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被改變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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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異世界中,李默原本對那支癡迷武士刀的隊伍抱持著中立態度。
    這些身著複古裝束、言行舉止都透著昭和時代氣息的武士們,在他眼中不過是又一個有趣的觀察對象。
    然而事態的發展卻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他竟會在這群人中遭遇如此令人厭惡的家夥。
    此刻在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的審訊室內,一名被俘的武士隊員正經曆著生不如死的折磨。
    迪米烏哥斯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冰冷的光芒,他正在精心設計著最持久的刑罰方案。
    數十張複活卷軸整齊地碼放在一旁,確保這個罪人不會輕易獲得解脫。
    李默的命令清晰而冷酷:每次見到這個囚犯時,他都必須處於撕心裂肺的哀嚎狀態。
    澤村小百合依舊跪在大廳的黑色大理石地麵上,膝蓋早已失去知覺。
    她並非在為那個畜生求情,若有機會,她恨不得親手將其千刀萬剮。
    此刻的跪拜,是在為自己的失言懺悔。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當時為何會鬼使神差地為那個素未謀麵的\"隊友\"說情,以至於觸怒了與自己同床共枕的李默。
    事件的起因要追溯到武士隊曆盡艱辛攻上大墳墓二十層的那天。
    在他們即將被守層boss全滅時,李默出手相救。
    起初李默確實對這支充滿懷舊氣息的隊伍產生了興趣,特別是他們那種敗而不餒的頑固精神。
    然而正是這份執著,讓他們犯下了致命的錯誤,在獲救後,他們堅持要進行正式的隊伍介紹。
    隊伍中那名女大學生穿越者帶著兩位真正的昭和時代武士加入了主神遊戲,這本無可厚非。
    問題出在隊伍最後自我介紹的那個成員身上,當他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時,整個大廳的溫度仿佛瞬間降至冰點。
    李默的眼神當場就變了,而澤村小百合不合時宜的求情,更是讓事態雪上加霜。
    現在,那個罪人正在承受著與其罪行相稱的懲罰,而澤村小百合則在大門前長跪不起。
    夜風穿過走廊,吹動她散落的發絲,但她的身形紋絲不動,仿佛一尊懺悔的雕像。
    每分每秒都在提醒她:有些錯誤,一旦犯下就再難挽回。
    當這個老東西開始自報家門時,李默的瞳孔驟然收縮。
    老人滿臉褶皺中透著令人作嘔的驕傲,用沙啞的聲音炫耀道:“老夫曾是開拓團第三部隊的劍術教官,在南j地方創下過單日處決5000餘人的紀錄,還自創了一套專門用於處決的劍法...”
    每一個字都像毒蛇般刺激著李默的神經,他每多說一個字,李默都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嘭!”
    沒等老人說完,李默的威壓如山崩般傾瀉而下。
    老人雙腿膝蓋瞬間粉碎,整個人像破布娃娃般重重跪倒在地。骨骼碎裂的聲響在寂靜的大廳裏格外刺耳。
    澤村小百合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花容失色。
    她下意識上前半步,聲音裏帶著困惑與不安:“夫君,您這是...有什麽事我們可以好好商量...”
    她隱約覺得\"南j\"這個地名似曾相識,卻完全不明白\"開拓團\"三個字背後沉甸甸的血腥含義。
    “滾出去!”
    李默的怒吼伴隨著一道無形的能量,直接將小百合傳送出了浮屠塔。
    她甚至來不及辯解,整個人就突然的摔在了冰冷的石階上。
    這是他們相識以來,李默第一次對她如此暴怒。
    當小百合來到大門口想要找李默解釋時,正好看見那個女大學生跌跌撞撞地背著兩個血人衝出塔門。
    那兩個穿越來的古代武士各自少了一條手臂,鮮血在身後拖出長長的痕跡。
    女大學生臉色慘白,嘴唇顫抖著解釋:“我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如果早知道...”
    小百合聽完解釋後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
    她終於明白自己犯了多麽不可饒恕的錯誤,竟然為一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求情。
    懊悔如同毒蛇般啃噬著她的內心,此刻什麽隊友的傷勢都已不重要,她滿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必須向李默解釋清楚。
    她轉身望向高聳入雲的浮屠塔,黑色的大門在她麵前重重關閉,仿佛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小百合的雙腿一軟,再次跪倒在冰冷的石階上。夜風吹散她的發絲,卻吹不散心中蔓延的絕望。
    這個突如其來的遭遇,如同一記重錘將李默徹底敲醒。
    他確實\"認識\"這個老東西,不是認識其本人,而是認識其背後的作品。
    那部名為《在異世界開拓第二人生》的動漫,在圈子裏幾乎無人知曉,因為它剛開播就遭到了全麵封禁。
    李默之所以知道這部作品,還得追溯到當年鬧得沸沸揚揚的《鬼子學院》事件。
    和那個第一季還有人看,後因為作者的逆天言論而被直接封殺的鬼子學院不同,《在異世界開拓第二人生》連第一集都沒能完整播出。
    原因簡單到令人發笑,這個老不死的戰犯,正是該作的男主角。
    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在94歲壽終正寢後轉生異世界,不僅獲得年輕肉體,還大開後宮的故事。
    光是這個設定,就足以暴露作者令人作嘔的立場。
    “真是諷刺啊...”李默喃喃自語。
    像《抗中奇俠》這種作品尚且有人為其辯解,但眼前這個老東西的罪行,卻是連最狂熱的粉絲都洗不白的鐵證。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會在異世界與這種貨色不期而遇。
    這個意外的相遇,如同一盆冰水澆滅了李默的躁動,和越來越混亂的內心。
    那些關於\"當祖國人還是祖宗人\"的糾結,此刻顯得如此可笑。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始終都是同一個人,那個因為擔心控製不住脾氣而遠赴日本的普通種花家人,那個即便穿越到二次元也從未想過改變國籍的炎黃子孫。
    雅兒貝德小心翼翼地靠近,聲音裏帶著不安:“李默大人,您還在生氣嗎?”
    李默收回飄遠的思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已經沒必要了,那種人不值得我持續動怒。”
    “可是...”雅兒貝德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道,“為什麽您的笑容消失了?自從那個人出現後,您就再沒笑過。”
    李默聞言微微一怔,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自己的臉頰。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緊繃的麵部肌肉已經維持這個狀態很久了。
    “或許是因為我想通了一些事。”李默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清醒,“之前的我,確實太過放縱自己了。”
    “讓小百合進來吧。”李默凝視著自己的手掌,掌心的紋路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
    原先翻騰的怒火已經平息,理智重新占據上風,他清楚地知道,這件事確實不能怪罪於她。
    “隻要心中還有放不下的偶像,總有一天,它將化作修行路上無解的業障嗎。”李默低聲自語,唇邊浮現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突然輕笑出聲,笑聲中帶著幾分不明的意味。
    難怪在戰錘的世界觀裏,明明存在四大邪神,可世人談論最多的永遠是代表欲望的色孽與象征暴力的恐虐。
    原來這些原始的情感,真的如此容易侵蝕人心。
    體內澎湃的靈力如同潮水般湧動,李默能清晰地感受到這股力量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增長。
    這個發現讓他不禁產生一個猜想:或許這份力量真的與某個未知的存在鏈接也說不定呢?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卻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跡。
    是時候未雨綢繆了。
    李默意識到,他需要為自己確立一個不可動搖的信條,就像航海者需要北極星指引方向。
    否則在這條強者之路上,他很可能會像無數前輩一樣,在獲得力量的同時迷失本心。
    正如那些被他召喚而來的存在都以他為核心運轉一樣,他也需要一個能確定自我本質的\"錨點\"。
    正當李默陷入沉思時,會客廳的大門被輕輕推開。
    澤村小百合低著頭,步伐蹣跚地走了進來。
    她原本優雅的和服下擺沾滿塵土,膝蓋處的布料還能看到隱約的血跡,顯然整夜的跪拜讓她吃盡了苦頭。
    “抬起頭吧。”李默的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波瀾,“我不生氣了,這件事你確實不知情。”
    他頓了頓,語氣緩和了些,“我們相識的時間太短,有些事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站在一旁的雅兒貝德雖然保持著完美的禮儀姿態,但那雙金色的豎瞳中卻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若不是顧及李默向來善待身邊人的原則,她早就把這個不知輕重的女人扔給迪米烏哥斯,讓她和那個老東西作伴去了。
    作為納薩力克的守護者,她絕不容許任何人,哪怕是李默的枕邊人,做出可能傷害到無上至尊的行為。
    過去兩日的溫存時光,讓澤村小百合幾乎沉溺在虛幻的幸福中,暫時忘卻了這個世界的殘酷本質。
    然而現實終究會打破美好的幻夢——敵對輪回小隊的陰影始終如利劍懸頂。
    即便在全盛時期,她們也從未在與對方的交鋒中占得上風,如今更是折損一員、重傷兩人,前路已然被絕望籠罩。
    在踏入這個房間之前,小百合早已不抱任何奢望。
    她隻求能爭取到一個體麵回歸現實世界的機會,將這段與李默相處的日子當作一場轉瞬即逝的美夢,永遠珍藏在記憶深處。
    她甚至做好了舍棄全部尊嚴的準備,卻沒想到會等來如此出人意料的寬恕。
    小百合緩步挪到李默身側,和服下擺隨著步伐輕輕擺動。
    她微微低頭,聲音輕得如同羽毛拂過:“若是相公想要我永遠留在你身邊...就請不要再用這種斯德哥爾摩式的手段了。”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我真的...承受不起。”
    她試圖對李默展露一個得體的微笑,但嘴角隻是僵硬地抽動了一下,最終呈現出的隻是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
    李默沒有直接回應她這番小心翼翼的話語,隻是伸手輕撫過她淩亂的發絲,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有我在,沒人能傷你分毫。”
    這句簡單的承諾,卻讓小百合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下來。
    這一次,她嘴角揚起的弧度終於顯得自然了許多,眼中也重新泛起溫柔的光彩:“有你這句話...便足夠了。”