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永泰介猛地睜開雙眼，視網膜上還殘留著【剩餘複活次數：23】的熒光字樣。
    他大口喘息著坐起身，手指深深插進鬆軟的腐殖土裏，指尖傳來的濕潤觸感提醒他，自己確實還活著。
    不遠處，血紅色的箭頭指示燈仍在閃爍，仿佛在嘲弄他的狼狽。
    澤永泰介跌跌撞撞地爬起來，發瘋似的朝前方跑去。
    被消化液融化的劇痛還烙印在神經末梢，他現在隻想盡快逃離這個噩夢般的叢林。
    "等、等等我！"
    當他追上三人時，眼前的景象讓他愣在原地，桂言葉正毫不費力的丟擲著石斧。
    少女纖細的手腕翻轉間，斧刃精準投擲向蝸牛，製服裙擺在風中飄蕩，這個世界可沒有什麽反重力裙子。
    對了...她家開劍道館的...
    澤永泰介這才想起，這個平時安靜到近乎透明的女生，好像還是劍道社的成員。
    黑田光和西園寺世界則瑟縮在後麵，手忙腳亂地收集漂浮在空中的水果泡泡，那些泡泡裏包裹著草莓和香蕉。
    "鬼啊！"西園寺世界突然尖叫。
    她們這才注意到站在樹影裏的澤永泰介，他慘白的臉色在斑駁陽光下確實像個幽靈。
    經過結結巴巴的解釋，三人才想起複活規則。
    黑田光下意識捂住嘴："也就是說...澤永君剛才真的..."她的視線不受控製地往對方下半身飄去。
    "我的能力消失了..."澤永泰介攥緊發抖的拳頭，心裏把那個蛤蟆頭罵了千百遍。
    但當他抬頭看向天空時，突然縮了縮脖子，總感覺有雙看不見的眼睛正盯著自己。
    局勢徹底逆轉。
    現在衝鋒在前的變成了桂言葉，西園寺世界和黑田光負責輔助，而澤永泰介隻能不斷收集著食物泡泡跟在最後。
    每當蝸牛撲來，他就會發出丟人的慘叫，完全看不出半點往日校園霸王的樣子。
    李默翹著二郎腿坐在最終boss戰的後方高台上，蛤蟆頭套的玻璃眼珠反射著監控屏幕的冷光。
    他單手托腮，看著畫麵中狼狽逃竄的四人組，不自覺地用指節敲擊著鎏金扶手。
    "第一次見死不救..."他喃喃自語，聲音在空曠的金屬大廳裏回蕩，"意外地有點新鮮感。"
    以往帶隊時，哪怕是最討人嫌的新人，他也會在對方瀕死時拉一把。
    但此刻胸腔裏湧動的，卻是某種近乎惡作劇的快意，就像頑童用放大鏡灼燒螞蟻時的好奇與殘忍。
    李默是故意這麽做的，一是答應主神不會主動幹預的原因，二則是他也好奇沒有他的情況下，新人到底有多少概率生還。
    尤其是抽到了新的人物卡的情況下。
    他抬手喚出係統界麵，金色的人物卡在半空中緩緩旋轉。
    卡麵上的銀發男子扛著大劍，紅色風衣在魔界風暴中獵獵作響。
    雖然人物卡理論上不會影響宿主精神，但李默每次使用新卡時，總會不自覺地模仿原主的某些特質。
    而這次抽到的，偏偏是那個以玩世不恭著稱的惡魔獵人，不用他搞點事情總覺得缺了什麽。
    但丁，出自【鬼泣5】
    前期作為主角，後期作為大侄子陪襯的他，實力不是一成不變的，好在李默好像抽了個最強的出來。
    "真魔人形態啊..."
    他撫過卡麵邊緣浮動的魔紋。
    這張卡不僅包含了但丁巔峰期的全部能力，甚至解鎖了隻在鬼泣5出現的真魔人變身。
    當初次使用人物卡時，李默立馬有種拿鉛筆能殺人，用梯子做常規武器的衝動，結果就是現在滿腦子都是騷操作。
    蛤蟆頭套突然發出"哢噠"的機械音。
    這是附贈的【青蛙先生】皮膚，抽卡時和但丁在同一個十連一起掉落的。
    原本隻是覺得有趣才戴上，沒想到意外適合當下場景。
    看到幾人總算要到達第一個檢查點了，他這才不緊不慢的來到附近。
    李默倚在檢查點的石柱旁，蛤蟆頭套的玻璃眼珠倒映著四人踉蹌前行的身影。
    他們身上沾滿粘液和血漬，桂言葉的校服裙擺被腐蝕出蜂窩狀的破洞。
    西園寺世界的頭發上滿是泥土，這種狼狽模樣與他的團隊形成鮮明對比。
    原來普通玩家...是這種體驗嗎？
    以往帶隊時，那些新人根本來不及感受恐懼，所有威脅都會被他提前碾碎。
    而現在，他終於看清了沒有"外掛"庇護下的真實生存，像在刀尖上跳踢踏舞，每一步都可能萬劫不複。
    期間黑田光也死了一次。
    沒有武器的澤永泰介光明正大的躲在了一眾女人的身後，而且因為黑田光對他有一定好感，且對剛才事情愧疚的原因。
    她充當起了保護澤永泰介的任務，然而當烏鴉衝下來時，澤永泰介死死地抓住黑田光的裙擺，認為他麵前的少女能解決那一人高的烏鴉。
    可惜的是他高估了黑田光的精準度。
    少女倉促擲出的石斧隻削掉烏鴉幾根羽毛，而那隻翼展兩米的魔化烏鴉已經俯衝而下。
    哢嚓！
    鳥喙閉合的脆響過後，黑田光的頭顱像被摘下的草莓般消失不見。
    無頭軀體噴出的血柱濺了澤永泰介滿臉，他呆滯地鬆開手，看著少女的無頭屍體軟倒在地。
    遠方的複活點亮起白光。
    重新凝聚成形的黑田光跪在地上幹嘔，雖然身體恢複了，但被啄食的記憶卻揮之不去。
    好在這個遊戲沒有怪物刷新機製，黑田光在不久後又回到了隊伍之中。
    當澤永泰介討好地湊過來時，她像見鬼似的連連後退，最後直接躲到了桂言葉背後。
    真是諷刺...
    李默看著剩餘三人之間突然拉開的距離。
    桂言葉默默握緊石斧走在最前，西園寺世界攙扶著發抖的黑田光居中，而澤永泰介則孤零零拖在最後，曾經的小團體此刻被恐懼割裂成三個孤島。
    "眾誌不和，功必隳敗。"
    李默看著這幾個注定還會死幾次的家夥，有些無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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