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髓符文穩定運轉的嗡鳴低沉而規律，在這片人工維持的秩序孤島上流轉，如同機械之心在腐朽軀殼內的搏動。實驗室合金牆壁上新增的“疤痕”——那片力髓符文對抗反物質湮滅束後凝固的空間創麵，邊緣流淌著最後一絲餘溫般的蒼白熒光，像垂死巨獸閉合的眼瞼縫隙裏透出的光。
    蘇璃的目光掠過那片靜止的光斑。更深邃的黑暗蟄伏其後，猶如硯台底沉澱的宿墨。她收回視線，指腹無意識地擦過實驗台上細微的金屬碎屑。觸感冰涼，帶著法則畸變後特有的、與靈魂共鳴的滯澀韻律。空氣凝重，塵埃懸浮的軌跡都顯出一種被無形力量框定的僵硬。
    砰！
    一聲悶響，帶著絕望的沉悶，猛地炸開在凝固的空氣裏！仿佛有人用巨錘狠狠砸在了研究院厚重的主防禦閘門上！隨之而來的不是警報的銳鳴——警報係統早在法則紊亂初期就徹底失靈——而是無數細碎到令人牙酸的東西，在劇烈震顫的外牆上，如同被強酸腐蝕般快速剝落、分解的劈啪聲！
    緊接著，一種聲音穿透隔絕護盾，頑固地鑽入每個人的耳蝸。低啞，粘稠，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摩擦感。像億萬隻螞蟻在啃噬鋼鐵，又像陰冷的毒蛇滑過粗糙的石板，更似……幹癟枯萎的軀體在汙濁的泥濘中竭力拖行的聲響。聲音無處不在，貼著牆壁，貼著地麵，貼著每個人的皮膚摩擦、爬行！
    中央控製室內，陳默猛地抬起頭，疲憊的眼中瞬間炸開冰冷的寒光。“外部生物場畸變！強度……指數級遞增！形態……集群感染特征！能量讀數……”他麵前懸浮的紊亂光屏上，代表外部生物信號的能量圖瞬間染成一片刺目的、沸騰的猩紅色！
    “是輻射疫群！”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尖利地響起，監控牆上切換出研究院主體廢墟外圍的模糊影像。景象扭曲晃動，布滿噪點，卻足以讓所有人血液凍結！
    不再是單純的廢墟狼藉。無數扭曲的、蠕動的影子，如同地獄蠕蟲的洪流，正從四麵八方漫過斷裂的合金鋼架、熔化坍塌的牆體，翻湧著向殘餘的核心區湧來！
    它們形態詭異：有的似人形骷髏披著融化的橡膠皮囊，骨骼暴露在汙濁的空氣中，關節逆向扭動，肢體如同枯枝般拖曳在身後，在地麵犁開道道渾濁發黑的粘液；有的完全坍縮成車輪大小的腐肉腫塊，表麵坑窪不平，嵌著變形的螺釘、廢棄零件甚至半張金屬操作台的殘骸，腫塊內部翻滾不定，每一次起伏都鼓出幾隻潰爛流膿、眼球凸出的“子瘤”；更有多足如巨大蟑螂的變種，背甲如同剝落的、嚴重鏽蝕的鉛板，尖銳的節肢末端滴落著濃稠如膠水的墨綠色腐蝕液體，所過之處合金都被蝕出縷縷嗆鼻的黃綠色煙霧！
    空氣中彌漫開來的異味迅速變得濃鬱、致命：濃烈的臭氧燒灼喉嚨的辛辣，混合著金屬鏽蝕極致的刺鼻腥氣，更糅雜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如同億萬細菌屍體腐敗後在封閉容器中悶爛發酵的甜腥惡臭！這股混合毒素般的臭氣不僅攻擊嗅覺，更直接滲透皮膚，帶來針紮般的麻痹感和灼熱感！一名靠近隔離門傳感器的研究員隻吸入了少許，立刻臉色發紫，雙眼暴凸，抓撓著自己的喉嚨發出“嗬嗬”的窒息聲，皮膚表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出蛛網般的烏青血管紋路！
    “是重核衰變汙染！伴隨強生物活性異變！”吳老的聲音嘶啞而凝重，須發皆張，死死盯著能量譜分析儀上瘋狂跳動的超低頻伽馬射線峰值和劇烈波動的強放射性粒子流！那是遠超常規放射性塵埃的濃度！“它們在……燃燒自己！用生命最後的餘燼進行強製衰變！”每一個輻射病變體，無論形態如何，其內部都如同一個超小型的、失控的核熔爐！
    刺啦——！噗嗤——！
    研究院最外層、由高強度合金和力場混合構建的隔離門表麵，驟然騰起大片粘稠的泡沫！那些如同巨大蟑螂的輻射疫群，其節肢末端滴落的墨綠粘液輕易地蝕穿了能硬抗炮彈的合金！鉛板蟑螂用它沉重的軀殼撞擊著被腐蝕出的薄弱點，合金結構在刺耳的金屬疲勞呻吟中迅速變形！
    “第一防禦閘門支撐結構完整度43！”係統冰冷的警告如同喪鍾。
    “不行！常規攻擊無法清除這種汙染源！它們是活著的……輻射粒子擴散風暴！”陳默低吼，語速快如子彈，“必須大規模、針對性空間消毒！需要……‘大掃除’級別的超限界淨化！”
    他的目光猛地射向實驗室方向的蘇璃。“蘇璃！空間錨定儀給我！我需要你的符文陣列給我一個‘幹淨’的物理常數起點！吳老，準備力髓構型最大功率‘衝虛炮’！目標，研究院外圍半徑一公裏所有地表及近地空間！徹底‘焚燒’！”
    指令如寒冰，砸在每個人心頭。
    通往深層核材料應急隔離庫的入口處。
    沉重的鉛鎢合金密封門在液壓機構刺耳的尖嘯聲中艱難向上開啟，如同開啟地獄的閘門。一股遠比之前更加濃烈、更加純粹、更加令人靈魂戰栗的衰變氣息撲麵而來！那不是惡臭，而是一種冰冷的、充滿死亡滲透力的無形輻射！蘇璃感覺自己瞬間置身於億萬道看不見的高能粒子流中，防護服內部的安全警報無聲閃爍！空氣粘稠如液態的鉛，幾乎無法呼吸，每一次吸氣都是對肺泡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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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道兩旁牆壁上，原本用於輻射監控的儀器讀數早已爆表，液晶屏幕一片模糊的雪花噪點。代表高強度放射性的危險紅燈瘋狂閃爍，將昏暗的前路染成一片絕望的血色。蘇璃一步步深入，腳步在冰冷的複合鉛板上踏出空洞的回響。精神力高度凝聚，在她周身形成一道無形的斥力屏障，艱難地推開那些如同實質般試圖滲透進來的輻射潮汐。
    空氣中漂浮著極其微小的、如同灰燼般的顆粒，它們自身散發著極其暗淡的幽藍冷光。那是空氣中雜質在超高輻射通量下被“點燃”激發的碎屑，如同飛舞在冥河之上的鬼火。溫度反常地升高，越靠近內部庫區，空氣就越發燥熱，仿佛正走向一顆逐漸蘇醒的太陽內核。
    核材料應急隔離庫厚重的內層閘門同樣被暴力破壞，扭曲變形。蘇璃踏過門檻，踏入庫區大廳。
    眼前景象足以凍結靈魂。
    大廳異常空曠。穹頂被一層翻滾不定的暗紅物質覆蓋，那些物質粘稠如血漿，緩緩蠕動，內部不斷炸開極細碎的、亮如閃電的粒子火花，發出沉悶不斷的劈啪爆鳴。整個穹頂如同活著的、發高燒的病灶！暗紅的物質如同有生命的粘稠幕布，垂下無數暗紅菌絲般的觸須，探向地麵。
    而地麵……不再有存儲罐。
    隻有一片巨大、沸騰、猩紅如血池的熔岩湖泊！池中翻滾的不是熾熱的岩漿，而是一種散發著極致金屬冷光與高能輻射的猩紅流體！池麵上，大量細碎如沙礫的鈾礦石殘渣與核廢料正如同被丟入酸液的枯骨般迅速消融、分解、被徹底“消化”！“池水”每一次劇烈的翻湧，都激起一蓬蓬夾雜著劇毒核素的惡臭蒸汽！
    這猩紅的“血池”正在主動吞噬著庫區所有可供吞噬的核材料！它在……進食！它在……成長！
    一股宏大、暴烈、充滿恐怖毀滅欲望的意誌彌漫在整個大廳！這意誌並非來自某個實體，而是這片不斷擴張、不斷濃縮、不斷發出“貪婪”饑渴意念的猩紅能量之海本身！
    在大廳中央，那猩紅能量之海最沸騰最劇烈的核心漩渦上方，異變達到了頂點！
    三顆！
    巨大！
    棱角分明！
    呈現烏黑底泛沉重暗金光澤的……金屬質棱柱！
    它們形似被強行掰斷後又被粗暴熔接再生的巨型金字塔殘骸，每一條棱線都折射出熔融金屬未冷時特有的扭曲感與力量感！暗金的色澤在濃稠的猩紅背景中流淌，卻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它們懸浮於沸騰的血池之上，貪婪地汲取著下方熔融“池水”中散逸出的、高濃度的……鈾235原子核衰變產生的能量流！每一次能量的吸入，棱柱表麵流轉的暗金光澤就更厚重一分，棱角則更尖銳一分！一股龐大到足以扭曲空間的引力立場隱隱環繞著它們！
    而在三顆巨大棱柱的中心，一塊烏金般致密沉重、直徑約半米的不規則固體，正靜靜懸浮。它並非靜止，其內部無數道熾亮如閃電的純白裂痕在烏金底殼上瘋狂爬行、碰撞、湮滅！每一次閃電裂痕的爆發，都讓這塊“鈾之心”的核心區域產生劇烈到足以撕裂普通物質的量子顫動！空間都隨著它的脈動發出沉悶壓抑的低吼！它在瘋狂地“壓縮”與“排斥”中尋找那個微妙的毀滅臨界點，貪婪地汲取著外界奔湧而來的輻射能量，如同一顆正被無形巨力強行鍛打、淬火、凝丹的……不祥胚胎！
    毀滅的氣息已經濃烈到形成實質的威壓！不是能量衝擊，而是存在層麵上的“崩潰預兆”！蘇璃感到護目鏡的光影調節係統在混亂閃爍，視覺感知被高頻的輻射雜波幹擾扭曲。她佩戴的應急警報器甚至沒有發出蜂鳴，所有電子係統在靠近池邊的瞬間就被狂暴的輻射亂流徹底摧毀！一股源自基因本能的、無比清晰的恐懼洪流瞬間衝垮了她的理智——跑！立刻逃離這個即將成為鏈式反應爆心的煉獄！
    總控室內，氣壓低得如同深海。
    “高濃度鈾核凝結核結構已穩定！衰變熱失控！鏈式反應……即將臨界！”數據分析員的報告聲因極度恐懼而破音失真。
    主屏幕上，代表輻射場強度的曲線已垂直飆升，完全脫離了圖表的約束。另一個屏幕上，庫區內部能量掃描圖上，那代表三顆金屬棱柱和中心烏金核的點，亮度灼燒著視覺神經。空間震蕩探測器發出的尖嘯徹底淹沒了人聲。
    “來不及了……”陳默的聲音沉得如同砸在鐵砧上的生鐵，“吳老，‘衝虛炮’無法覆蓋那種深度！而且……我們低估了異變！”他猛拍控製台上一個鮮紅的機械扳手！“啟動緊急方案‘伏羲羅網’！切斷所有通向地庫的物質能量通道！物理隔離！！物理隔離！！！”這是最後的無奈之策，如同給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倉促加蓋鐵板。
    “蘇璃！別碰那東西！！”指揮部的通信頻道強行接通蘇璃的個人終端，陳默的吼聲炸響，“那是輻射妖化的癌變核心！是聚合態的……‘丹煞劫雲’胚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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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啦——！
    刺耳的噪音和瘋狂的圖像扭曲瞬間吞噬了陳默後半句警告。蘇璃的個人終端屏幕被超高濃度輻射能量亂流徹底燒毀。她聽不見，聽不見了！
    絕望窒息。視野猩紅一片。輻射粒子如同億萬灼熱鋼針穿刺著她的精神力屏障，痛感清晰無比。空氣中每一個粒子都在狂躁嘶吼，等待最終湮滅的綻放。逃生的本能在尖叫。但那塊懸浮的、瘋狂顫動的烏金物質如同漩渦核心，牢牢攥住了她的靈魂！那裏麵的東西……正在呼喚！狂暴的毀滅意誌如同狂潮，幾乎要將她同化。但在那毀滅漩渦中心更深邃的地方，在無數道熾白閃電裂痕碰撞湮滅、強行撕裂出量子態縫隙的瞬間……一絲微弱卻奇異純粹的“凝聚”意誌碎片……如同溺水時抓到的微光！
    直覺！超越所有理性計算和邏輯推演！如同飛蛾明知是火也要撲上！蘇璃眼中最後一絲猶豫徹底燒盡！她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雙掌中靈脈結晶光芒瞬間暴漲到前所未有的極限！結晶內部湛藍的空間海洋狂暴沸騰，掀起滔天巨浪！
    她放棄了維持自身精神力屏障！將所有力量，孤注一擲地，灌向那沸騰血池中……三顆如同饑渴“熔爐”般的金屬棱柱！
    嗡——轟！
    空間被扭曲！猩紅的能量“池水”如同煮沸的海嘯般翻騰，三條肉眼可見的、完全由純粹空間能量構成的狂流蠻橫地鑿開沸騰的液麵，如同三柄貫穿天地的利劍，狠狠轟入三顆汲取衰變能量的金屬棱柱核心！
    棱柱驟然光芒萬丈！如同三顆熔融的暗金太陽在大廳中炸開！它們表麵流轉的熔融金屬光澤瞬間變得如同超新星爆發般刺目！棱柱貪婪汲取空間能量引發的結構劇變，遠超其極限！它們開始崩潰！棱角融化模糊！
    三股注入棱柱的磅礴空間能量流被其自身的結構畸變反向“過濾”、“壓縮”、“聚焦”，變得如同超新星塌縮般凝聚、純粹！三道如同神隻投出的熾金閃電矛，強行從崩潰熔融的棱柱內部撕裂而出！以無法捕捉的速度，撕裂了翻騰的空間血浪，無視了一切輻射亂流的幹擾，狠狠地釘向核心烏金核表麵那幾道剛剛因內部劇烈脈動而擴張開的、最為深邃的熾白閃電裂痕！這絕非操控，更像是順著烏金核內部某種自身崩潰又強欲凝聚的撕裂點，“借勢”貫入！利用棱柱自身的畸變與烏金核自身的撕裂點，打出一記險之又險的引導攻擊！
    轟——！！
    無法用聲音描述的恐怖震蕩席卷了整個空間！物理形態的震蕩消失，隻剩下純粹的能量形態在空間基準點被撕裂後形成的、類似創生與毀滅源點的風暴！
    那顆瘋狂顫動的烏金核核心，在承受了這三道由純空間能量構型、經由金屬棱柱畸變壓縮而成的熾金閃電矛轟擊的刹那，其內部的量子脈動被強行打斷！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瞬！
    下一秒！如同宇宙大爆炸在微縮奇點中倒放！
    烏金核表麵所有瘋狂的熾白閃電裂痕驟然向內坍塌收縮！
    核心處，一個前所未有的、純粹到吸盡一切光線的漆黑點驟然出現！緊接著，熾白的光焰以超越光速萬億倍的速度從那個點反向噴薄而出！瞬間吞沒了它自身！仿佛無數個白熱的太陽在同一瞬間被強行擠壓在一個針尖大小的點上點亮！
    光芒短暫！卻足以刺穿地獄！
    光焰熄滅！
    烏金核……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虛空中一顆緩緩旋轉、散發著無法逼視暗金流光的物質！
    它僅僅拳頭大小，形態圓融如天成寶珠。暗金的基底如同宇宙誕生之初最純粹的星核精華，表麵緩緩流淌著液態金屬般厚重而光滑的光質波紋。一股強大到足以讓空間都微微扭曲的引力場無聲地環繞著它。更令人心魂震動的，是一道道極其深邃、凝練、由純粹的原子核裂變與聚變之光糾纏而成的熾白色閃電絲線，在珠體表麵緩慢流轉、纏繞、明滅！
    沒有毀滅氣息！沒有輻射泄露！
    隻有……令人靈魂戰栗的純粹能量內蘊！
    如同恒星坍塌後形成的黑洞奇點！卻凝結成了物質形態！那一道道在暗金珠體上流轉纏繞的熾白閃電絲線，每一次明滅，都帶起一圈肉眼可見的空間漣漪，如同心跳般的能量脈動！每一次脈動，都貪婪地吞噬著周圍空間中殘存的、尚未散盡的超高濃度核輻射能量粒子！如同一塊超級海綿，瞬間“吸幹”了庫區內彌漫的致命輻射汙染！
    那是一種……絕對的、超越維度理解的……能量靜止！
    猩紅粘稠的穹頂停止了“高燒”般的蠕動，垂下的菌絲觸須如同瞬間被高溫熏烤焦枯，無聲地斷裂、枯萎、化灰飄散。地麵上那片沸騰的、貪婪吞噬一切核物質的猩紅“血池”，在失去了所有輻射能量補充的瞬間，如同被抽幹了生命的血液，迅速冷卻、凝固、失溫！刺鼻的輻射蒸汽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金屬冷卻淬火後特有的焦灼塵埃氣味。龐大而混亂的毀滅意誌如退潮般消弭無蹤，庫區死寂得隻剩下冷卻金屬塊發出的細微“哢噠”收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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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坑中央，那顆暗金流轉、白電纏身的珠子靜靜懸浮。
    蘇璃踉蹌一步，臉色慘白如紙，額頭冷汗涔涔。靈脈結晶在她掌心徹底耗盡了能量光澤，化作了兩塊布滿龜裂紋路的灰色石頭。精神力被剛才那亡命一搏近乎抽幹，劇烈的刺痛如同無數銀針刺穿識海。但她的眼睛，死死盯住那顆懸浮的、名為“劫丹”的東西。
    它很美。暗金的光澤如同凝固的星辰餘燼，白熾的電絲是能量被絕對壓縮的證明，每一次脈動都在宣告著自身的圓滿。然而，蘇璃感到的不是欣慰，是源自生命本能最深處、凍結靈魂的惡寒！這顆珠子的“靜”，是超越生死的、徹底物質的“死”。它像一個無底的熵井，貪婪吮吸著一切靠近它的活性逸散能量——不僅是輻射能量，庫區內的光線靠近它表麵都被微微扭曲，空氣裏活躍的熱運動分子也被無形的引力場強行減速、吸附！它“吞”掉了混亂，但吞掉的是能量運動的可能性本身！在它周圍，除了它的“存在”，法則變得異常僵硬，連原子的熱振動都開始趨向凝固！
    它在……將無序的毀滅轉變為絕對的死寂！
    “這……就是‘丹成’？”吳老沙啞的聲音在蘇璃重新建立的精神力通道中響起，帶著無法言喻的驚駭，“那東西……它在‘沉降’！將毀滅的能量風暴強行沉降為……法則的石頭？”
    “不……”陳默的精神鏈接傳遞過來的感知異常沉重，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是‘煉化’！它把核鏈式反應的崩壞趨勢，強行煉成了自身結構的一部分！那每一道白色的閃電，都是被永遠束縛在臨界點之前的……毀滅瞬間！”他似乎在調動某種深層掃描數據。“它對所有原子核層麵的‘躍遷’和‘聚合’本能擁有絕對的壓製力！核心區域的時間流速正在趨近……零點！”這種“圓滿”，不是新生，而是永恒的囚禁！一個將劇烈核能強行鎖死在完美囚籠裏的終極悖論！
    暗金劫丹微微一顫。沒有任何征兆，一道細如蛛絲、凝練到極致的熾白光束無聲無息地從丹體表麵激射而出！光束掠過遠處庫區角落裏一塊正在冷卻、發出微光的巨型鉛鎢合金廢料！
    嗤……嗡！
    如同熱刀切過黃油，卻又毫無融化的跡象。光束穿透合金塊，留下一個光滑如鏡麵的小孔。被穿透的部分……消失了！既非氣化，也非湮滅，而是……物質存在的連續性被那道純粹的能量束強行打斷！如同從一幀連貫的膠片上精準地剪去了一幀，留下徹底的空無！光束轉瞬即逝，被丹體重新收回，仿佛從未發出過。但那殘留在空間結構中的微小空洞，卻帶著割裂一切的終極鋒銳之意！
    純粹的熵在脈動中流轉。絕對的死寂，在沉默地宣示自身的存在。劫丹表麵，一條粗壯的熾白電絲緩緩亮起，其核心流轉的不再是簡單的核裂變輝光，而是某種更深沉、更本質、如同……將萬物存在本身視作燃料的……暗沉色澤。
    蘇璃緩緩後撤一步，動作僵硬。劫丹那無聲的引力立場像無形的蛛網，試圖束縛她離去的腳步。
    “劫雲成丹……原來劫……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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