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把車停在蓬城服務區的時候，日頭正在頭頂。
    他熄了火，揉了揉發酸的肩膀，回頭看了一眼後座。
    妻子李敏靠著車窗睡著了，懷裏還摟著女兒小果。
    小果睡得正香，臉蛋紅撲撲的，手裏攥著一隻毛絨小熊。
    “到了？”李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聲音裏帶著困意。
    “快了，再開半小時就能進城。”王強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女兒的小臉，“小懶蟲，醒醒，待會兒到酒店再睡。”
    小果皺了皺鼻子，往媽媽懷裏縮了縮，沒醒。
    王強搖搖頭，推門下車，伸了個懶腰。
    服務區裏人不多，隻有幾輛自駕遊的車停著，幾個遊客在便利店門口抽煙聊天。
    他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導航。
    蓬城，旅遊勝地，四季如春。
    今年臨近過年，蓬城還穿著短袖。
    這是他第一次帶全家出來旅遊。
    王強的父母坐在另一輛車裏。
    老爺子王建國剛過六十，精神頭還不錯，正跟老伴兒張秀蘭拌嘴。
    “我說住民宿，你非說要住酒店，多花錢！”張秀蘭數落著。
    “民宿不安全，誰知道幹不幹淨？”王建國哼了一聲，“咱家現在又不是沒錢。”
    “有錢也不能亂花！”
    王強聽著父母的爭吵，忍不住笑了。
    是啊，他們家現在終於有錢了。
    ——或者說，終於不欠錢了。
    十年前，王強剛大學畢業，家裏生意破產，欠了一屁股債。
    父母被親戚坑得血本無歸，差點連房子都賣了抵債。
    那幾年，王強白天上班，晚上跑代駕，周末還去工地搬磚。
    李敏跟著他熬，連件新衣服都舍不得買。
    好不容易熬出頭，還清了債，手裏攢了點錢，王強第一件事就是帶全家出來旅遊。
    他答應過小果，要帶她去看大海。
    半小時後，車開進了蓬城。
    街道上遊客熙熙攘攘，小吃攤的香味飄進車窗，小果終於醒了，趴在窗戶上興奮地喊：“爸爸！有！”
    王強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明天給你買。”
    他們訂的酒店在市中心，靠近海邊。
    辦好入住，小果一進門就撲到了大床上，滾來滾去。
    “這床好軟！”
    王強把行李放好，走到陽台上。
    海風微涼，遠處能聽到海浪的聲音。
    ——明天，帶小果去海邊玩。
    ——後天，去蓬城最有名的故裏古街逛逛。
    ——大後天…
    他正盤算著行程，突然，遠處的天空亮了一下。
    像是閃電，但又沒有雷聲。
    王強皺了皺眉。
    下午三點，王強被尖叫聲驚醒。
    他猛地坐起身，發現李敏也醒了，正驚恐地看著窗外。
    “怎麽了？”
    “外麵……外麵好像出事了！”
    王強衝到窗邊，拉開窗簾——
    街道上，人群瘋狂奔逃。
    有人渾身是血，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身後……跟著幾個姿勢怪異的人。
    不，那已經不是“人”了。
    它們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眼睛渾濁，嘴角淌著黑紅色的液體，像野獸一樣撲向逃跑的遊客。
    ——末世，爆發了
    王強的第一反應是關門、鎖窗、拉上窗簾。
    小果被吵醒了，揉著眼睛問：“爸爸，怎麽了？”
    王強一把抱起她，聲音盡量平穩：“沒事，爸爸在。”
    他看向李敏：“把爸媽叫醒，快！”
    十分鍾後，全家聚在房間裏，王建國臉色鐵青：“外麵……是喪屍？”
    王強點頭，上大學的時候，最喜歡一部電視劇，題材就是喪屍的，沒事的時候，全家坐在一起看。
    搞得全家對於喪屍沒有了認知差。
    張秀蘭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怎麽會……”
    李敏緊緊摟著小果，聲音發抖：“我們怎麽辦？”
    王強深吸一口氣， “先別慌，酒店暫時安全，我們待著別出去。”
    “食物和水夠撐幾天，等軍隊救援。”
    他剛說完，突然，腦子裏“嗡”的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炸開了。
    下一秒，他的掌心浮現出一道半透明的銀色光刃。
    ——他覺醒了。
    能力：空間係。
    空間刃攻擊）
    儲物空間儲存物資）
    王強看著自己的手，愣住了。
    小果卻睜大了眼睛，興奮地喊：“爸爸！你會魔法！”
    王強回過神來，苦笑了一下。
    這不是魔法。
    這是末世裏，活下去的資本。
    天亮之前，王強用空間刃砍翻了三個試圖撞門的喪屍。
    他把酒店的床櫃堵在門口，又用儲物空間裝滿了食物和水。
    父母和李敏守著小果，臉色蒼白，但至少沒崩潰。
    小果雖然害怕，但一直很乖，不哭不鬧。
    王強站在窗前，看著外麵混亂的城市，握緊了拳頭。
    不管這個世界變成什麽樣…
    他 一定要讓全家活下去！
    末世什麽最重要？物資！
    手機電量還剩37，網絡信號時斷時續。
    王強快速滑動地圖，鎖定目標——利群商場，蓬城最大的購物中心，距離酒店一公裏。
    他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家人。
    父母坐在床邊，臉色凝重。
    李敏摟著小果，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小果倒是沒哭，隻是睜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我去弄點物資。”王強壓低聲音，“你們待在房間裏，別開門，別出聲。”
    “外麵全是那些東西！”李敏聲音發抖，“太危險了！”
    “我有這個。”王強抬起手，掌心浮現出一道半透明的空間刃，鋒利如刀，“我能自保。”
    王建國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點頭：“小心。”
    張秀蘭紅著眼眶，從行李裏翻出一把水果刀，塞給兒子：“拿著，以防萬一。”
    王強接過刀，摸了摸小果的腦袋：“爸爸很快回來。”
    小果突然拽住他的衣角：“爸爸，你要打怪物嗎？”
    王強笑了：“對，爸爸去打怪物。”
    “那你要贏。”小果認真地說。
    “一定。”
    走廊裏非常安靜。
    王強貼著牆走，每一步都放輕。
    電梯肯定不能用了，他走安全通道，剛到樓梯口，就聽見樓下傳來“嗬嗬”的低吼聲。
    是喪屍。
    他屏住呼吸，緩緩探頭。
    樓梯拐角處，一個穿著保潔製服的女人正背對著他，身體詭異地抽搐著。
    她的脖子歪向一邊，後頸處有一大片血肉模糊的咬痕。
    王強握緊空間刃，悄無聲息地靠近。
    “唰！”
    銀光一閃，喪屍的頭顱滾落在地。
    幹淨利落。
    街道上更混亂。
    車輛橫七豎八地撞在一起，有的還在燃燒。
    遠處傳來尖叫聲，但很快就被淹沒在喪屍的嘶吼中。
    王強貼著牆根走，避開遊蕩的喪屍群。
    偶爾有落單的，他就用空間刃解決。
    “噗嗤！”
    “哢嚓！”
    刀刃劃過血肉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利群商場，到了。
    玻璃大門碎了一地，裏麵黑漆漆的，隻有應急燈還亮著，泛著幽幽的綠光。
    王強握緊刀，邁步走進去。
    一樓，奢侈品區。
    曾經讓人望而卻步的v、gui、勞力士，現在全都無人看管。
    黃金首飾散落一地，鑽石在櫃台裏閃閃發光。
    放在以前，這些東西他一輩子都買不起。
    現在，隨便拿。
    王強站在一塊百達翡麗前，盯著標價六十八萬的腕表，突然覺得有點可笑。
    末世了，錢算什麽？
    能吃嗎？
    他搖搖頭，轉身走向扶梯。
    負一層，超市，才是真正的目標。
    超市裏一片狼藉。
    貨架東倒西歪，地上散落著踩爛的蔬菜、破碎的飲料瓶。
    冷凍櫃早就斷電，裏麵的肉類散發出淡淡的腐臭味。
    但幹貨區、糧油區、日用品區基本完好。
    王強眼睛一亮，立刻行動起來。
    儲物空間，開啟！
    他像一陣風，在貨架間穿梭。
    大米，裝滿。
    麵粉，裝滿。
    桶裝水，裝滿。
    罐頭、壓縮餅幹、方便麵，塞滿半個空間。
    衛生紙、牙膏、肥皂、電池、手電筒……
    藥品區更是重中之重。
    抗生素、退燒藥、消毒水、繃帶……
    五分鍾後，他的儲物空間裏已經堆了五分之一超市的物資。
    夠全家用十幾年。
    正準備離開，突然，他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嗚咽。
    王強猛地回頭。
    聲音來自生鮮區的冷庫。
    他握緊空間刃，緩緩靠近。
    冷庫的門虛掩著，裏麵黑漆漆的。
    “有人嗎？”他低聲問。
    沉默了幾秒，然後——
    “救、救命……”
    一個顫抖的女聲。
    王強推開門，手電筒的光照進去。
    冷庫角落裏，蜷縮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臉色慘白，懷裏緊緊抱著一袋麵包。
    她的右腳踝上，有一道血淋淋的抓痕。
    被感染了。
    女孩抬頭看他，眼淚滾下來：“我、我是不是……沒救了？”
    王強沉默。
    女孩突然笑了，笑容比哭還難看：“能、能不能……給我個痛快？”
    王強握刀的手緊了緊，最終，緩緩點頭。
    末世裏，仁慈有時候比殺戮更殘忍。
    回到酒店時，天已經蒙蒙亮。
    王強渾身是血，但眼神比出發時更冷。
    李敏一開門就撲上來抱住他：“你嚇死我了！”
    小果也跑過來，仰著小臉：“爸爸，你打贏怪物了嗎？”
    王強擠出一個笑：“打贏了。”
    他看向父母，點點頭：“物資夠了，我們暫時安全。”
    王建國鬆了口氣，張秀蘭則雙手合十，低聲念了句“阿彌陀佛”。
    王強走到窗前，看著外麵逐漸亮起來的天色。
    末世第一天，他們活下來了。
    但明天呢？
    後天呢？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