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遲疑了片刻，還是斷絕了撒謊的念頭。如果我把許心妍當成自己的母親，我完全可以說自己已經盡了孝道。但剛才柳紫衣已經說了許心妍不是我的母親，我再這麽說，萬一顥吞覺得我在騙它，我就交待在這兒了。
    顥吞“嗷”的一聲大吼，震的我耳朵嗡嗡直響，“那你隻能怪自己不孝了。”
    我隻覺得頭上一暗，顥吞巨大的嘴巴就到了我頭上，一長串口水滴了下來，澆的我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慢。”就在我準備撒丫子跑的時候，母親一把把我推到了一邊，“貝貝盡孝了，他說自己沒有隻是謙虛，我是她母親，我保證。”
    顥吞的動作停了下來，慢慢地搖了搖頭，腦袋轉到左邊的時候，它的臉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龍頭，隻是這龍頭上沒有肉、沒有皮，也沒有其它東西，而是一具白森林的白骨狀龍頭。轉到右邊的時候，它的臉又變成了一個黑虎的頭，張著血盆大口，牙齒足有我的腦袋大。
    “你在撒謊。”顥吞盯著我的母親，“你不是他的母親。”
    母親愣了一下，回頭看看我，咬了咬牙，身體顫抖著說：“是，我不是他親生母親，但貝貝並不知道，他一直把我當親生母親對待，所以你不能說他沒有盡孝。”
    我說：“媽，這事我早就知道了。但你把我養這麽大，我要是就這麽走了，才是真正的不孝。”
    “說的好。”頭頂上傳來了顥吞低沉的聲音，“這一關你通過了，你可以走了。”
    我去，原來是考驗我的。我心裏大喜，“媽，咱們走。”
    “慢著。”顥吞又跺了一腳，激起的灰塵嗆的我直咳嗽，“你可以走，但這個女的不行，我還要問她三個問題。”
    我母親一愣，“貝貝，你先走吧，先找到無瑕。”
    我說：“無瑕早就回到風清堂了，我就是來找你的。”
    顥吞不耐煩地說：“先回答問題，答案讓我滿意了，也許你們兩個可以一起走。第一個問題，你有沒有對父母盡到孝道？”
    母親搖了搖頭，“沒有，我對父親心有怨恨，很少回去看他。”
    我吃了一驚，“媽，姥爺不是去世了嗎？”
    母親說：“是，但他生前我也對他不滿，我不想對顥吞大仙撒謊。”
    顥吞點點頭，“第二個問題，你有沒有騙過你最至親至愛之人？”
    母親點點頭，“有，我先是騙了我的丈夫，害的他師父慘死。然後又騙了貝貝二十多年，說我是他的母親，騙他對我盡孝。”
    我急道：“媽，這中間一定有隱情，咱們出去再說這個行嗎？”
    顥吞不理我，“前兩個問題你的答案我都不滿意，第三個問題也就不問了。你兒子可以走了，但是你，我要把你吃到肚子裏。”
    我大吃一驚，“不行，我不走，你要不把我們兩個都吃了，要不就把我們都放了。”
    母親驚訝地看著我，眼淚差點掉下來，“貝貝，你聽我說，你真的不是我親生的，沒必要陪著我死在這兒。”
    顥吞低下頭，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她騙了你，你居然還對她這樣？”
    我怒道：“你一輩子孤孤單單待在這兒，哪裏了解我們的感情。”
    顥吞沒想到我敢頂撞它，愣了一下，“你們兩個留下一個陪我，我就不孤單了。”
    母親說：“貝貝你走，我留下。”
    我說：“我如果一個人走，有什麽臉麵去見我爸，還有我幹爹幹媽和鍾城隍他們？”
    “說的好。”遠處傳來了一個聲音，我轉頭一看，鍾城隍拉著陳嫂，飛跑了過來，“貝貝做的不錯，這才是好孩子。”
    是陳嫂把鍾城隍找來了，我大聲對顥吞說：“顥吞大仙，我三個媽都在這兒，她們都是我親生母親，我有沒有盡孝，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她們說了才算。”
    幾個人都驚訝地看著我，“貝貝，你全都知道了？”
    我說：“媽、媽、媽，我隻是猜到了一些，不全知道，但我知道你們三個人都是愛我的。”
    母親哇的哭了起來，陳嫂也眼淚汪汪地看著我，“孩子，你先過來。”
    鍾城隍走了過來，“顥吞，我是龍虎山大城隍。剛才你問的幾個問題我都聽到了，許心妍並沒有撒謊，她確實對父親不孝，還騙了丈夫和兒子，但這大部分是因為我的原因，還請明察。”
    顥吞皺皺眉，“我不懂你說的話，但她撒謊騙人，不忠不孝不義總是事實。”
    鍾城隍說：“許心妍年輕時受父親所騙，潛伏在我丈夫左不言身邊，但當時她並不知道父親的意圖，以為父親是為了抓出左不言身上的邪宗妖人師冉，所以才按照父親的意思，沒有把實情告訴左不言。她和左不言相處的時候，除了父親要求，她從來沒有騙過左不言，且幾次為了他出生入死，豈能說是不義？
    “至於左不言師父之死，乃是許心妍父親兄弟設計所為，許心妍知道此事後，才與父親決裂，何況她雖然不見父親，這幾十年卻也讓他衣食無憂，豈能說是不孝？
    “左不言在和師冉的爭鬥中受了重傷，為了救他，許心妍甘願獻出自己的性命。但我當時對她頗有成見，所以拒絕了她。最後我用自己的性命救活了左不言，左不言感恩，娶我為妻。我生下貝貝後不久身死，臨終前將貝貝托付給許心妍。為了孩子，我讓她不得把事情告訴貝貝，並非她有意騙人。這二十多年來，許心妍為了貝貝付出頗多，對他比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好，豈能說是不忠？”
    顥吞搖搖頭，“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但她畢竟沒有回答上來我的問題，按照地府規矩，我得吃了她。”
    我怒道：“既然你如此死板，那就動手吧，大不過我們都死在這兒。”
    “這個倒也不必。”天空中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緊接著一股灼熱的氣息逼來，烤的我氣都喘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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