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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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色堇號\"的艙壁在穿越地月軌道時發出細微的嗡鳴。星河的小臉緊貼著觀察窗,紫色眼眸倒映著逐漸放大的月球表麵。\"左舷三十度有金屬反應!\"他突然指向一處環形山,那裏的岩石正詭異地排列成八麵體圖案。
    星野的金屬感知瞬間鎖定目標:\"不是天然形成的...結構太規整了...\"小男孩的銀白色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下麵有空洞!深度...超過五百米!\"
    陳安子的先驅者核心立即與飛船主控係統對接,將星野的探測數據轉化為全息圖像。一個龐大的地下設施輪廓逐漸清晰——中央大廳呈完美的二十麵體,四周輻射出十二條通道,每條通道盡頭都連接著球狀空間。
    \"結構掃描完成。\"機械音在駕駛艙內回蕩,\"匹配率89.7...與南極遺跡下層構造相同。\"
    夏可可的紫箭已經在指尖凝聚:\"楊天華在月球也建了實驗室?\"她的能量感應掃過全息圖,突然在某個球狀空間處亮起警示紅光,\"等等!這裏有生命信號!不是機械體...是人類!\"
    飛船突然劇烈震顫。警報聲刺破空氣:\"警告!引力場異常!\"舷窗外的星空像被無形的手扭曲,月球表麵浮現出巨大的紫色漩渦。星雨懷中的玩具熊突然懸浮起來,玻璃眼珠投射出與漩渦頻率完全相同的光波。
    \"不是攻擊...是邀請。\"星雨輕聲說,小手無意識地做著抓取動作,仿佛要握住那些光波,\"星星說...這是給我們的測試...\"
    陳安子還未來得及反應,整艘飛船已被吸入漩渦。重力係統失效的瞬間,他的金屬左臂迅速變形,將三個孩子牢牢固定在安全座椅上。舷窗外,扭曲的星光逐漸穩定,顯現出一個令人窒息的景象——
    他們懸浮在一個巨大的晶體穹頂下,直徑超過三公裏的空間內,數百個八麵體平台呈螺旋狀排列。每個平台上都站立著與星野相貌相似的孩童,他們雙手按在平台中央的水晶柱上,目光空洞地望著突然出現的飛船。
    \"平行時空的...我?\"星野的聲音帶著金屬震顫。他的能力突然失控,飛船內部所有金屬部件都開始共鳴,與外部空間的某種頻率達成共振。
    星河突然捂住眼睛:\"太亮了!\"指縫間溢出的紫光在艙內投射出無數交錯的光路——那是連接各個平台的能量通道,最終全部匯聚到中央懸浮的巨型八麵體上。
    \"量子糾纏網絡。\"陳安子的先驅者核心急速分析著,\"這些平台是...訓練模擬器?\"
    星雨不知何時解開了安全帶,漂浮到舷窗前。當她哼起那首夢中歌謠時,玩具熊眼珠射出的光波與中央八麵體同步閃爍。整個空間的燈光突然大亮,所有平台上的\"星野\"同時轉頭,看向\"三色堇號\"的方向。
    一個溫和的機械音在空間內回蕩:\"密鑰驗證通過。歡迎參加第7194號時空節點的守護者試煉。\"
    試煉場的燈光轉為暗紅色。中央八麵體緩緩旋轉,投射出太陽係的立體影像,其中火星位置不斷閃爍危險信號。星河的能量感應突然刺痛:\"有東西在火星火種艙裏...不是人類...\"
    全息影像切換成火星表麵的實時畫麵。奧林匹斯山腳下,本該被封閉的火種艙入口敞開著,某種黑色粘稠物質正從裂縫中滲出,吞噬著途經的探測車和機械守衛。
    \"分析成分。\"陳安子命令道。先驅者核心與試煉場的掃描係統短暫對接後,返回的數據卻讓他的金屬麵容罕見地出現驚愕表情,\"不是物質...是時空本身的褶皺?\"
    星野突然抱住頭,金屬能力不受控製地爆發。駕駛艙內的合金結構扭曲變形,組成與火星影像完全相同的立體模型。\"它在說話!\"小男孩痛苦地蜷縮起來,\"說餓...說冷...說被關太久了...\"
    星雨的玩具熊自動飄向中央控製台。當玻璃眼珠接觸主屏幕時,一組古老的文字浮現出來:【警告:第42號實驗體突破收容。特性:量子態寄生。危險等級:Ω】
    \"這不是吞噬者...\"夏可可的紫眸劇烈閃爍,\"這是...楊天華關押的東西?\"
    試煉場的燈光突然全滅。在絕對的黑暗中,星雨開始用稚嫩的聲音複述某種非人類語言:\""我們曾是守望者...我們阻止過黑暗...為什麽囚禁我們?"\"隨著每一個音節的吐出,艙內溫度驟降,觀察窗上凝結出奇特的冰晶圖案。
    陳安子的機械眼切換成量子視覺模式,眼前的景象讓他渾身僵直——一個半透明的黑影正環繞著星雨,形態像是由破碎星塵組成的巨大水母,觸須輕輕拂過小女孩的發梢。更可怕的是,星雨眼中的紫光正逐漸染上同樣的暗影色調。
    \"離開我女兒!\"夏可可的紫箭瞬間凝聚到最大功率,卻遲遲不敢發射——那黑影與星雨的能量場已經部分融合。
    星河突然撲向控製台。他的小手按在妹妹繪製過的星圖位置上,紫色能量如洪水般湧入係統。試煉場的所有平台同時亮起,數百個\"星野\"齊聲念誦起某種防護咒文。暗影發出刺耳的量子嘯叫,被迫從星雨身上剝離。
    \""吞噬者"是被激怒的守護者...\"星雨昏迷前呢喃道,\"楊天華騙了所有人...\"
    全息屏幕突然顯示火星表麵出現異常:那些黑色物質停止了擴散,轉而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仰頭\"注視\"著軌道上的探測器。當它的\"目光\"轉向月球方向時,\"三色堇號\"的所有係統同時遭到劇烈幹擾。
    \"它在定位我們!\"周明的遠程通訊時斷時續,\"根據量子波動分析...這個實體正在通過星雨建立的連接反向追蹤!\"
    陳安子當機立斷啟動緊急協議。先驅者核心釋放出最大功率的屏蔽場,同時向試煉場主控係統發送一組加密代碼。令人驚訝的是,係統立即響應了這組本應隻有楊天華知道的權限指令。
    \"啟動淨化協議。\"機械音宣布道,\"第42號實驗體重置程序初始化。\"
    中央八麵體突然解體,重組為一台巨大的能量發射器。所有平台上的\"星野\"同時將手按在胸口,他們的金屬能力通過水晶柱匯聚到中央裝置。星河本能地模仿這個動作,引導自己的紫光注入主控台;而昏迷中的星雨也被某種力量牽引著抬起小手,指尖躍動著微弱的星光。
    \"爸爸...幫我們...\"星野艱難地控製著體內暴走的金屬能量。陳安子立即將金屬左臂與三個孩子相連接,先驅者核心作為穩定器調節著三股能量的平衡。
    當發射器蓄能達到臨界點時,整個月球內部傳來沉悶的震動。一道三色交織的能量束穿透月殼,以超光速直奔火星而去。觀測畫麵顯示,黑色人形在光束抵達前就發出痛苦的扭曲,最終坍縮回火種艙內部,入口隨即被重新封印的晶體覆蓋。
    試煉場的燈光恢複正常。機械音平靜地宣布:\"初級試煉完成。密鑰同步率67,未達激活標準。\"所有平台上的\"星野\"影像開始消散,最後時刻,他們齊聲說出讓所有人毛骨悚然的話:
    \"記住,真正的吞噬者還在路上。我們是被派來警告的...卻被當成了囚犯...\"
    \"三色堇號\"降落在月球背麵的古老基地上。陳安子的先驅者核心與基地主控係統對接後,一組塵封三百年的全息記錄自動播放起來。
    年輕時的楊天華出現在畫麵中,身旁站著個穿紫色長袍的女性——她的麵容讓夏可可驚呼出聲,因為那雙紫眸與星河如出一轍。
    \"最後的記錄。\"全息楊天華說道,聲音裏帶著疲憊,\"如果我們失敗了,至少讓後來者知道真相。\"畫麵切換成遙遠的星空,一團模糊的暗影正在吞噬某個星係,\"這不是自然現象...是上古文明製造的清潔程序,用來重置失控的量子實驗。\"
    星野突然指著畫麵邊緣:\"看!那些光點!\"放大後的圖像顯示,無數八麵體晶體飛船正環繞著暗影,似乎在引導其行進路線。
    \"守望者艦隊...\"全息楊天華繼續解釋,\"他們本應監督清潔程序。但在第42號實驗區,部分守望者被汙染了,開始攻擊生命星球。\"畫麵切換到火星表麵,展示著遠古戰場遺跡,\"我們捕獲了一個叛變者研究...卻發現更可怕的事實...\"
    記錄突然中斷。基地深處傳來機械運轉的轟鳴,一道隱藏閘門緩緩打開。星雨不知何時已經蘇醒,正被某種力量牽引著向前走去,懷中的玩具熊持續投射出指引光路。
    閘門後是一個圓形大廳,中央懸浮著三具水晶棺。當光線照亮棺內時,夏可可的紫箭差點脫手而出——每個棺內都沉睡著與三個孩子相貌相同的軀體,穿著古老的製服,胸口別著八麵體徽章。
    \"基因存檔庫。\"林博士通過遠程連接分析道,\"這些是...原型體?\"
    星雨的小手按在標注她名字的水晶棺上。棺蓋開啟的瞬間,無數星光湧入她的瞳孔。小女孩突然用完全陌生的成人嗓音說道:\"第7194號時空節點確認存活。守望者協議第3條啟動:血脈傳承者需在吞噬者抵達前喚醒艦隊。\"
    星河和星野的水晶棺也相繼開啟。當原型體的記憶流入他們體內時,三個孩子同時懸浮到半空中,組成完美的三角陣型。紫、銀、白三色能量交織成dna鏈般的螺旋,在大廳頂部投射出覆蓋整個太陽係的防禦網絡藍圖。
    \"這不是我們的設計...\"陳安子的先驅者核心突然接收到一組更古老的代碼,\"比楊天華還要早...早幾千年...\"
    星野落回地麵時,眼中多了份滄桑:\"爸爸,我們不是第一個地球...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他的金屬能力自動構建出太陽係模型,顯示著過去七千年來重複上演的文明輪回,\"每次吞噬者來臨前,都會有血脈覺醒者...\"
    星河補充道:\"而楊天華的實驗...是想打破這個輪回。\"
    星雨最後落下,懷中的玩具熊已經化為灰燼。她的聲音恢複了童真,卻說出了最沉重的話:\"但是打破輪回需要代價...上一個嚐試的文明...變成了現在的火星沙漠。\"
    \"三色堇號\"返航時,陳安子獨自站在觀察艙。他的先驅者核心仍在處理月球基地獲取的海量數據,金屬左臂無意識地在舷窗上勾勒著防禦網絡的數學模型。
    夏可可悄然出現在身後,紫眸中映照著丈夫僵直的背影。\"孩子們睡了。\"她輕聲說,手指輕撫過陳安子肩甲與血肉相接的疤痕,\"星河夢見遠古戰艦,星野的金屬能力在睡夢中重組了洗手間管道...而小雨...\"她的聲音哽咽了一下,\"她一直在重複"代價"這個詞。\"
    金屬手指突然收緊,在強化玻璃上留下蛛網狀裂紋。\"我該更早發現的。\"陳安子的機械音裏混著罕見的顫抖,\"先驅者核心裏有隱藏協議...當吞噬者接近時自動激活傳承程序。\"他調出一段基因分析圖,\"孩子們不是偶然覺醒...是被設計的容器。\"
    夏可可的紫芒如火焰般燃起:\"你是說他們注定要...犧牲?\"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舷窗外的地球正在緩緩旋轉,蔚藍的海洋包裹著新生的文明。陳安子的機械眼聚焦在某個光點上——那是重建後的蓬城,星際學院屋頂花園裏,他教星野控製金屬微粒擺積木的地方。
    \"不。\"金屬左臂突然變形,露出內部精密的量子處理器,\"楊天華犯的錯是把人當工具...而我會證明他錯了。\"處理器展開成微型工作台,上麵浮現出三個孩子的全息影像,\"先驅者核心可以升級...把我的意識轉化成量子指揮係統。\"
    夏可可猛地抓住他的手臂:\"你想代替孩子們承擔鏈接防禦網絡的負荷?\"紫眸中淚光閃爍,\"那會徹底抹殺你的人類部分!\"
    \"還剩18原生組織可以保留。\"陳安子平靜地陳述著,仿佛在討論別人的事情,\"足夠記住你們的笑容。\"他的機械手指輕觸妻子眼角的淚水,精確控製著力度不讓金屬劃傷肌膚,\"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避難所相遇時,你說過什麽?\"
    艙門突然滑開。三個穿著睡衣的小家夥擠在門口,懷裏抱著各自最珍視的物件——星河的自製星圖,星野的金屬模型,星雨的新玩具熊。他們臉上還帶著睡痕,眼睛卻亮得驚人。
    \"爸爸不需要變成機器。\"星河走到陳安子跟前,紫眸直視機械眼,\"火星火種艙裏有生物再生艙...可以幫爸爸長回手臂。\"
    星野的金屬能力在掌心凝聚成數據模型:\"而且我們發現楊天華的計算有錯誤。不需要完全激活所有火種艙...隻要在關鍵節點形成量子壁壘...\"
    星雨最後一個上前,把新玩具熊放在工作台上。當熊掌接觸全息圖時,投射出一組全新的方程式:\"星星說...還有第三種選擇...\"
    陳安子的先驅者核心因這組方程式而超頻運轉。機械眼不斷調節著焦距,仿佛無法相信看到的內容——這確實是一條未曾設想的道路:利用星雨的量子鏈接能力,不是對抗吞噬者,而是...與之對話?
    \"風險係數無法計算...\"他的機械音開始不穩定,\"但如果成功...\"
    夏可可突然單膝跪地,將三個孩子摟入懷中。她的紫眸與丈夫的機械眼對視,兩人同時想起多年前那個決定性的選擇——不是為了拯救世界,隻是為了保護眼前所愛之人。
    \"我們全家一起麵對。\"她擦掉眼淚,嘴角揚起堅定的弧度,\"就像當年在果園基地...記得嗎?你說過最普通的願望需要最不普通的努力。\"
    星野突然用金屬能力將全家人的手連接在一起。當五股能量——紫晶、金屬、星光、先驅者與最純粹的人類意誌——產生共鳴時,舷窗外的星空似乎也為之閃爍。
    地球的輪廓漸漸充滿視野,晨昏線劃過太平洋上空。某個瞬間,陳安子感到先驅者核心深處傳來久違的溫暖——那是他以為早已在機械化過程中丟失的東西,屬於普通人陳安子的,最平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