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末世前的地鐵站不一樣的是，隧道內，潮濕的冷風裹挾著腐臭氣息。
    陳安子站在跪拜的變種喪屍前，後背卻緊緊繃著，冷汗濕透了後背，這些東西，如果一旦暴起，自己這些人都得交代這裏。
    而且，他能感覺到李大亮的槍口正對著自己，也能聽到夏可可急促的呼吸聲。
    “安子……”夏可可的聲音發抖，“你能控製它們？”
    陳安子沒有回答。
    隻是用手比劃著等等再說的手勢。
    此刻，他的大腦正被兩種意識撕扯——一種是屬於人類的理智，另一種卻是陌生的、近乎野獸般的支配欲。
    那些變種喪屍的思維像雜亂的電流，不斷湧入他的意識：
    饑餓。
    服從。
    進化。
    “哥。”李大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槍沒放下，“你到底是什麽？”
    陳安子緩緩轉身，紅瞳在黑暗中泛著微光：“我也不知道。”
    老吳突然壓低聲音：“不管你們家有什麽倫理劇要演——先解決眼前的問題！”
    眾人默然。
    隧道深處，更多變種喪屍正在聚集，但它們停在了十米外，仿佛在等待命令。
    張胖子腿抖得像篩糠：“它、它們為什麽不攻擊？”
    “因為他在。”周明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手電筒的光，“陳安子……你現在是它們的‘王’嗎？”
    陳安子搖搖頭！
    ……
    六人跌跌撞撞爬出地鐵通風口，置身於城郊的荒廢工業園區內。
    李大亮揪住陳安子的衣領：“你剛才為什麽不讓那些怪物自相殘殺？還有，你怎麽能確定它們不會殺了我們？”
    “因為它們聽我的。”陳安子掰開弟弟的手，皮膚上的紅紋漸漸消退，“但我不確定能控製多久。”
    “能拖一會是一會，”陳安子仔細盯著手背上的皮膚，“我能感覺到，我現在就像被針紮的氣球…”
    “我們現在的任務，是找安全區，而不是在這裏聽你們兩個扯皮！”老吳看不過這兄弟兩個的相愛相殺，出聲道，“你們有什麽建議？”
    夏可可展開地圖：“往北二十公裏是軍區，但……”她看了眼陳安子，“我們去就是送死。”
    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陳安子現在的狀態，別說那些實驗狂，就算是軍方也隻會把他當實驗體解剖。
    “西南方向。”老吳突然指著地圖上一片綠色，“森林公園，裏麵有觀測站，圍牆高，視野開闊。”
    李大亮冷笑：“所以現在我們要當野人了？”
    “比當屍體強。”老吳收起地圖，瞥了眼陳安子，“你跟不跟？”
    陳安子望向軍區方向，又低頭看自己隱隱發燙的手掌：“我跟。”
    六人踩著齊腰的荒草前進。
    陳安子走在最前，變異後的感官能提前發現危險；老吳斷後，霰彈槍隨時準備開火；中間是夏可可和周明，一個拿地圖一個調試收音機；李大亮和張胖子一左一右，警惕著兩側的動靜。
    “收到廣播了！”周明突然壓低聲音，“是民間避難所的信號！”
    收音機裏傳來斷續的女聲：“……森林公園觀測站……接收幸存者……重複……”
    所有人腳步一頓。“太巧了吧？”張胖子咽了口唾沫。
    李大亮也眯起眼：“也可能是陷阱。”
    這時候，陳安子的耳朵突然動了動，出聲道：“有人來了。”
    三十米外的灌木叢中，三個衣衫襤褸的男人走了出來，舉著土製獵槍，槍口對準了他們。
    “把食物和女人留下。”領頭的刀疤臉咧嘴一笑，“可以放你們三個男的走。”
    老吳的霰彈槍瞬間上膛。
    “砰、砰、砰！”
    槍戰隻持續了十秒。
    老吳一槍轟飛了刀疤臉的半邊肩膀，陳安子以非人的速度折斷了另外兩人的手腕。
    “別殺他們！”夏可可攔住要補槍的李大亮，眼睛撇了下陳安子，“你哥有話要問。”
    地上哀嚎的劫匪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陳安子蹲下身，紅瞳直視刀疤臉：“觀測站裏有什麽？”
    “哈……哈……”刀疤臉吐著血沫，“去了就知道……比喪屍更可怕的……永遠是……”
    話沒說完，他脖子一歪斷了氣。
    周明檢查後搖頭：“失血過多。”
    這就跟電視劇裏，不管正派、反派，在臨死交代的時候，總會說一些廢話占用時間，真正到了主題，總會“呃”的一聲，噶了！這都會讓你感覺，我擦，真煩！
    這個，你受得了嗎？
    張胖子檢查這三個人，突然呀的一聲尖叫：“他們身上有咬傷！他們被感染了！”
    所有人急速後退——三個劫匪的袖口下，都藏著發黑的齒痕！
    “被感染還出來搶劫？”李大亮臉色鐵青，“還劫色？一點專業精神都沒有！”
    陳安子盯著屍體：“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快變異了。”
    仿佛印證他的話，刀疤臉的屍體突然抽搐起來，手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變長——
    老吳一槍打爆了他的頭。
    “快走。”陳安子拉起夏可可，“天黑前必須到觀測站。”
    夕陽西下時，他們看到了高牆上的了望塔。
    觀測站的大門緊閉，牆上用紅漆塗著“幸存者家園”四個字，卻安靜得詭異。
    周明調試好的收音機，裏麵突然傳出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廣播錄音——沒有時間標識，是循環播放的。
    “沒人值守。”老吳用狙擊鏡掃過圍牆，“但廚房煙囪在冒煙。”
    李大亮指著地麵說道：“這裏有拖拽痕跡，還有……血。”
    陳安子的瞳孔縮成針尖：“牆後有東西在動。”
    話音剛落，大門上的小窗猛地打開，一隻布滿血絲的眼睛貼上來：
    “幾個人？”
    “六個。”老吳不動聲色地上膛，“有醫生和工程師。”
    小窗砰地關上。
    片刻後，大門緩緩開啟一條縫。
    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舉著輸液架當武器，臉上全是煙灰：“快進來！天快黑了！”
    她身後，十幾個麵黃肌瘦的幸存者蜷縮在角落。
    而引人注目的是——院子中央擺著五具蓋白布的屍體，每具屍體的手腕都用鐵絲牢牢捆住。
    女人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慘笑一聲：
    “歡迎來到‘家園’——在這裏，我們親手綁住即將變異的親人，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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