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餘暉染紅了果園基地的圍牆。
    陳安子坐在牆頭，右臂搭在膝蓋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磚石，發出輕微的“哢嗒”聲。
    王強坐在他旁邊，手裏捏著一罐啤酒——基地自釀的，味道苦澀，但好歹是酒精。
    “所以，女王最後逃了？”王強皺眉，灌了一口酒。
    “嗯。”陳安子盯著遠處的荒野，聲音低沉，“她挨了我一記金屬爆裂，半邊身子都碎了，可還是讓她鑽進了地下通道。”
    王強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一聲：“打虎不死，反被其噬。”
    陳安子側頭看他。
    王強捏扁了空罐，眼神冷了下來：“她那種人，隻要還剩一口氣，就一定會卷土重來。”
    夜風吹過，帶著涼意。
    有些敵人，不會因為暫時的敗退就消失。
    他們隻會蟄伏，等待最致命的時機。
    陳安子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你呢？末世這幾個月，怎麽活下來的？”
    王強嗤笑一聲：“殺人，搶物資，被人背叛，再殺人。”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陳安子能聽出話裏的血腥味。
    “後來遇到你，算是運氣好。”王強轉頭，看向基地內——小果正和幾個孩子在空地上追逐打鬧，笑聲清脆，“至少這兒……像個‘人’待的地方。”
    陳安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微微上揚：“是啊。”
    末世裏，能有個“像人”的地方，已經是奢侈。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王強突然開口：“你說……女王會不會也在找其他隕石？”
    陳安子身體一僵。
    隕石。
    液態金屬的來源。
    能力的根源。
    “我父親提過，當年墜落的隕石不止一塊。”陳安子聲音發緊，“如果她找到新的……”
    “那就麻煩了。”王強眯起眼，“你的金屬化，我的空間能力，都跟那玩意兒有關。她要是拿到更多……”
    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女王會變得更強。
    強到他們無法抗衡。
    牆下傳來腳步聲。
    夏可可三兩步躍上牆頭，輕盈得像隻貓。
    她手裏拎著兩瓶水，丟給兩人：“聊什麽呢？一臉嚴肅。”
    “聊女王。”陳安子接過水，擰開灌了一口。
    夏可可紫眸一冷：“那個瘋女人？”
    王強點頭：“她沒死，遲早會回來。”
    夏可可冷笑，指尖泛起紫色能量：“來就來，下次我一定射穿她的腦袋。”
    陳安子無奈地看她一眼：“別輕敵，她畢竟是四階巔峰。”
    “怕什麽？”夏可可挑眉，“你現在也是四階，胖子也是四階，加上王強的空間能力，三打一還不行？”
    王強突然笑了：“三打一？我喜歡這個比例。”
    陳安子搖頭，卻沒反駁。
    有些戰鬥，不是靠人數就能贏的。
    但他不會說喪氣話。
    夜深了。
    王強回到小屋，輕輕推開門。
    李敏已經睡了，小果蜷縮在小床上，懷裏抱著那隻毛絨小熊。
    王強走過去，替女兒掖了掖被角。
    小果突然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爸爸……”
    “嗯？”
    “我夢見……地底下有東西在動……”
    王強一怔：“什麽東西？”
    “不知道……”小果聲音漸低，又睡了過去，“像大蛇……”
    王強站在床邊，眉頭緊鎖。
    孩子的夢，有時候比大人的直覺更準。
    他輕輕關上門，走到窗前。
    月光下，果園基地安靜祥和，仿佛末世從未降臨。
    但王強知道——
    風暴，正在看不見的地方醞釀。
    ……
    \"陳安子，你以為自己贏了嗎？\"
    女王陛下反複回憶著那天的戰鬥。
    夏可可的紫焰箭貫穿了能源核心，張胖子的拳頭砸爛了控製台，而那個戴眼鏡的黑客——周明——正飛速敲擊鍵盤，接管了基地的主控係統。
    \"不可能！\"女王猛地站起，金屬王座扶手在她掌心扭曲變形。
    她明明計算好了！陳安子孤身前來，果園基地根本沒有能組織這種突襲的指揮官！
    除非……他們早就計劃好了這一切。
    後來的戰鬥，女王記得很模糊。
    隻記得陳安子的金屬手臂突然爆發銀光，一拳轟穿了她的機械鎧甲。
    隻記得自己墜入地下通道時，歐陽博士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隻記得爬出廢墟時，半邊身體已經失去知覺，而遠處……新秩序的總部在烈焰中崩塌。
    她輸得一敗塗地。
    半個月後，南極冰川深處。
    女王如果她現在還能被稱為\"女王\"的話）蠕動著蒼白柔軟的軀體，緩緩纏繞上一塊深埋冰層的隕石。
    這是第七塊，也是最後一塊。
    歐陽博士的研究資料顯示：同時期墜落的隕石共有十二塊，每一塊都蘊含著金屬意識的碎片，隻是含有多少的問題。
    她找到了六塊，代價是……
    人類的軀殼。
    隕石在接觸她皮膚的瞬間融化，銀色的金屬液如活物般鑽入她的血管。
    劇痛中，她感覺骨骼在融化，內髒在重組，皮膚表麵浮現出蛇鱗般的金屬紋路。
    “啊啊啊——！”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冰川倒影中的自己……
    已是一條十米長的銀鱗巨蛇。
    小果的夢沒有錯。
    當果園基地的人們安然入睡時，女王正穿梭於地下溶洞。
    她的新身體能感知土壤中的金屬微粒，能聽見百米之上人類的腳步聲。
    她聽見陳安子和夏可可在討論\"女王可能沒死\"。
    她聽見張胖子嘟囔著\"再來一次照樣錘爆她\"。
    蛇信輕吐，她無聲地笑了。
    你們以為結束了？
    不，這才剛剛開始。
    冰涼的鱗片刮擦著岩壁，她向更深處的黑暗遊去。
    那裏埋藏著最後四塊隕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