香燭、紙錢，她從我手裏接過，一張一張把紙錢扔到火盆裏，看著紙錢燒光。
    我給她擦了擦淚水，“夢夢，他們在地下有知，能感知到你的心意的，別太傷心了。”
    韓夢柳把腦袋靠到我肩膀上，“無咎哥哥，謝謝你。”
    我攬住她，“謝什麽啊，我剛才在心裏給姥姥姥爺和媽媽說了，我是他們的女婿，做這些是我應該的。”
    韓夢柳忍不住笑了一下，接著又哭了起來。
    我說：“夢夢，先別哭了，周觀良，不對，假周觀良這個王八蛋，逼死我嶽母，還占了她的房子，不能這麽輕易放過他。”
    韓夢柳擦擦淚，“你打算怎麽辦？”
    我說：“等到晚上再說，你先把臉洗一下，我自然有辦法。”
    太陽一點點落到了山後麵，天一點點黑了下來。到了九點多，除了假周觀良住的這間房子，其它房子的燈都黑了。
    漆黑的夜裏，隻有幾顆星星在天空中閃爍。一個白衣女鬼披散著長發，從村外飄飄悠悠走了進來，在星光照耀下，女鬼的臉色顯得異常的慘白。一隻野貓被女鬼嚇著了，發出一聲淩厲的長叫，接著“嗖”的一下，從路邊的草叢裏竄了出來。女鬼身子一晃，輕輕一伸手，一把捏住了野貓的脖子。野貓的叫聲突然中斷了，被女鬼拎在手裏，一晃一晃地好像骨頭被抽了一般。
    女鬼徑直衝著亮燈的房子走去，到了門口，輕輕一躍，就從殘破的院牆上跳了進去。落地的時候踩到了一根小樹枝，“哢嚓”的一聲，在寂靜的夜裏聽的格外清楚。
    假周觀良坐在桌子邊，手裏邊拿著個布娃娃，桌子上擺著半瓶二鍋頭，一小碟花生米，時不時端起杯子喝一口。
    院外的聲音刺激到了假周觀良，他警覺地拎起桌子邊的一根棍子，但隨即傳來的一聲貓叫，又讓他放鬆了下來，“死貓，打擾老子的雅興。”
    外麵的女鬼看著從牆頭跳出去的野貓，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假周觀良又端起酒杯，剛送到嘴邊，房間外麵突然傳來“嘿嘿”一聲冷笑。
    假周觀良身子一哆嗦，猛地跳了起來，“什麽人？”
    “老公，是我啊。”女鬼在外麵溫柔地說，“二十多年了，我可算找到你了。”
    假周觀良出了一身冷汗，“你，你是誰？”
    女鬼柔柔地說：“我是李雨潔啊，老公，你忘了嗎？咱們還生了一個女兒呢。”
    “放屁，李雨潔早死了。”假周觀良畢竟是個術士，定了定神，馬上反應過來了，“你到底是什麽人？在這兒裝神弄鬼，到底想幹什麽？”
    女鬼聲音突然變得淩厲起來，“對，我死了，我想起來了，我是被你逼死的，周觀良，還我的命來。”
    假周觀良拎起棍子，慢慢走到門後，猛地拉開門，一棍子就打了出去，隻聽“當”一聲響，棍子敲在台階上，“呯”的一聲斷成了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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