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秩序東部戰區的地下實驗室裏，歐陽博士獨自坐在隔離間中，麵罩摘下放在一旁，露出那張半金屬化的臉。
    他麵前的合金桌上放著一個陳舊的手提箱，生物識別鎖在掃描他的視網膜後發出"滴"的一聲，箱蓋緩緩開啟。
    箱內是一套已經泛黃的紙質檔案，封麵上用紅色印章蓋著"普羅米修斯計劃  子項目s017  絕密"。
    歐陽博士的手指輕輕撫過那個編號，金屬與血肉混合的指尖在紙麵上留下細微的刮痕。
    "陳安子..."他低聲念出這個名字，像是品嚐某種陳年美酒。
    翻開第一頁，一張十五年前的體檢報告映入眼簾。
    照片上的陳安子還是個小學生，穿著印有校名的t恤，對著鏡頭露出略顯尷尬的微笑。
    那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血液中的特殊標記意味著什麽。
    歐陽博士的記憶隨著檔案中的照片和報告逐漸清晰。
    十五年前，他還不是新秩序的將軍，隻是"先進生物材料研究所"的一名普通研究員，負責普羅米修斯計劃中的液態金屬適配性研究。
    "找到了！第147號樣本匹配度99.8！"
    年輕時的自己在實驗室裏歡呼的畫麵浮現在眼前。
    那是人類曆史上最激動人心的發現——一種來自隕石的外星液態金屬，能與特定基因的人類共生。
    而陳安子，是當時測試的數十萬人中唯一一個達到近乎完美匹配的個體。
    但問題也隨之而來。
    研究所沒有人體實驗的許可，更不可能強迫一個健康小學生成為實驗體。
    那時的歐陽博士還沒有現在的資源和權力，他隻能...創造機會。
    檔案中夾著一張泛黃的報紙剪報：《小學實驗室意外爆炸，三名學生受傷》。
    歐陽博士記得自己是如何精心策劃那起"事故"的——一點點腐蝕性試劑，一個錯誤放置的加熱裝置，剛剛好讓陳安子重傷住院，又不會真的危及生命。
    "家屬請在外麵等候，我們需要做全麵檢查。"穿著白大褂的自己將陳父陳母攔在急診室外，聲音充滿虛假的關切。
    而病房裏，昏迷的陳安子被注射了第一劑s017液態金屬懸浮液。
    "為什麽沒反應？"回憶中的自己盯著監測屏幕，額頭滲出汗水。
    按照理論，完美匹配的宿主應該會在24小時內出現金屬融合跡象。
    但三天過去了，陳安子的血液檢測毫無變化，仿佛那些外星金屬隻是普通生理鹽水。
    歐陽博士翻動檔案，後麵是長達十五年的監測記錄。
    每年陳安子生日前後，他都會安排一次"免費健康檢查"或"校友體檢"，采集血樣、記錄數據。
    但年複一年，結果都一樣——s017在宿主體內保持休眠狀態，沒有任何激活跡象。
    "失敗了嗎..."2030年的記錄頁上，他寫滿了憤怒的塗鴉和問號。
    研究所已經開始質疑這個項目的價值，他的經費被一再削減。
    直到——末世降臨。
    檔案最後幾頁是鮮豔的彩色打印件，與前麵的泛黃紙張形成鮮明對比。
    那是無人機拍攝的果園基地照片，陳安子的身影被紅圈標記。
    照片邊緣的記錄顯示："第一次檢測到s017激活，2031年7月15日，即病毒爆發後第10天。"
    歐陽博士清楚地記得那天接到報告時的狂喜。
    十五年的等待，終於看到了成果！
    他立刻派出了第一支偵察隊，卻隻帶回了令人沮喪的消息——陳安子已經掌握了初步的金屬控製能力，而且加入了幸存者團體，很難捕獲。
    "那就從血液研究開始。"他對著顫抖的研究員們下令，"找到能提取或複製他能力的方法。"
    這就是老王頭任務的由來。
    那個貪婪的老頭子很容易被收買，一瓶抗生素就能讓他偷出陳安子的血樣。
    歐陽博士的手指停在檔案中老王頭的照片上，嘴角勾起冷笑。
    老東西到死都不知道，他偷來的血樣開啟了新秩序最強大的生物武器項目。
    但問題又出現了——複製品效果極差。
    從陳安子血液中提取的金屬細胞隻能在普通人體內存活數周，賦予的能力也遠不及原版的百分之一。
    大多數實驗體在第三次注射後就會因排斥反應死亡，少數存活下來的也隻能做到局部金屬化，而且需要持續的藥物抑製。
    檔案最後一頁是近期實驗數據的匯總表。
    歐陽博士的目光停在那個刺眼的數字上：0.1——從陳安子血液中提取的活性物質在複製品中的濃度。
    即使是最成功的實驗體"鐵臂"王猛，也隻能維持1.7的濃度，而且需要每天注射穩定劑。
    "為什麽隻有他..."歐陽博士喃喃自語，金屬覆蓋的右手不自覺地握緊，將檔案邊緣捏得變形。
    十五年前那個問題依然沒有答案：為什麽同樣的液態金屬，在成千上萬人體內都毫無反應，唯獨在陳安子體內完美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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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離間的門被輕輕敲響。
    歐陽博士迅速合上檔案，戴好麵罩。
    "進來。"
    一名研究員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將軍，果園基地的最新監測數據。s017的能量讀數在今晚1923分出現異常峰值，持續7秒後恢複正常。"
    歐陽博士眼睛一亮："正好是我觀察他的時候。"
    他調出平板上的數據曲線，"這個波動模式...像是某種共鳴反應。基地裏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嗎？"
    "據拍照得出的報告，林萱對他進行了新型治療嚐試，使用了改良的治愈能量。"
    "林萱？"歐陽博士輕笑一聲，"有意思..."
    他在平板上快速輸入指令，"準備xv4型抑製劑和s017濃縮液，明天我要親自帶隊。"
    研究員臉色大變："將軍，這太危險了…"
    歐陽博士打斷他，"按計劃準備吧。"
    研究員戰戰兢兢地退下後，歐陽博士將檔案收回保險箱，走向實驗室深處的培養區。
    數十個透明艙體排列在兩側，裏麵漂浮著各種半人半機械的生物。
    有些已經完全金屬化，有些則還保留著部分人類特征。
    看到歐陽博士走近，幾個尚有意識的實驗體開始劇烈掙紮，撞擊艙壁。
    "別急，孩子們。"他像慈父般輕撫過艙體，"很快你們就會有一個"大哥"了。"
        歐陽博士將手掌貼在冰冷的玻璃上，金屬皮膚與表麵摩擦發出細微的嘶嘶聲。
    "十五年等待，陳安子。"他的聲音在空蕩的實驗室裏回蕩，"是時候回家了。"
    窗外，東方的天空已泛起魚肚白。
    新的一天即將開始，而歐陽博士知道，這可能是他等待了半生的、最重要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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